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和草原之主和亲后>第48章 

  肃王说的随意, 语气也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打趣。明珩却听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皇叔, 你、你什么意思啊……”明珩强行冷静下来, 不让肃王看出自己的异样, 努力装做听不懂。

  肃王看了他一眼, 却是朗声笑了两三声, 四根手指曲起在明珩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倒和我耍起心眼了?看来真的是被贺瑾年家的小狼崽带坏了。”

  明珩眼皮一跳,心内讶然。这是皇叔第二次提起贺瑾年这个名字了, 晗欢不是说他们兄弟俩的身世只有贺家人知道吗!皇叔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明哲那小子真的把这件事告诉父皇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明珩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白着脸看着肃王欲言又止。

  肃王失笑道:“干嘛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放心吧, 你家小狼崽的身世没人知道。”

  明珩知道皇叔不会骗自己,这才松了口气,但又觉得疑惑,忍不住问:“皇叔,你怎么会知道?\"

  肃王微微一笑,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敲了起来, 气定神闲道:“你大概不知道,瑾年和我年纪相仿,幼年时期他曾是我的陪读。我与他是至交好友。”

  明珩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怎么从来没听皇叔提起过?”

  肃王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遗憾:“故人已逝, 也便没了说的意义。”

  明珩看着肃王落寞的神色, 有些理解了他的心情。皇叔显然是勾起了伤心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然而肃王已经调整好情绪继续对他说了下去:“我与瑾年幼年时曾一起读了几年书,但后来我去了东乾就分开了, 不过一直有书信来往。后来一次,他来信说要跟随父兄去西北戍边,我很高兴,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前往西北,准备与他叙旧。然而我刚到西北就听闻瑾年被人掳走了,生死未卜。我调来王府的精锐与贺老将军他们一起搜寻瑾年。幸好后来瑾年平安归来。不过,瑾年自从获救之后性情大变,不言不语,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一坐就是一天。我不放心他,就在将军府住了下来,白日里陪他说说话下下棋。谁知一个月后,他与我下棋时突然晕倒,郎中诊治之后竟然说瑾年怀孕了。”

  肃王说道这里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摇头轻声叹息:“命运弄人啊。”

  明珩小心问:“所以,当初当日除了贺老将军一家皇叔也在?”

  肃王点点头,道:“若只是瑾年怀孕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就我们三个,我便提议先将瑾年送去外面,等生下孩子再当做私生子接回来。可我们万万没想到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竟然是拓跋戎煜。当时的草原与中原水火不容,一旦牵扯上草原,事情就变棘手了起来。”

  明珩安静听着,肃王说的故事和拓跋泓告诉他基本上没有出入,只是他有些疑惑照皇叔的说法,他当年应该全程在场的,可为什么在拓跋泓的故事里从来没有皇叔呢?

  这时他就听皇叔接着道:“瑾年跟拓跋戎煜去了草原之后,我也曾偷偷去看过他。那时候他的两个孩子都四岁了,虎头虎脑的,一天到晚跟在瑾年屁股后头,拓跋戎煜也没有亏待他。本来我是想劝他回安陵的,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与他喝了杯酒就独自回了安陵。后来我便一直在暗中关注他们一家,跟瑾年也恢复了书信来往。”

  只可惜,在第二年的时候,贺瑾年和拓跋戎煜就出事了。所幸,两个孩子幸免于难。于是他便帮着贺骁替两个孩子换了身份,将他们藏在了将军府中。

  肃王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经常去将军府见两个孩子,不过都是偷偷的,那两个孩子大概是不知道的。”

  明珩疑惑:“贺将军也没跟他们说起过吗?”

  肃王不以为意道:“也没什么值得说的,说了只是让他们担惊受怕罢了。”

  明珩点点头。

  肃王扭头又问:“拓跋泓跟你一起来的吧,我如今也算他叔叔了,不过来见见长辈?”

  明珩挠了挠脸:“皇叔,你怎么知道他也来了?”

  肃王勾起嘴角,慢悠悠道:“拓跋泓和他老子一个样,在草原呆久了沾了狼性,护短又护食,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来。”

  明珩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嘿嘿干笑了几声。

  肃王又问:“你们应该也是去安陵的吧?”

  “嗯,”明珩知道以皇叔的聪慧,自己定然骗不过他,索性如实相告,“拓跋泓有些不放心,想去安陵看看。不过他并没有入侵安陵的意思,他防的也不是安陵。”

  肃王看着侄子着急忙慌维护拓跋泓,忍不住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自然知道,安陵说到底也算他的故土,我相信他不会打安陵的主意。那他防的究竟是谁?”

  明珩思索片刻,缓缓说出一个名字:“穆萨。”

  肃王愣了愣,开始有些不淡定:“穆萨?!他现在在安陵?!”

  “大概。”明珩想了想,索性把他们的猜想告诉了他,“泽玺前些日子遭到四皇子的追杀,受了伤现在还在塔泽养伤呢。我们怀疑穆萨可能知道了泽玺的身世,并且和四皇兄暗中勾结。”

  肃王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些,显然不敢相信。

  明珩也到:“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得到京都之后才能知道。”

  肃王压下心头的震撼,点了点头,拍拍明珩的肩膀道:“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一同吃个早饭,记得带上你家那位。”

  明珩拧着眉头,神色有些为难。

  “怎么了?”肃王眉梢一挑,皇室贵子的气质陡然显现了出来,“我这做叔叔的还不能见见侄儿婿了?”

  “不是不是,能见的能见的,只是……”明珩搔了搔头,吞吞吐吐道,“拓跋泓最近身子不适,我怕吓着皇叔。”

  肃王笑了:“怕吓着我?这可有趣了,难不成拓跋泓真毁容了?”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明珩放低了声音,慢吞吞道,“拓跋泓、怀孕了。”

  肃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拓跋泓怀孕了?!”

