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这个撩精美人我罩了>第36章 众矢之的

  “少爷,”赌桌旁的小厮大惊小怪,弯腰俯身地说,“我瞧着那天鲲管事的好像对那姓裴的小郎君动手了!”

  说这话的小厮不止一个,听这话的少爷也不止一个。

  场间好几位同时抬头向舱口望去。

  可不是吗!那凶神恶煞的玉面阎罗手持着短刀,刀尖正正抵在小裴美人的要害处。

  天鲲帮众喜怒无常,打人杀人全凭心意,更别提处置自己手底下的人,那定然是不管不顾不留情的。

  怨不得那小郎君想不开要去做活挂头!难不成是急于想脱离天鲲,反倒惹恼了那位大爷?

  少爷们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自顾自地构想出了各种不同的情节,却都一致觉得若非走投无路之人定不会去做活挂头,裴郁离一定是面临了什么绝境,至少也是在天鲲帮待不下去了想为自己谋条生路。

  富贵少爷们身边的小厮都懂得察言观色,当即就能知道自家公子是不是对旁人上了心。

  场间那位徐公子身边的仆从便问:“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天鲲管事的会不会一刀捅了姓裴的小郎君?”

  徐公子眉头一皱,斥道:“瞎说什么?这光天化日的,他敢当众行凶?”

  一旁那马公子接话道:“那可是天鲲帮的,满身的匪气,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吗?要我说,小裴那种姿色的,搞不好入帮都是被虏的,又能得着什么好日子过?”

  徐公子越听这话越觉得心惊。

  方才那热闹的一幕大家并非没有瞧见,那两个彪头大汉上来就对裴郁离言辞侮辱,那个身法凌厉的管事之人同样对他呼来喝去,一丝好脸色都没有,现在又用利刃威胁他的性命。

  怎么看都觉得裴郁离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要不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做挂头?

  思来想去又绕回做活挂头的事上来,各位少爷都在心中确定了,这可不就是这份局面嘛!

  “可惜了,可惜了,”有人连叹两声,道,“那美人有点意思,怎么就落到天鲲帮手上了呢?!”

  话虽这样说,可这些人又都忌惮着天鲲,更不敢在天鲲领首盛怒之时前去英雄救美。

  徐公子思量再三,几根手指也不住地互相摩挲着,轻声道:“天鲲有天鲲的规矩,这艘船却也有这艘船的规矩,实在不行,将他捞出来就是。”

  他声音不大,只有身侧仆从听清了。

  那仆从问道:“少爷何须冒着得罪天鲲的风险去救他一人呢?”

  色令智昏,徐公子眯眼盯着自己的手背,那里有裴郁离此前印下的唇痕。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可此刻却蔓着股火辣辣的触感,直往他的心口攀爬。

  世事就是如此神奇,赌妓的舔舐只让他爽了一时半刻,而一个男人轻描淡写的撩拨,后劲却要大得多。

  徐公子不是这赌桌旁唯一一个对裴郁离起了心思的,却确实是唯一一个下定了决心要从天鲲手中将人带回来的。

  他徐家掌着全国的青白瓷,与海外的贸易往来频繁,与天鲲打的交道也不少,不至于撑不起这份面子。

  赌桌旁的少爷们胡乱担忧心思各异时,裴郁离却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受人欺凌又或是命悬一线。

  他用手捏着青玉枝的刀口将其拨开,不满道,“口不对心,我方才出刀片时,你分明就笑了,怎得现在又要盘问我?”

  寇翊装作没这回事,调转刀柄将青玉枝递了回去。

  少爷们这边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算他不是法外狂徒,美人的命好歹没丢。

  “我若不使暗器,绝对讨不着他们兄弟二人的便宜。”裴郁离伸手去接,思路清晰地继续道,“况你也说了,青玉枝不可作为制敌的唯一筹码。”

  寇翊瞥他一眼,开口道:“暗器确实能杀得他们猝不及防,可光靠暗器也不行。方才若是实战,你的命已经没了。”

  “嗯...这我不否认,”裴郁离想了想,道,“可你压得太死,我没有出刀的机会。”

  “......”寇翊难免有些语塞,“你对付熊家兄弟时也准备这样好说好商量,让他们给你出刀的机会?”

  裴郁离将那青玉枝归鞘,不甚在意地说:“那倒不是,可按方才的局面看,我也并非全是劣势。”

  寇翊眉头一挑,等着他继续说。

  “他们二人打架不怎么走脑子,相比于压制我出刀,他们更可能以蛮力来攻。”

  “不一定,”寇翊反驳道,“他们的右臂废了,本身存在短板,在只有左臂的情况下,不见得不会动脑子。况且熊瑞的狼牙棒被我毁了,他很可能会下意识抢夺你的武器。”

  寇翊在这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裴郁离不较劲,而是从善如流道:“有理,可即便青玉枝被抢,我也有信心割断他们其中一人的颈部动脉。”

  “可熊家兄弟也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可以直接将你的身体刺穿。”

  “一命换一命,不亏。”

  寇翊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况且这话还是用一种极其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来的,听得人心头撺火。

  “仇人有两个,”寇翊声音都沉了下去,“你只杀一个,怎么不亏?”

