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丘现未立后,  赵贵妃之父在前朝人脉如今虽不如苏相,她如今在宫中位分最高。

  虽赵太尉有昭王党羽之嫌,可二人死后赵太尉立刻与昭王党羽划清界限,  就算朝中势力大不如前,赵太尉到底是三朝元老,  赵贵妃位分最高她一开口,  倒无人敢找她的晦气。

  只是赵贵妃平日高不可攀,也甚少管宫内杂事,今却出面护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孤还在,  贵妃便仗着宫中位分处处压人,当真是占着太尉之势,便可于宫中为所欲为。”

  说罢,  白彦丘将氅衣披上白承珏肩头。

  赵贵妃轻笑欠身:“是臣妾唐突了,不懂当如何揣测圣意。”

  此番白彦丘当着众人的面扫了赵贵妃脸面,同时像是与后宫众人说明白承珏人人可欺,人人可辱。

  ……

  宫外,一向只喜安逸享乐的闲散王爷已将大部分亲卫调于皇都附近待命,  并在与安朝暗中联系下得知白彦丘早已命人快马加鞭抵达边境,  意图围堵白青璃与叶归的去路,  将二人截回。

  安小将军虽憨厚,却也不是愚忠之人,  与白承止商谈后决定先一步赶往边境护白青璃离开吴国,另一边白承止安排人赶往陈国打听陈国局势,  待收到陈国新帝继位的消息后,  白承止火速命人将白承珏处境一纸书信送往陈国。

  一切安排从那日出宫起已是一月有余。

  这一月,白承珏在宫中处境更加压抑,白彦丘明面上给了白承珏自由,  可暗地里却派人跟着,而那些妃嫔肆无忌惮的欺凌,成为了白彦丘试探白承珏的棋子。

  再度被药物拖垮的身子,如今还要于这深宫中纠缠,多次呕血昏厥已是常态。

  这些欺凌终归是在白彦丘的放纵下愈演愈烈。

  又过了一月。

  白彦丘于宫中设夏宴,歌舞升平,春风拂面,带有略微寒意。

  现今白承珏身份为白彦丘男宠,自是上不了台面,哪怕如此白彦丘倒也没让白承珏好过,午膳后便让白承珏在寝宫内候着,晚膳时趁着换衣间隙哄着白承珏喝下一壶酒,其意图不甚明了。

  酒后白承珏有些昏沉,感觉到白彦丘在耳边轻嗅,强忍着恶心,继续装着心智受损之态,侧身避开:“皇兄,不要,珏儿痒……”

  听见白承珏说话,白彦丘一滞缓缓起身,为了将这出戏演下去白承珏拽住白彦丘衣袍,柔声道:“皇兄不陪珏儿了吗?”

  “孤还有要事处理。”

  白承珏收回手看向白彦丘笑容灿烂:“珏儿便等皇兄回来!”

  白彦丘点头,离开时嘱咐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将白承珏再灌醉些。

  已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会生出别样心思。

  只不过每每听白承珏开口,那道叔侄关系便横在二人跟前,他想只要他再醉些,白承珏再醉些,有什么事是做不了的?

  待白彦丘走后,小太监又为白承珏满上几杯,见白承珏趴在案边,于屋内换了燃香后转身离开。

  半盏茶后,白承珏缓步朝屋外探去,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坐在门边打盹,白承珏蹑手蹑脚从其身边绕开,朝寝宫外走去。

  刚走至门外便碰于冯美人撞上,她缓步于白承珏跟前,抬手示意身旁婢女举起灯笼。

  “傻子,要去哪呢?”

  白承珏看着冯美人道:“里面黑黑的,珏儿害怕。”

  “想去找圣上?”

  白承珏点头,冯美人掩唇轻笑:“我带你去如何?”

  “恩!”

