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和草原之主和亲后>第5章 

  贺泽玺冰冷如常的态度一下子浇灭了明珩心中那丛澎湃的火,强忍着失落的心情,勉强扯起嘴角,真假掺半地抱怨道:“泽玺,事到如今和我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吗?”

  贺泽玺被小厮扶起,脸上的表情是茫然和困惑,显然没听懂明珩话里的意思。

  明珩轻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泽玺大概是顾着有下人在场不便表现得太亲密,毕竟即便他们同为男子,但无媒苟合着实不怎么光彩。这般想着,明珩心中安慰不少,重新打起精神,也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平静问:“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是多喝了些酒,已无大碍。”贺泽玺的礼数找不出半点的差错,却让明珩分外不悦。即便无法过于亲密,却也不必如此拘泥,明珩不由地怨念,又观察了半天,发现贺泽玺看自己的眼神毫无半点温情。

  明珩有些气闷,摆出皇子的架势往上座一坐,又拉过贺泽玺坐在自己旁边,觉得自己应该隐晦地提醒一下他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于是借着喝茶的功夫掩唇小声问:“身上可有不适?”

  贺泽玺不明所以,茫然看他。他生病的事没跟任何人说,明珩不可能会知道才对。由于不确定明珩所指为何,他便不动声色地一句带过了:“泽玺身体并无恙,劳殿下挂心了。”

  “啧!”明珩最不喜贺泽玺这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以前他没立场,只能默默忍受,可现在关系不同往日,他决定不再忍了,于是要求道,“直接叫我明珩。”

  “……”贺泽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连忙低下头,默然良久才道,“君臣有别,礼数不可废,殿下。”

  “哼!”明珩虽然不受宠,但到底贵为皇子,自小一呼百应,难免有些上位者的习性,当即摆了脸,神色不悦地质问,“你既能对官则直呼其名,为何对我不能?”

  “官则……乃是臣的好友……”

  明珩闻言更怒了,不禁扬声反问:“难道我就不是了?我们昨晚明明都……”

  “昨晚?”贺泽玺茫然道,“昨晚如何?”

  明珩怔怔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你不记得了?!”

  “呃……”贺泽玺谨慎道,“昨晚宫宴上,臣喝多了,若是得罪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明珩倏然失色,如坠深渊,惨声问:“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宫宴后你和我……”

  贺泽玺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昨晚宫宴结束后臣就直接回府了。”

  “什么?”明珩神色呆滞,“你说你回、回府了?!”

  “正是,”贺泽玺也不知他为何如此大反应,但指了指身边的小厮,“这是臣的小厮,他可以证明。”

  小留跪在明珩面前,老老实实回答:“回禀殿下,昨夜少爷确实宫宴结束后就直接回府了,是小人亲自去宫门口接的。”

  明珩手脚心冰凉,几乎坐不住。

  怎么可能!他们分明是在说谎!昨晚贺泽玺明明是和自己待了一夜,他后背上的一身痕迹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可为何贺泽玺不肯承认,甚至还联合小厮撒这个谎?难道……

  难道他不想认账?!

  明珩神色一紧,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贺泽玺。贺泽玺依然是那副淡然之态,理直气壮的样子全然不见心虚之色。明珩不得不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足可见他是铁了心想把昨晚的事彻底翻篇。

  明珩神色惨然,自嘲得轻笑一声,再也坐不住,道了声告辞逃也似的离开了国公府。

  回宫的路上,明珩靠在马车车壁上黯然神伤。小扇子担忧不已,关心道:“殿下,您有心事?怎么从国公府出来就闷闷不了的?”

  明珩不语,兀自伤心。

  来之前他满心以为自己和贺泽玺是心意相通,原本此行是要跟贺泽玺坦白自己心意的,谁知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这样。以贺泽玺刚才的反应看来,昨晚的事或许根本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一场酒后的乱性罢了。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昨夜一过,贺泽玺酒也醒了,梦也碎了。从之之后自己依然是尊贵无匹的六殿下,而他也仍然是绝世无双的护国公世子,昨晚的一切终将只能成为一段见不得光的辛秘,被永远得烂在两人的肚子里。

  国公府,前厅。

  小留上前扶起跪地恭送六皇子的贺泽玺,悄声问:“少爷,六殿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贺泽玺摇摇头,也纳闷呢。

  小留扶着贺泽玺慢慢往后院走,走至无人处,小声猜测:“难不成是因为昨晚宫宴的事?莫不是那位在宫宴上闯了祸?”

  贺泽玺迟疑得摇了摇头:“应当不会,欢儿虽说性子急躁了一些,但有分寸,应当……他在哪儿?”

  “卧房里,”小留道,“貌似还未起。”

  贺泽玺仰头看了眼正当中的日头,心下诧异,想了想道:“过去看看吧。”

  主仆二人回到湘竹苑。湘竹苑里如今只有小留可以自由出入,院内并未其余下人,因此也不用遮遮掩掩。小留抬手敲了敲屋门,静等片刻无人响应,贺泽玺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主仆二人的动静不小,床上的人瞬间被惊醒,猛地撑起身子欲去够挂在床头的弯刀。

  贺泽玺出声道:“是我。”

  那人收回手,也收起了一脸的警觉,懒懒躺回床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问:“有事?”

