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篡夺皇位后,他死遁了>26、第 26 章

 

  今天是香香吃白菜吃到吐的第十五日,  也是国师离开皇城的第十五日。

 

 

  慕襄没有杀了慕钰,也没拿常青泄愤,  只是一直面无表情,每日早朝御书房养心殿三点一线,从未例外。

 

 

  要说唯一倒霉的就是香香了,每天吃着白菜,还是只有梗没有叶子的那种,日子十分的贫苦。

 

 

  大襄皇室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只兔子都养不起!

 

 

  慕襄随手给香香扔了只菜梗,还特地把菜叶撕了下来,  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嚼了两下。

 

 

  尚喜大惊:“陛下,这可不兴吃啊……”

 

 

  “还不错,  你尝尝。”慕襄给尚喜也递了一片,  语气十分认真。

 

 

  尚喜:“……”

 

 

  圣命难为,  他不得不接过来,自从国师大人消失后,陛下的脾性是越来越古怪,也越来越难伺候。

 

 

  他将菜叶放在口中嚼了几下,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苦涩,而倒有些清爽,  再细细品味后,  竟有些甘甜。

 

 

  金辰兔眼巴巴地看着菜叶子,颇为渴望。

 

 

  大襄皇室果真是穷到一定地步了,  一代帝王竟然要跟一只兔子抢白菜!

 

 

  慕襄躺在摇椅上看着香香,  语气幽幽:“要怪就去怪你绝情的主人,走都不把你带走。”

 

 

  香香:“……”

 

 

  如果它会说话,大概会说,  他不是也没带你……

 

 

  尚喜在一旁摇着扇子,倒是觉得今日陛下心情不错,否则不会在下午这个时间躺在庭院里休息。

 

 

  似乎感觉到香香内心的愤怨,慕襄瞥了它一眼,接过尚喜手中的扇子说:“给我看看,它是雌是雄。”

 

 

  香香直觉不好,连忙往其它地方冲刺,尚喜奉圣命去追,一人一兔围着庭院跑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个结果。

 

 

  香香估计是跑昏头了,忘了慕襄才是那个发放命令的人,被尚喜追得毛都炸了,猛得往慕襄怀里一跳,兔头就往慕襄臂弯里钻。

 

 

  下一秒它就身体一僵,直接被拎了起来,慕襄给它翻了身:“嗯……不错,是只雄兔。”

 

 

  尚喜也累得气喘吁吁:“还是陛下厉害,连灵物也要臣服在陛下的龙威下。”

 

 

  香香摊在慕襄手上一动不动,装死。

 

 

  慕襄托着下颚认真思考了几秒:“你说把它送去蚕室溜一圈如何?”

 

 

  尚喜一愣:“这……奴才倒还从未见过给兔子净身……”

 

 

  “那今天给你开开眼。”慕襄话是对尚喜说的,眼神却看着香香,直接把它看得毛骨悚然,“免得以后还得给它找媳妇儿。”

 

 

  香香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什么蚕室什么净身,但却直觉不好,连忙挣扎起来,叫声中带着满满的悲愤。

 

 

  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这里有人虐兔啊!

 

 

  尚喜看破了慕襄也就是口头说说,于是试探道:“那奴才带它去?”

 

 

  果然,慕襄又道:“算了。别失血过多死了,等孤找申太医商议商议可行性。”

 

 

  尚喜应声,连忙说是。

 

 

  香香感觉自己似乎暂时没了危险,趁着慕襄不注意挣扎着跳到小石桌上,吃起了剩余的菜叶,呜呜太美味了。

 

 

  尚喜乐呵呵地看着陛下嫌弃地看着兔子的样子,虽然眼神冷漠,但也没真把它赶走,还给了它一根萝卜。

 

 

  这半月以来,慕襄每每神色阴郁时,都会去威胁一通这只兔子,什么炖啊煮啊,大卸八块都是小意思,只是也一直都是口头说说,从未真的实行过。

 

 

  等香香吃饱了,慕襄难得温情地把它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你说,国师这会儿会在做什么?”