  明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五个月了,意外来的。瑾年伯父当初不是被人喂了生子药嘛,那个药性好像影响到了他,就莫名其妙怀上了。”

  这事发生在他们成亲之前,无媒苟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明珩越说越小声,越说脸越红。

  不过肃王此时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上面,他皱着眉头将侄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才神色复杂地说:“原来,你跟拓跋泓……你才是……”

  “是什么?”明珩没听清。

  肃王笑着摇头:“没什么,怀孕也挺好的,你先回去吧,记得明日带侄媳妇来见我。”

  “哦。”明珩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屋子,又一头雾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就见室内有昏暗的亮光,拓跋泓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此时正披着件外衣半靠在床上,正兴致缺缺地翻看一本话本。

  “怎么醒了?”明珩感受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睡醒了。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拓跋泓问,“跟皇叔聊了这么久啊?\"

  “嗯。太久没见了,不注意就聊久了。”明珩脱了外衣,洗了把脸也爬上了床。

  拓跋泓自觉地往里挪了挪,等明珩躺下之后再挪了回来,背着他侧起身子躲进了他的怀里。明珩动作自然地就伸手虚虚搂住了对方的腰,与他说起了刚刚的事。

  拓跋泓得知肃王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世也有些意外,但后来听着明珩的讲述慢慢地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大概见过你皇叔。”拓跋泓道。

  “真的?”明珩意外,“可皇叔说那时候你们还很小,应该不记得他了才是。”

  “确实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人影。”拓跋泓眯起眼睛回忆道,“我印象中有一个易容的男人来找过爹爹不止一回。”

  “你那时几岁?”明珩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四岁不到吧。”拓跋泓随口答道。

  “你这么小就认出别人是不是易容了?”明珩稀奇。

  “脸上贴张假脸很明显的。”拓跋泓道,“那个人把自己伪装成了掖揉人,不过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安陵人了,掖揉话不地道,身形跟爹爹差不多,一点都不像草原男儿。那个人每次来也会给我和哥哥带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是个很温柔的人。那个人每次来我爹爹都很开心,所以我其实还挺希望他能经常来的,不过他一来,我父汗就不开心,黑着脸虎视眈眈盯着他,就跟被抢了老婆似的。”

  “噗——”明珩听着拓跋泓的形容没忍住笑了一声。

  拓跋泓也不在意,继续道:“其实我还挺喜欢那个叔叔的,不过后来他就没出现过了,再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一心只想着为父亲们报仇,渐渐地也就把那个人忘了。若不是今日你提起,我还记不起来呢。”

  明珩无声轻笑:“我也是没想到,皇叔跟你们兄弟俩还有这番渊源,说实话,我当初还担心皇叔会不接受你呢,也不敢贸然带你去见他。”

  拓跋泓扭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那现在呢?要带我去见长辈了吗?”

  “嗯。”明珩点点头,将拓跋泓又搂紧了一些,“皇叔叫我明日带你去见他,顺便一起吃个饭。”

  “唔,”拓跋泓态度模棱两可,顿了顿才出声问,“我怀孕的事,你皇叔知道了吗?\"

  “我跟他提过一嘴,”明珩抱歉道,“是我不好,没经过你同意就告诉了皇叔。”

  “没事,总归是要让他知道的。”拓跋泓道,“那就去见个面吧。”

  “好。”

  翌日清晨,明珩和拓跋泓起了个大早,一番更衣洗漱后就出门去找皇叔了。

  大概是皇叔一早打过招呼,这一次门口的侍卫并未拦下明珩,见他过来还恭敬地行了个礼,叫了声公子,就把人请进了屋。

  “皇叔,我们来了。”明珩牵着拓跋泓进了屋。

  肃王也已经起了,正坐在桌边喝茶,见到二人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来啦,饭菜也刚上桌,坐下一起吃吧。”肃王招呼二人坐下,此间目光一直停在拓跋泓的脸上。

  为了见长辈,拓跋泓特地卸掉了脸上的伪装,以真面目出现在了肃王面前。见肃王在看自己,他也不忸怩,跟着明珩就大大方方叫了一声:“皇叔。”

  肃王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眼中多了满意之色。他招招手,让拓跋泓做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温声问:“都长这么大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甜。”

  拓跋泓微微笑了笑,嘴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皇叔也一样年轻俊朗。”

  肃王先是一愣,随后爽朗笑了三声,摇头失笑:“你比你那位哥哥可会哄人多了。”

  明珩也抿着嘴角,努力忍笑。

  “先吃饭吧。”肃王性子随和,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他原本就对贺瑾年的两个儿子喜爱有加,如今小儿子还成了自己的侄媳妇喜爱之情更甚,而且侄媳妇还为自家侄子怀了孩子,肃王如今再瞧拓跋泓那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甚至还亲自给他夹菜舀汤。

  明珩看着自家媳妇儿和叔叔相处得这么融洽,心情大好,也争着抢着给拓跋泓夹菜。

  吃完早饭,肃王又拉着夫夫俩喝茶,便提议道:“既然你们也要回京都,不如一起走?”

  明珩拿不定主意,便看向拓跋泓。

  拓跋泓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水,也不急着回答。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敲门。

  肃王放下杯子,提声喊道:“进来。”

  随即有一黑衣侍卫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封信,走到肃王面前,双手呈上:“王爷,京中来急函。”

  急函……

  明珩和拓跋泓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正在拆信封的肃王。

  二人只见肃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大惊失色。

  “皇叔,是不是京中出事了?”明珩小声问。

  肃王沉着脸不语,好一会儿才叹息道:“二皇子突染重疾,症状和当初的太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