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替身美人宠冠六宫>第1章 (小修)

  天气清和,微风不燥。

  南梁和亲的车马簇拥着四驾华撵,浩浩荡荡驶向楚国都城。

  撵车内,褚清掀起垂帘一角,眺望隐约可见城墙轮廓的都城,这就是楚京?

  “铃音姐……快到楚京了,我、我害怕……”

  隔帘外响起小宫娥容音带着哭腔的低语,褚清眼皮子一跳,放下垂帘,就听那叫铃音的宫娥温声细语安慰。

  “不过是换个地方伺候主子,没什么可怕的,别哭了,擦擦眼泪,再哭都不漂亮了。”

  容音忙擦掉眼泪,却止不住抽噎,“可我担心主子……他们都说楚皇帝是个暴君,翻脸无情,不好男色,更甚至对此断袖之癖厌恶至极,主子、主子身为男子,该怎么办才好?”

  铃音愣了下,“你听谁说的?”

  “方才修整,我去取水,听那些大人们说的。”容音咬着唇角,低下了眉眼。

  “他们、他们说楚皇帝幼时不受宠,夺嫡无妄,却狼子野心不减,蓄意接近禇家军禇明渊的幺子禇元清,得他欢心,夺禇家兵权,助自己夺嫡。登上皇位后,因不愿兑现当日诺言求娶禇元清,更因不喜男子,往日所做不过是曲意逢合,大婚之日杀鸡儆猴,处死禇元清,打压禇家军。”

  “多年与禇元清虚与委蛇,令楚皇帝对断袖分桃厌恶至极,主子说是送去与他和亲,倒不如说是王上送给楚皇帝的玩物,怕是、怕是命不久矣……”

  容音说罢,豆大的泪水落下,忍不住哽咽。

  铃音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又因她所言影响了心绪,越想心里越难受,鼻子一酸,也哭了出来。

  褚清:“……”

  他要‘命不久矣’了,他都没难受,她们哭什么。

  “咳咳——”

  褚清轻咳了两声,隔帘外一阵兵荒马乱,几息后两个眼眶通红的姑娘掀开隔帘进来。

  “主子,可是嗓子不舒服?”容音一边询问,一边倒了茶水递到褚清手边。

  铃音道,“主子可是近来奔波劳累染了风寒,奴婢去请太医来给主子瞧一瞧。”

  两道清脆声音同时响起,褚清接过容音奉的茶水,“我无碍。”

  容音说的话,他也曾在那些将士口中听闻,将士口中的楚皇帝忘恩负义,冷血无情,说实话褚清并不全信。

  南梁才吃了败仗,既割地又赔款,将士自然不服气,诋毁、造谣敌国国君也在情理之中。

  出发前,南梁亦收集过一份信息给他,里面详细记载了楚皇帝楚渟岳的脾性喜好,褚清没事时看过几眼,与将士口中的没两分相似。

  但除却此,褚清不知关于楚皇帝的形容几分是真。

  褚清呷了口茶,正色道:“传言不可轻信,需有自己的考量。”

  容音羞红了脸,“奴婢明、明白。”

  铃音也垂下头,神色懊恼。

  褚清本就无心责怪她们,见他俩如此,摆手让她们出去,放下茶盏,掀开窗牗垂帘,望向远处繁华巍峨的城池。

  那是楚京,他此行的目的地。

  若无意外,他将会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车马行至京都郊外,已是夕阳西下,恰好可以就地修整一晚,明早进城入宫面见楚皇帝。

  落日余晖照射冰冷的城墙,好似为其笼罩一层温暖的纱,褚清如此近距离望着京都,心情怅然。

  明日便要入宫了。

  铃音快步走来,打断了他情绪,“主子,大王子请您去主帐,有事与您相商。”

  褚清颔首,转身走向主帐。

  梁昱要与他商量之事,在离开南梁国都前,就已仔仔细细告知他,此次谈话说是商谈,其实是进入楚京前对他最后的警告。

  褚清听罢,郑重颔首应下,表明自己定不负重托,才在大王子梁昱首肯下离开主帐。

  梁昱支颐,掌中托着酒盏晃动,清澈酒液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水光,梁昱垂眸看着,微醺地抬眸望着褚清离开的背影,眼中意味深长,良久玩味哼笑一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他很期待明日楚渟岳看见褚清后的神情,肯定很精彩吧?