  “谁说只杀一个了?”裴郁离又从桌面上的银子里挑出几颗重新握回手里,来回倒腾两下,说,“我连刀都抽不出来,难道不是你这个做师父的教得不好吗?”

  寇翊沉默了一瞬,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裴郁离翻过他的手心,啪的一声将那些银子全扣在他的手里,说:“我为你赢钱出气,就算是交个拜师费。一个半月的时间,那两个残废大概抢不走我的青玉枝了吧。”

  一个半月,游船正好行出国界。不是大魏的国土,也绝非天鲲的地盘,最适合做杀人行径。

  寇翊算是反应过来了,裴郁离方才那些同归于尽的混账话,就是说出来充充势头,又或是惹他心烦的。

  根本就是胡言乱语,算不得真。

  “放心吧寇爷,”裴郁离似笑非笑地拍拍他的手,轻声道,“我这条命不值钱,可再怎么样也是你费力救回来的。我就是再没良心,也不当着你的面找死。”

  场子终于布置好了。

  恶犬与公鸡都被带到了场中,许多赌徒聚了过去。

  二楼的贵客与赌桌旁的少爷们也都将视线投掷过去。

  斗鸡走狗,新鲜项目,所有人都怀着期待。

  “人太多了,今晚回屋再继续练刀。”裴郁离往起一站,脚下却一软,当即来了个趔趄。

  寇翊反应快,捞住他的手臂将人扶稳了,那句“平地怎么也能摔跤”的疑问还没出口,就听裴郁离先抱怨道:“你下手好狠,我的脚到现在还是麻的。”

  “......”寇翊放开了扶他的手,对他这不知是真埋怨还是纯撒娇的行为视若无睹。

  同时还在心里反思了一下,确认自己下手并没有很重,才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腰杆。

  裴郁离当然不是真抱怨,带着笑活动了一下脚腕,又掸了掸衣摆,说:“我得下场去物色物色‘猛将’,寇爷要不要陪我去挑挑?”

  他问完一句,又像是并不在意寇翊的回答似的,直朝着场中去了。

  寇翊微微顿了顿,隔了一段距离后才起身跟上去。

  游船很大,腾出的走狗场地足有一百余米。

  各家的挂头各用十两银子押一只大狗,终点用细绳拴着唯一的活肉鸡。

  四只犬中最先触碰到肉鸡的得一点,对应的挂头从其余三家处各赢五两。

  但最先触碰到肉鸡之犬并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哪只犬能将肉鸡据为己有,就算是得了第二点,对应的挂头同样从其余三家处各赢五两。

  这些犬自小便是于山林中放养长大,兽性凶猛,撕碎猎物的同时也不会允许猎物被分食,战局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输赢系在畜生身上,同样也系在赌徒们的选择上。走狗玩得很大,动辄五两十两。

  运气好的一局最多能够得到全部的四十两银子,运气不好的,直接失去十两银子。

  他们手中的本金统共只有一百二十两,禁不起几局的消耗,可这也正是刺激感所在。

  赌得大,玩得欢。

  笑的人笑得更开,哭的人哭得更惨。

  斗鸡的规则相比于走狗要简单一些,可也更为耗时。

  公鸡善斗,不到最后一口气不罢休。

  斗鸡,斗的就是公鸡的命。

  一旦上了斗鸡台,生为赢,死为输。

  筹码十两起步。

  活挂头区域人挤人,裴郁离在其中晃荡了几圈,听清了两类搏戏的规则后,便选择一处视野相对较好的地方站定。

  他不久前才在整个船舱内出了头,宣称自己要做周家的挂头。

  此刻身边的目光确实有些炽热,活挂头们上蹿下跳的,见着他的人想法不一,有的当他是傻子,有的当他是对手。

  尤其是周家的挂头,看他的眼神里总有几分敌意。

  有的还知收敛,有的恨不得直接对着他吐吐沫。

  裴郁离讨厌这样的打量,可寡不敌众,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不远处的寇翊硬忍着摩肩接踵的不适感,向着这边靠近。

  他站在人群里,比起整片人群都高出大半个头来,视野极其广阔,能轻轻松松看见裴郁离周边的景象。

  简单说来,十个人里有两个眼里冒着色眯眯的光,两个操着看傻子的眼神,另外的六个都是怒火滔天,龇牙咧嘴地好似是想揍裴郁离一顿。

  “......”寇翊在人群中兀自无言半晌,心道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别又起什么麻烦人的冲突。

  他想来想去,还是大发慈悲地走过去。

  可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却先他一步贴近了裴郁离,说了声什么。

  寇翊脚步一顿,就看见裴郁离侧目向着赌桌方向望去。

  那里,一个莫名眼熟且不太顺眼的富家子弟对着裴郁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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