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这个撩精美人我罩了>第106章 虎视眈眈

  周家两兄弟既打定了主意要盯着寇翊,势必将有关寇翊的所有事都查了个一清二楚。他们知道寇翊在一众江湖练家子里都颇有威名,便也不敢太小瞧他,雇的杀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有许多窥探的法子,可以轻易避过裴郁离的注意,但依旧瞒不过寇翊。

  他们既然埋伏在客栈边,便是以打探消息为先,行动很是小心,并不会选择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寇翊心中有所估计,一切以为裴郁离养病为先,也不想大动干戈。

  可裴郁离越想越不对劲,搂着寇翊的脖子不让人走,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还有人盯着我?”

  他从官府脱罪,便是同李府案件再无牵扯。背后之人拿他当挡罪不成,现在操心的更应该是如何躲过官府查案,而不是费心思在一个无足轻重的替罪羊身上。

  寇翊伏在裴郁离的脸颊边,眸子里晦暗一片,他犹豫了半晌,才说:“或许不是针对你。”

  “嗯?”裴郁离怔愣一下,又问,“你有想法了?”

  “嗯。”寇翊虽为难,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昨夜裴郁离沉沉睡去之后,寇翊便想了许多,他将李府之案从头至尾捋了一遍,将其中所有的关窍都仔仔细细想了一通,都没有找到任何那幕后黑手紧盯裴郁离的理由。

  那或许,门外那些人原本的目标就不在裴郁离的身上,而是在他的身上?

  他在天鲲多年,得罪过许多人,其中不乏有天鲲戍龙的人又或是海盗团伙,可那些人惯常在海上耀武扬威,并不敢真的在陆域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滋事。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真的是那些人想要伺机报复,选择海上出镖的机会绝对比选择在陆域埋伏要明智得多。

  那还会是谁呢?

  寇翊侧卧在榻上,裴郁离气息平稳,窝在他的怀中沉沉睡着。

  这是裴郁离少有的安眠,可能确实是折腾得累了,但也是源于包裹在他周身的安全感,这份安全感只有寇翊能带给他。

  午夜闷热,寇翊一颗心却像是沉在冰窖里,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周家。

  他的手始终环在裴郁离的腰上,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将头扎在了裴郁离的颈窝中,很久很久。

  这是裴郁离常常对他做的动作,可这一夜,他似乎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稍微暖和一些。

  “是谁?”

  昏暗的帘帐中,裴郁离的眼睛熠熠生光,他侧过了头,对着寇翊看了片刻,轻声问道。

  寇翊不喜欢将自己的烦忧施加给别人,可此时他选择了坦诚,答道:“我猜,可能是周元韬,又或是周元巳。又或是,周元韬和周元巳。”

  人活在这世上,总不可能真是一座孤岛。

  举目无亲是孤独的一种,而孤独,在某种意义上是种无声的酷刑。

  寇翊与裴郁离不同,裴郁离踽踽独行是因为家破人亡。而寇翊,分明有家有姓,却尝不到亲情的滋味,他从小便被至亲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他摸爬打滚着活下来,可他久别重逢的亲人不觉得喜悦,只觉得恐慌。

  周家的家业太大了,寇翊是唯一的嫡子。

  家产,许多大户子弟宁愿践踏一切都要争夺的东西,这是最简单也最可笑的症结所在。

  可笑就可笑在,寇翊并无争夺之意,但无人相信。最不相信的,就是他两个自小称作兄长的至亲。

  裴郁离轻轻拍了拍他,没说多余的安慰话,只说:“去确认一下。”

  寇翊道:“是得确认。”

  *

  垂纶岛上,一队帮众顶着大太阳,来来回回地往货船上搬运货物。

  窦学医捧着盘黑乎乎的药泥,站在港口上当了会儿监工,才踏入主船中。

  “货快搬完了。”窦学医一边关上房门一边看了眼范岳楼的腿,道,“把裤子挽上去。”范岳楼一弯腰,利利索索地将右腿的裤子直撸到了大腿根。

  “装载后放在港口即可。”范岳楼说。

  窦学医蹲下,往他的右腿上抹那药泥,道:“我知道,已经同他们说过了。”

  “寇翊那边情况如何?”

  “应该还行,”窦学医答道,“小裴折了半条命,连带着寇爷的命都快没了,现在就算是失而复得,正如胶似漆着呢。”

  范岳楼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羡慕吗?”

  “羡慕羡慕,”窦学医敷衍地应了一句,继续道,“你这时候将那船货都装起来,是对李府案件存有疑虑?”

