据闻许佩珩年年都要为熊敬贤庆生,且一年比一年热闹而隆重,今年熊府多了位妾室,她更要为了彰显正室之风而有所表现。
江妤、许佩珩和沈瑶相约来到悦鲜楼,一等包厢中,三人围坐一桌,晓鸢、聚宝和探烟在一旁侍候着。
道过寒温,转至正题。听许佩珩说要亲自献舞,江妤大为惊讶,“许姐姐竟要做到这一步么?”
许佩珩娇笑道,“这有什么的,为了拿住夫君的心,做到哪一步都值了。”
江妤略收敛道,“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失用了么,何以反过头去讨他欢心呢?”
许佩珩气定神闲道,“既是绝招,便永不会失用。但若一味哭闹,要夫君抚就,长久难免生厌。我若次次要他来哄,不给他点甜头,他早晚会失去耐心,弃我而去的。”
江妤托住下巴道,“怎…怎会…”
许佩珩解释道,“不能总让他碰一鼻子灰,既要拿捏好作夫人分寸,该包容的时候比谁都大度,该计较的时候,不依不饶地揪住不放;又要抓住他的心,该蛮横的时候,撒泼打滚没完没了,该体贴的时候,比谁都温柔。要让他晓得我的好,更要让他离不开我。”
江妤深深受教,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沈瑶则但笑不语,似乎早已懂得这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献舞是许佩珩准备的惊喜,事先做足了保密功夫。在熊敬贤寿辰当天,她提前包下了整间酒楼,并早早地开始准备。舞曲她已秘密练习多次,但还需在酒楼里排练排练。
换好衣服,正化妆时,聚宝匆匆赶来,紧张兮兮地道,“夫人,唐城主不知为何事而来,暂时被挡在门口,只怕挡不了多久。”
许佩珩惊道,“唐城主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聚宝沉默,江妤也不明所以。
许佩珩看向她,求助道,“好妹妹,只有你能拦住唐城主了。”
江妤为难道,“可是我提前过来都没告诉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让他进来,我毫无理由啊…”
许佩珩急切道,“算姐姐求你了,我这个样子,若先让唐城主瞧见了,哪儿还有脸再给我家老爷看啊。”
沈瑶也赶过来道,“江夫人就想想办法罢。”
事出突然,江妤只能硬着头皮跑到门外,抓住唐宣的手腕道,“等…等等,夫…夫君怎么会在这里啊?”
唐宣惊讶地看着她,微皱眉道,“我要订三日后的酒席,正巧途经此处,便来同掌柜的商定。夫人可是为了熊老板的生辰宴提前过来了?”
江妤忙道,“是啊是啊,我在家中无事,就提前过来了。”
唐宣抽出手腕,再牵着她的手,“那我们一起进去。”
江妤伫立不动,把他拉了回来,“不行,不能进去!”
唐宣疑惑道,“怎么了?”
只因太过着急,江妤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搜肠刮肚半响愣是找不到借口,舌头打结道,“里面…里面…”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莫名其妙地遭到阻拦,越想一探究竟。唐宣抬手准备推门而入,却被江妤紧紧抱住。
良久,唐宣眸光幽深地望着她,江妤讪讪松手。
两人沉默相对片刻,只见唐宣又要推门,江妤慌乱地抓住他胳膊,作视死如归状道,“其实是我有话要跟你说才不想你进去。”
唐宣收回手,凝视着她。
江妤咬了咬唇道,“里面闲杂人等太多,说话不方便。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顿了顿,续道,“最好是只有你我两个,没有任何干扰,环境优美且安静的地方。”
唐宣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好,我带你去。”
江妤迈着小碎步,被唐宣牵着走了,心道许夫人我为你牺牲了自己,事成之后,你功劳簿上别忘了我的名字啊。
星子湖边的宁幽亭中,日头渐偏西,凉风轻轻起,完全符合江妤的要求。
唐宣悠然道,“可以说了。”
江妤故作轻松道,“星子湖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美啊。”
她说的真心实意,却不是唐宣想听到的。唐宣望向远边,淡然道,“耽误久了,晚宴就赶不上了。”
江妤呆了呆,“那我们回去吧?”
唐宣从容不迫地挡住她去路,“不是有话对我说?且是早就想对我说的话。”
江妤岔开话题道,“晚宴快开始了啊,迟到可是不好的行为。”
唐宣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江妤与他在习习秋风,幽幽凉亭中两两相望,“所以我不说的话,你就不打算走了吗?”
唐宣默然。
江妤咳了一声,转身在亭中踱步,两手没处放似的不自在地摆动,“仔细想想,也不是非去不可的晚宴嘛。就算日后许夫人念叨我,也没什么不得了的。”
唐宣在一旁颇具玩味地瞧着她,“明明有话要说却闭口不谈,欲言又止不符合你以往作风。”
晚霞渲染天际,万丈霞光之中飘着几朵灰白色的云。金纱拂过唐宣俊美的脸,映衬着他坚毅的神态。
如此诗情画意之中,江妤不禁沉醉,心底生出几分冲动,手握成拳,鼓起勇气道,“我早就想对你说的是,我喜欢你。”
唐宣心神一震,“你说什么?”
江妤脸上一红,“我说,我喜欢你。”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瞬,那一瞬间海浪翻滚,火山爆发,天地万物失去颜色。可在一瞬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唐宣心中欢喜得无以复加,声音却仍沉稳,“夫妻之间,两心相许,本是自然。”
江妤额上浮出一层虚汗,“可以去赴宴了吗?”
还好还好,到场时晚宴才刚开始。
江妤专注而投入地看了表演,饶有兴致地同几位夫人聊了私房话,并端庄有礼地陪唐宣敬了几回酒。
仿若两人先前在星子湖只是单纯地赏了景,吹了风,唠了嗑,即使她为了剖白心迹而扭捏踌躇了半响。
虽说夫妻之间互诉衷情不该难以启齿,可那话她是第一次说。在他说爱她之前,她先表明了对他的感情。
也许江妤没有在意他的回应,也许江妤不以“两心相许”四个字为惊喜,也许江妤也觉得夫妻之间,合该彼此爱慕,所以她沉浸于晚宴的喜乐之中。
当晚的宴会是为庆贺熊敬贤生辰而举行,许佩珩曼妙的舞姿吸引了在座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可唐宣比全场宾主更为喜悦,却没怎么注意歌舞。
他眼中只有江妤一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