 

 

  “这……”

 

 

  尚喜大气不敢出,噗通一声跪下:“奴才不知。”

 

 

  慕襄瞥了他一眼:“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罢,孤又不吃人。”

 

 

  尚喜能不紧张吗,这是半月以来,他家陛下第一次提起国师。

 

 

  他依稀记得国师失踪那日,陛下在养心殿中发了好大的火,周围桌椅,瓷瓶什么都砸了,他闻声进去时,慕襄正捡起一只青色的木簪,双手都绷紧着,像是要扳断它,可到最后还是收了手,浑身戾气无处发泄。

 

 

  帝王发怒,明明是一副可怖的画面,可跪下匍匐在地的尚喜偷摸抬起头,从缝隙中望去,却莫名觉得他家主子有几分可怜。

 

 

  明明怒到了极致,可到了未央宫后,又只剩下了满身孤寂。尚喜本以为他会在未央宫内发泄一通,却没想到他家陛下没动那里的一草一木,只是在里面待了一整日才出,随后便轻声道:“将未央宫封了罢。”

 

 

  封殿可不是一件小事,毕竟可是皇后宫殿,但却无人敢提出异议,朝臣都各自安慰着自己,皇后居所日后再建便是。

 

 

  见尚喜起来后,慕襄摸着香香顺滑的毛发又道:“这几日,孤总是心神不宁。”

 

 

  说是心神不宁倒不算准,应该是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看着这宫墙内的一草一木都觉得窒息。

 

 

  即便坐在那金殿上,扶着金椅,也依旧得不到喘息的空档。

 

 

  明明这些都是过去的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如今却只觉得桎梏和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要怎么结束,要怎么去度过接下来的漫长岁月,虽然他未必有几年能活了。

 

 

  尚喜安慰道:“陛下是不是没歇息好?”

 

 

  慕襄没说话,不过也确实没歇息好。

 

 

  这半月以来,他将和师禾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尘封了起来,包括师禾看过的那个话本,师禾写的那些字,还有那个如梦魇一样的木簪,以及过去二十多载一直戴在他身上的玉佩。

 

 

  他将这些东西全部尘封到了箱子里,不去看也不去想,好像这样就能忘掉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没了玉佩在,本就睡不好的慕襄更加难以入眠,几乎是成宿成宿地点着烛火,慢慢熬到身体支撑不住才勉强闭上双眼,然后迷迷糊糊到天亮。

 

 

  后来国事繁忙,慕襄便干脆就着烛火在夜里批奏折,累了会更好合眼,但也几乎睡不到一两个时辰,就会被各色各样的噩梦惊醒。

 

 

  慕襄突然道:“宣申卓墨。”

 

 

  尚喜:“……喏。”  

 

 

  申卓墨匆匆赶来,不过半炷香不到的时间,他还以为陛下身体出了问题:“陛下可有不适。”

 

 

  “并无。”慕襄平静道,“帮孤看看。”

 

 

  申卓墨一愣,尽管慕襄没说清楚,他还是瞬间明了。

 

 

  这个时候就连尚喜都退了出去,这是属于他和陛下之间的秘密。

 

 

  申卓墨隔着帕子给慕襄把着脉,眉头微蹙,随之慢慢松开。

 

 

  他后退两步行了大礼:“恭喜陛下。”

 

 

  慕襄抿了下唇,没说话。

 

 

  申卓墨惊叹道:“陛下如今脉搏沉稳有力,暗疾俱消,怕是臣都不及陛下之体。”

 

 

  慕襄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问:“你可知天下有何良药能做到此般?”

 

 

  “这……”申卓墨做出了合理推测,试探道,“恕臣无知,不过想来应是国师大人给陛下调制的良药。”

 

 

  不怪他这么想。要知道在慕襄登上皇位之前,他给慕襄诊治过无数次,得出的结果都一样,慕襄活不过而立之年。

 

 

  他身体及其虚弱,气血均不足,还有不少暗疾,是为体虚强行习武导致的经脉脆弱。

 

 

  慕襄沉默良久:“你退下罢。”

 

 

  “……喏。”虽然很想知道陛下用了什么良药才有这般良效,但陛下明显看着心情不佳,还是先退罢。

 

 

  怀中的兔子已经睡着了,慕襄轻轻抚着,垂眸看着半空,像是在出神。

 

 

  师禾对他做了什么,才能给他延年益寿到此地步?就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比过往好了数十倍不止。

 

 

  他大襄的国师来自何方……又要归于何方?