  “早有怀疑,便早做打算罢了。”范岳楼右腿上的那层药起了些作用,许久没有知觉的腿竟有了些密密麻麻的针扎反应,他一时惊喜,先扬了扬眉毛。

  窦学医又为他涂抹第二层,边说道:“东南唯一的军火户便是周家,这李家货船上又有满船的火药,二者之间必有勾连。可但凡是涉及周家之事,寇爷都避之不及,劝又劝不动。”

  “若非寇翊对那他那两个兄长下不了狠心,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范岳楼说,“此次情况不同,小裴身陷李府案,而周李两家私下往来又甚密。虽查无可查,可必要的准备得做好。”

  “这倒是。”窦学医点了点头。

  “寇翊如今身在陆域,离那两个姓周的太近。你多留意,别叫姓周的阴蛆去扰了他的清净。”

  “放心吧。”

  *

  窦学医回程时的确在陆域留了几个小北舵的帮众给寇翊做帮手,可他们还没踏进客栈的门便被寇翊打发了出去,叫他们自寻一处休息,隔日白天再去探官府查案的进程。

  寇翊不让小北舵帮众贴身保护,是因为他一路上都很明显地感知到他们被人尾随了。

  他对裴郁离说的“是得确认”并不是随口一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要放过这些不怀好意的人。

  埋伏在暗处的杀手们从昨夜目不转睛地盯到今日正午,看到就只有鸳鸯戏水、红帐春宵、晨起拥吻,一个早饭要喂、吃药要哄,一个为了遣小二去买个蜜饯,就能随手甩个金豆豆。

  至于重要消息,一个都没听到,听到的全是卿卿我我和蜜里调油的娇嗔和情话。

  杀手们面面相觑,心道这年头当个店小二都比当刀尖上舔血的杀手要挣钱,这活干着可真没劲。

  又一想,这世道还真是不公正,人家长得好看的靠脸就能争宠夺爱混饭吃,他们长得丑的只能藏着掩着打探消息还什么都探不着。

  不仅如此,主雇吩咐说借机杀人,这目标窝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压根不出门,叫他们怎么借机,借的哪门子机?

  难,真难。

  这客栈是城中最上等的客栈,来往的客人大多穿金戴银,大堂内的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所制,却没什么人落座。

  客人们多在客房休息,用饭的人也都用包厢。

  杀手们分散在各处,终于熬到了正午时分,他们的目标红光满面地推门而出了。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立刻迎了上去。

  “准备两人份的白粥送进去。”寇翊说。

  “客官晨起便食白粥,正午还吃粥吗?”

  未等寇翊答话,那门缝中伸出个脑袋来,裴郁离拉了拉寇翊的衣袖,说:“不想吃粥。”

  “就吃粥。”寇翊完全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对那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挠了挠头,也不懂为何这随手洒金豆豆的有钱少爷住个天字上房却顿顿都要吃最便宜的白粥,他思忖了片刻,劝道:“公子,小店不只有白粥,还有许多其他的粥食,您看...”

  “换一种吧,”裴郁离又拉了拉寇翊的衣袖,说,“再让我吃白粥,我可吐给你看了啊。”

  寇翊低头看他片刻,无奈道:“那便换一种,补气养胃最好,用料要简单。”

  小二立马应上:“补气养胃的粥多得很,少爷喜甜口还是咸口啊?甜口的有南瓜小米、绿豆百合...”

  “不放糖也不放盐,清淡最好。”寇翊说。

  小二肉眼可见的蔫了半截儿,又跟明显也蔫了一大截的裴郁离对视了一眼,用着同情的语气道:“那要不就南瓜小米,不放糖,只带有南瓜的甘甜。气血亏损、体质虚弱、营养不良、胃纳欠佳者食用最宜。您看行不?”

  寇翊点点头,那小二便一溜烟儿地跑去准备了。

  裴郁离的视线在楼下的大堂内快速荡了一圈,方又收了回去,问:“我何时才能不再吃粥呀?”

  寇翊觉得好笑,往他面前贴了贴,轻声道:“你不是总吃白粥白面和没味道的汤吗?这粥拢共才吃了几日,竟遭到你的嫌弃了?”

  “都吃了好多天了,顿顿白粥跟白水有什么区别?”裴郁离也往前凑了凑道,“况总吃粥我就总想如厕,好麻烦啊。”

  寇翊摁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回门内,笑道:“至少还得吃一日,你就踏实憋着吧。”

  “那你何时回来呀?”

  “放心,我一定回来盯着你吃午饭。”

  裴郁离挂着一副“你好狠”的可怜表情,被两扇缓缓合上的门给挡在了里面。

  门刚合严,他透过窓纸看着寇翊离开的侧影,脸上已然带上了一丝隐怒,还有一丝明显的担忧。

  所有的杀手闻风而动,眼看着寇翊走下阶梯,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他们不知寇翊出去做什么,但这是探听有用消息的机会,也可能是趁机下手的大好时机。

  他们分批分次地混在人群中,高度警惕地保持着跟踪的安全距离,追随着寇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