  翌日清晨,微风吹拂,带着丝丝凉意。褚清端坐于华撵之中,缓慢驶入楚京。

  南梁战败来朝,还带来了重礼,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就连路边酒楼窗边,也满是人影,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人声透过窗牗,传入褚清耳中,许多话虽听不真切,却也令他向往,勾着他想掀开垂帘,推开窗牗,瞧一瞧他故国的京都是何种繁华热闹的景象。

  “这就是南梁送来的重礼?男人战败,便将女人当做牺牲品推出来和亲,算什么大好男儿?!”

  一道愤愤的尖锐声音穿破人潮,清晰地传入褚清的耳朵。

  褚清对被说成和亲的女人不甚在意,南梁没说明和亲之人是男是女,按惯性思维肯定以为他是女子。

  褚清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却被窗牗阻挡。

  “战争无情,败者想求安稳也只好如此,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另一道声音漫不经心与那人说话,褚清听得不是很真切,“你要真替她不平,不如仔细想想,依皇上脾性,那女子有几日可活,届时怎么编排,给皇上再定几个罪名,皇上若不幸遗臭万年,你也算出了份力。”

  “他就是暴君,我有说错吗?翻脸无情,处死禇元清的不是他?打压禇家军的不是他?近年来大肆征战,使得边关百姓流离失所的不是他?”

  “皇上若不战,今日你所见之景,就该由大楚上演。”

  “……我们先不说此事,就说近来,他逼三朝元老在金銮殿撞柱身亡怎么说?赵丞相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还有,兵部……”

  “工部……”

  那人尖声喋喋不休,褚清只当听个有趣。

  那人细数楚渟岳条条罪状,三句不离暴君、翻脸无情、残暴无度,尖锐声音盘旋在褚清耳边,直至华撵驶远了,那声音才消失。

  车马穿过东街,停在皇宫门前。宫内除却皇帝,无人能乘轿驾马,都需得步行。

  铃音扶着褚清下了华撵,跟在梁昱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步入宫内,顺着宫道行至金銮殿前,等待皇帝召见。

  金銮殿巍峨大气,金碧辉煌,褚清抬眸,透过罩面的薄纱将一切尽收眼底,身侧广袖下的手不由紧了紧。

  “传——南梁大王子梁昱觐见——!!”

  太监尖利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响起,自大殿传至殿外广场。最后一位太监声音落下,梁昱拾级而上,踏上玉白石阶,褚清跟在其后,一同走过四十九级阶梯,进入金銮殿。

  殿内,大臣分列两畔,高位龙椅之上,端坐着黑底金丝龙袍加身的九五至尊。

  褚清面罩薄纱,仗着没人能看清他容貌神色,肆无忌惮直视龙颜,打量百姓口中的暴君。

  年轻帝王俊朗无双,头戴冠冕,耷拉下眼皮睥睨来人,目光冰冷,冷冽帝王之气尽显。

  褚清看着他,撞上他冰冷视线,心跳节奏漏了一拍,旋即垂下眼帘,与梁昱一起行礼。

  “外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褚清站起身,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站好,不敢再看他,心里却像被羽毛拂过,微痒。

  梁昱直起身,神色恭敬言辞恳切,表明此次南梁求和归顺的决心。

  楚渟岳不置一词,对他抱有的心思心知肚明。

  梁昱说罢,提起另一件事,“贵国被俘将士已尽数归还,伤者也由军医尽力医治,完璧归赵。只是……南梁三十二万战俘,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

  梁昱身为大王子,南梁储君,褚清再重要,也不需要他亲自护送至大楚皇宫,他亲自走一遭,主要是为了南梁三十二万战俘。

  两国交战已久,各有输赢,然大甘岭战役南梁被坑杀数万精兵,被俘十万余人,兵败如山倒,加之此后大大小小战役,被俘人数竟达到三十二万人之巨。

  三十二万南梁将士,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楚渟岳漠然,“与你无关。”

  那是南梁的将士,与他怎会无关,梁昱被堵的心头一哽,面上不显丝毫,若无其事道:“皇上,外臣还有重礼未献给您,希望您见过后再做决定。”

  此话无异于威胁,楚渟岳来了兴致。

  梁昱侧身,将褚清完全暴露于人前,“他,就是外臣献给您的重礼。”

  面纱之下,褚清神色极不自然,他完全没想到,梁昱竟用他威胁楚皇帝来换三十二万战俘。

  是他听错了,还是梁昱疯了?!

  一瞬间,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眼睛都落在了褚清身上,一部分胆子大的,偷瞄高位之上那位九五至尊的神情。

  楚渟岳目光扫过褚清,“就他?”

  梁昱颔首,镇定自若取下褚清所带帷帽,“他叫褚清,年二十有一。”

  帷帽取下,褚清面容显露于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