  贺泽玺留小留在外面守门,缓步走至床边,轻撩衣摆在床沿坐下:“听说你还未起,有些担心,过来看看。”

  “我没事,不过是昨晚有些喝多了。”那人拖着酸疼的身体坐起来,费力靠在床头,又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衣领,遮住了一身绯色的痕迹。

  贺泽玺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差,有些担心:“脸色怎么这么差?你酒量这么好,京都的酒又不比北方的烈酒,应当不至于醉成这样。”

  那人扭过脸,有些不自在道:“大概是昨晚喝了酒又吹了风,有些受凉了。”

  贺泽玺试了试那人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热,叫个御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那人赶忙阻拦,“我底子好,不需要看大夫,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贺泽玺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人挑眉轻笑,与贺泽玺别无二致的俊秀面庞,表情却是和他那冷漠如霜的表情全然不同的慵懒轻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草原男儿才不像你们中原人这么弱不禁风,一点发热流涕就如临大敌。”

  贺泽玺轻轻揉了揉那人的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对了,你昨晚在宫宴上没闹事吧?”

  那人嘴角的笑意微僵,又很快恢复如常,冷静道:“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贺泽玺随口提道,“六殿下刚才来府里了,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后怒冲冲走了。我还以为是你又闯什么祸了?”

  “他说什么了?”那人追问。

  贺泽玺将自己在前厅和明珩的话一字一句复述给了面前的人听,说完苦恼地摇摇头,纳闷不已:“也不知是我哪句话惹他不快了。”

  那人抿着嘴角极力忍笑,在心里回道——你那是压根就没说对过一句话啊。只是他无法告之实情,便随口扯了个谎:“生在帝王之家性情难免喜怒不定,你无需自责,改日我进宫给六皇子赔个不是便是。”

  贺泽玺也未太在意,又问了几句宫宴上的事就转了话题:“你何时动身回北方?”

  那人做出一副伤心欲泣的表情:“你这是在赶我走?”

  贺泽玺无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多少遍了,不准跟我演戏。”

  那人望着床幔,不以为意。

  贺泽玺又道:“北方来信了,催你回去。我如今伤好得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那人扯过被子盖住头,颇有些小孩子耍赖的性子,闷闷不乐道:“你伤好了就好了,和我什么时候回去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易容。”

  贺泽玺困惑,审视了他一番:“你不是一向不喜京都,总说京都的人说话文绉绉,做事慢吞吞,规矩一大堆,一点都不自由。以前想多留你几日你一刻都呆不住,这次怎么转性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找到乐趣罢了。”那人话锋一转,“再说了,国公府好歹也算是我半个家,在自家里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贺泽玺问:“那国呢?有了家就不要国了?”

  “你别听他们小题大做,”那人道,“有乌蒙坐镇呢,国不会破的。”

  “那随你吧。”贺泽玺也并不是真的要赶他走,聊得差不多了便扶着他重新躺下,又掖了掖被角,柔声叮嘱,“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管了。”

  “你要现身了?”那人有些担心,“可当初伤你的刺客还没找到,现在出去不就是个活靶子吗?”

  “那也不能一直躲躲藏藏,若是刺客一直找不到,难道我要躲一辈子?”

  那人轻哼了一声,闷声嘀咕道:“当初都说了让你跟我回草原,在草原上还有我能保护你,你不听非要留在安陵,结果身边连个保护的人也没有。”

  贺泽玺提了提嘴角,耐心解释道:“草原是我们的根,可安陵亦是。草原有你就够,我留在安陵,就当是给爹爹尽孝了。”

  那人盯着帐顶,声音有些飘渺:“乾元帝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一定不会容你于世。”

  贺泽玺轻轻握住他的手,笃定道:“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嗯,”那人回握住,又道,“我会在京都留一个月,等确定你没事了我再走,我会争取在一个月里找出凶手。”

  贺泽玺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爹爹下个月就回来了。”

  “那就好。”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人轻唤了贺泽玺一声,“哥。”

  “嗯,我在,怎么了?”贺泽玺回应道。

  那人转过脸,看着贺泽玺轻声问:“你还记得爹爹们的样子吗?”

  贺泽玺愣了愣,点点头:“自然记得。”

  “可我已经记不清了,”那人苦笑道,“我只记得爹爹们惨死的模样。”

  贺泽玺紧紧握住弟弟的手,安慰道:“你已经为爹爹和父亲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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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由于主子心绪不佳,重华宫早早灭了灯。

  月上中天,宫人们都睡下了,明珩却在寝宫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白日里贺泽玺对待自己那淡漠如霜的模样,一想起就心脏一抽一抽地泛疼。一想到他和贺泽玺明明已经如此亲密,最后却依然形同陌路,他就难受得心疼,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明珩望着轻纱帐顶正长吁短叹,窗户突然咯吱一声被推开了,惊地明珩猛地坐了起来,掀起床帷一角探出头查看,警惕出声:“谁!”

  那人未答,径直走到了床边,在明珩惊疑未定的眼神中缓缓摘下脸上的黑布,嫣然一笑:“是我。”

  明珩看清黑衣蒙面人的真面目后险些从床上跳了起来:“泽玺!”

  贺泽玺伸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嘘,我可不想把宫人引来。”

  明珩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了。贺泽玺这才松开手。

  明珩穿着里衣呆呆坐在床上,借着黯淡的月光勉强能看清贺泽玺的模样,望见了他轻轻挑起的嘴角、风情万种的目光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问:“泽玺,你、你怎么又来了。”

  贺泽玺听见那个又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含笑不语,慢吞吞爬上了床榻。

  明珩抱着被子退到角落里,紧张得声音都结巴了:“泽、泽玺,你、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贺泽玺放下床帐,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眼睛直直盯着明珩,媚眼如丝,声音喑哑魅惑,“昨晚我很舒服,所以想再舒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