  白承珏跟在冯美人身后伺机而动,走到暗处,正欲动手使其毙命,皆时听见了身后传来树枝踏碎的脆响,白承珏故作崴脚,随着痛呼声蹲坐在地,借着婢女手中的灯笼隐约看见龙身绣面,黑暗中分辨不清衣袍颜色,一眼撇去稍深,与白彦丘离开时换上那一套极为相像。

  冯美人强忍不快道:“你要走不动,我可将你丢在这不管你了。”

  白承珏故作害怕,环顾了一圈四周,看见黑靴上金线绣的祥云纹,已经确定白彦丘的确跟在他身后,他假意慌张,伸手抓住冯美人罗裙:“不要,我怕,你不要丢下我……”

  其扬手一巴掌打得白承珏偏过头去,随后恶嫌地拽回裙角:“你个下贱货色,也配碰我,”

  话音落,冯美人察觉语态过激,急忙掩上假笑,朝白承珏伸出手:

  “不…不是说,要跟我去找圣上吗?那还不起来……”

  白承珏摇头道:“不要,你会欺负我。”

  冯美人看了一圈周围,低声道:“那可由不得你。”

  她身旁随侍的宫女太监将白承珏拽起来,往跟深处走去,直至被带到池塘边,冯美人看着夜晚幽静的深潭。

  “皇上两次翻我牌子,都因为你重病昏厥弃的我于不顾,既然喜欢装傻将圣恩夺走,那便如你所愿,”

  冯美人轻笑:“将人丢下去。”

  “美人,不是说只想寻他出出气,若闹出人命……”

  “一个傻子失足落水,有何奇怪?”

  被人强行丢入水中,白承珏呛了一口塘水,他本会袅水,如今也只得装作在塘中扑棱,一口一口冰凉刺骨的水灌入肺腔。

  冯美人将白承珏扔入水中后,转而带着随侍离开塘边。

  不多时,白彦丘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接着点燃的烛火,看着白承珏挣扎举动不再剧烈,身体向水中沉去。

  “看来皇叔的确是神智不清了。”

  李公公道:“那……”白彦丘抬手,李公公看向身旁侍卫复言:“还不快将人从水里捞上来。”

  白彦丘站在岸边,看着侍卫挟着白承珏朝岸边靠近,沉声道:“李公公,带人去冯美人宫中将其一干人等杖毙。”

  “嗻。”

  皆时,白彦丘上前将浑身湿透的白承珏抱入怀中:“往后谁再欺负你,我便杀了他们好不好?”

  回应却是一口鲜血洇湿白彦丘胸前,白承珏手无力搭在杂草中,还未等白彦丘反应过来,又一口血从他口中涌出。

  顿时间,吓得白彦丘急忙将白承珏带回宫中。

  白承珏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微弱,呼吸声不走近也全然听不真切。

  见人迟迟没清醒,白彦丘上前一把拽住御医衣襟,严声道:“怎么会这样?”

  “回禀圣上,他体内顽毒被药物激起,近月来本就一再恶化,平日全靠之前身子的底子硬抗,今日饮酒受凉,恐怕是不行了。”

  “不会的,上一次,上上一次不都能扛过来?这次定也不难。”

  “近月其常常受伤,圣上又经常为其用药强制伤处复原,那药中含有剧毒,如此一来身子骨掏空只是早晚,恰逢今日变故,微臣照如今脉象来看,熬不过今夜。”

  又一口血从白承珏口中涌出,枕边已被浸红。

  白彦丘看着白承珏慌忙后退:“将他送回去,送回去…孤不要看见他。”

  李公公道:“来人,将他送回寝宫。”

  看着太监将人抱走,白彦丘盯着枕边粘稠的血液,呼吸急促。

  明明这次试探后,他会对白承珏好,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滑坐在地手插入发丝:“孤不要看他,孤不想让他死的。”

  “不是圣上的错,是闵王命薄。”

  白彦丘抬起头看着李公公,手抓住其腕口:“孤那么喜欢皇叔,孤不会害死皇叔的对吗?”

  比起起初怒极恨极下为白承珏准备好冰室,为其停尸。

  如今脑海里回想起儿时白承珏到宫中看他,见他平日辛苦背着宫人从袖口中掏出糖对他笑意温柔的模样。

  昔日种种叔侄情谊下,他耳畔嗡嗡作响,一时间竟连看着白承珏咽气都做不到。

  “闵王若熬不过今晚,是否将其送入冰室……”

  白彦丘捂住耳朵:“孤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望望就要上线了!

  已捉虫,大家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