 

 

  慕襄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无法阻止,也无法言明心意。

 

 

  即便已经过去半月,大襄百姓依旧不知他们的国师已经离开,去了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倒也不算谁都不知道,慕襄有让一见去查师禾的踪迹并去跟着,但是却一直没收到回……

 

 

  突然传来一阵呼声,慕襄抬头一看,是一只信鸽。

 

 

  他手微颤地接住信鸽,取下它腿上的信纸,并毫不留情地把睡得正香的香香扔到了地上。

 

 

  摔醒了的香香睁大了眼睛:兔兔无辜,兔兔懵逼。

 

 

  信纸缓慢的摊开,是一见的字迹,显得有些娟秀,慕襄一字一字地看去,眉眼微松。

 

 

  一见确实找到了师禾的行踪,因为对方刻意隐藏。师禾先去找了一趟那个南域圣女,拿走了一个黑色木盒,并废了一个看起来武力很高的南域老人经脉。

 

 

  一见在信里说,那个被废武力的老人就是之前给她下蛊的老人。

 

 

  随后师禾便起身去了南边,是不夜城的方向。

 

 

  慕襄唤来尚喜,让他去拿纸笔,迟疑良久后写下:暗中跟着,莫逼太紧。

 

 

  慕襄并不担心师禾安危,他不知活了多少年,实力也深不可测,再者又是百毒不侵,估计天下没几个人能对师禾产生威胁。

 

 

  甚至慕襄心中有种古怪的直觉,只要师禾不想,那就无人能危及他性命。

 

 

  包括一见跟着这件事,师禾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没甩掉她,那说明是默许了慕襄的做法。

 

 

  慕襄将信纸卷好重新绑回信鸽的腿上将其放飞,然后看向尚喜:“陈公子如何了?”

 

 

  尚喜如实道:“还活着,就是颇为虚弱,在榻上躺了数日才能起身。”

 

 

  用申卓墨的话来说,这是被蛊虫吸收了太多养分。

 

 

  而陈刻当时醒来后一脸茫然,浑然不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关于那晚在杂技团台下带走南域女子的事也一概不知,显然是被蛊惑了。

 

 

  从他体内逼出的蛊虫,是香香这半月以来尝过的唯一美味,说来颇为凄凉。

 

 

  慕襄想了想:“给陈府送些补药去。”

 

 

  “喏。”尚喜立刻吩咐人去做。

 

 

  “要下雨了。”慕襄抬头看了眼天色,突然转了话锋,“你在这宫里待了十几载,可曾有想家?”

 

 

  一旦入了这宫墙,这辈子都再难出去,别说面见家人了。

 

 

  尚喜迟疑道:“回陛下,奴才有时会想,但奴才也喜这层层宫墙,若是在乡里,奴才怕是……”

 

 

  尚喜倒是说的实话,在太遮掩自己的野心。

 

 

  慕襄瞥了他一眼,尚喜和他体型倒是颇像,都偏瘦弱,在乡里属于干不了重活的那类,活着都容易饿死。

 

 

  “倘若有一日……”

 

 

  慕襄本想问,倘若有一日尚喜能离开这皇城,他会怎么选,但随即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太多意义。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兔毛,皱着眉头说:“给孤把它毛都拔了。”

 

 

  香香:“……”

 

 

  —

 

 

  晚膳没吃几口就没了欲/望,慕襄照例借着烛火批改奏折到深夜,他确实没有太多做帝王的天赋,不过每一项事务都未马虎,都进行过精细的考量后才给出的批注。

 

 

  若是有师禾在身边……

 

 

  慕襄有些出神,说是国师历来不干预国政,但师禾还在宫中时,明明协助他批改过数次奏折。

 

 

  莫名有些倦了,慕襄洗漱完便回了柔软的床榻,闭上眼睛去会了每夜都见的周公。

 

 

  或许是今日提到了师禾,又得到了一见的信,慕襄再次梦见了师禾。

 

 

  可师禾却手握着一颗血红的心脏,试探将那颗簪子重新插回慕襄头上,只是手颤了两次都未成功,口中低语着:“阿襄,别怕。”

 

 

  慕襄猛得惊醒。

 

 

  他抹了把额间的汗液,浑身冰凉地坐起身。

 

 

  这次他并未觉得惊惧,只是觉得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能死在师禾手里,哪怕被他挖了心脏,也好过一个人独自地在这如牢笼一般的城墙里度过余生漫长岁月。

 

 

  他摸索着站起身,找到内室里装着和师禾相关东西的木箱,将其打开后找到那枚冰凉的玉佩。

 

 

  听到声音连忙进来的尚喜点燃了烛火,见状迟疑道:“陛下?”

 

 

  慕襄背对着他,影子被暖红的烛火拉得极长,轻声道:“我想他了。”

 

 

  尚喜一怔,莫名地想要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遁,大概?

 

 

  (再来三十三个随机红包,对不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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