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二月底襄州暴/乱越演越烈,朝堂上有人上奏请余星前往襄州, 祁野脸色不好,他没有表态。几日后越来越多大臣奏请余星前往襄州, 就连王施琅也附议。
按照王施琅的说法,眼下襄州局势大变, 若再派兵过去只会加重伤亡。
在襄州,军医束手无策, 他们近不了对方的身,想要喂众人喝下安神汤,何其困难, 除非众军医合力灌下安神汤, 可暴戾之数何其庞大, 岂是他们十几人就能解决的?
王施琅站在宣和大殿之上,面朝祁野,身后是支持他的群臣,王施琅情真意切怆然道:“陛下,臣等做不到的事, 不代表圣子就无能为力,圣子得神龙庇佑,是距神龙神尊最近的人,圣子之力可以安抚暴/民,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为其灌下安神汤,平息这场持续一月之余的暴/乱, 否则一旦变故再生,若累及上州, 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齐齐下跪,跪求祁野同意。祁野目视众人,片刻后拂袖离去,典仪高唱:“退朝!”
祁野消失在众人眼帘中。
事情并未结束,又过了一日王施琅领着众位大臣再次提议,祁野直接离开,王施琅和曹策等人直接前往御书房,一行人在御书房外跪了半个时辰,直到余星下了学,他们才被允许进入。
余星习惯下学后和祁野待一起,他从崇文馆过来,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是陌生的声音,余星原本想回去,他看着站在外面的侍卫,正想转身,却从陌生的声音中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他几乎瞬间听出是谁的声音,原本要转身的动作停在原地。
此时他听见“圣子”二字,被称作圣子的人,不是他是谁?
里面传出王施琅的声音,“陛下,眼下只有圣子能够救襄州万民,您难道忍心看着他们死于自相残杀?衙门地牢早关不下暴戾之人,再这么下去会波及周边州府。”
余星虽然不明白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如果真的用得着自己,他也不会推辞,他在外面听着,侍卫守在门外一动不动。余星便站在春风里一直到里面陷入沉静,他才抬步走了进去。侍卫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余星推门而入,又关上门。
嘎吱一声响,御书房内众人都扭头看向门口,祁野一眼就看到了余星,余星手里还拿着卷轴,以往这时少年都会过来找他,先前被这些人吵得脑门痛,竟忘了已到少年放学了。祁野眼底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大臣自觉分开道,王施琅朝余星行礼,余星微微颔首,朝坐在书案前的祁野走去,余星没走到台阶之上,而是站在王施琅之前,朝着祁野行礼。
祁野脸色如常,一只手已搭在书案上,他确定少年听了不少。
余星深吸一口道:“陛下,我愿去襄州救助百姓,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但身为大禹一国之后,我理应为天下百姓着想,我想尽一份心意,希望陛下成全。”
祁野眸子森冷,盯着余星的目光深沉到了至极,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大臣们退下,大臣们见祁野脸色不好,看了看余星,又看了看王施琅,最后只能退出去,刹那间御书房内只剩余星、王施琅和祁野。
余星见祁野不直面自己,又道:“陛下,我想去,你让我去。”
祁野没说话,他看向王施琅,他总觉得王施琅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否则不会恰好就让少年听见他们说的话,王施琅很少会带这么多大臣来御书房,这一次会来是因为知道余星会来,想让余星知道,让他亲口说出想去襄州。
王施琅道:“既然圣子想去,陛下何不试试,有臣在,定会护住圣子。”
祁野冷冷道:“你闭嘴,出去。”
王施琅收回手,目光落在余星片刻,最后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屋内只剩自己和祁野,余星自我打气,朝祁野一步步走去,他软着嗓子道:“祁野,就让我去吧,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会受伤,有国师还有白缪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祁野侧头看他,明明是仰视,他的气势却半点不弱,“不许去。”
“为何?”余星微微拧眉,这还是祁野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拒绝他。
“听着——”祁野起身,低头注视着余星,他的语气带着不可抗拒,“余星,我不会让你去,你就在宫里待着。”
余星心脏不受控制地慢了半拍,他不想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受伤或死亡。
他也好奇,能怎么帮到他们?王施琅口中的圣子之力又是什么?他从未听过,更不知道自己有何特别之处。
余星倔强摇头,“不,祁野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你以前都会听我的,我希望这一次你也能尊重我的意思。”
祁野目光透着冷然,他注视着余星,厉声道:“你想都别想。”
余星没有胆怯,他拔高声音,“就算你不想也阻止不了我!”
祁野眸子微暗,他没有和余星争吵,大步离开御书房,独自留下心跳狂飙的余星。
当晚余星没回宣明殿正殿,而是回了侧殿休息,两日过去他没去找祁野,祁野也没来见他,两人互不干扰,仿佛陷入冷战。
余星不愿意去找祁野,他要向祁野表明决心。
祁野在王施琅和群臣的压迫下,发火杖责了一些武官,众人一连几日坚持不懈,王施琅更是找来余星,余星来过一次,也不和祁野说什么,之后就没再来过,余星依旧住在宣明殿偏殿。
另一边,王施琅等人每日跪在御书房外,祁野想不理会都不行,就连余星也对他冷漠,祁野越发烦躁,恨不得把跪在外面的人都打一顿。
襄州情况愈发糟糕,若是继续任由蔓延下去,极有可能会波及上州,在朝臣和余星以及百姓三重压力下,祁野只能同意带余星去襄州,朝廷暂交给王施琅和曹策及太傅。
余星得知此事后,就想着该准备些什么去襄州?想到之前做的香丸,祁野用过之后便说好用,便在出发前做了些,打算带去襄州。
两日后,祁野带队出发前往襄州,白缪和十二带刀侍卫探路,后面是偌大的马车,马车里有床榻,祁野坐在软塌上,余星坐在一旁的凭几前,同祁野小眼瞪大眼,知道前些天将祁野逼紧了,祁野多半还没气消,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有些耍性子,他应该和祁野心平气和交流,而不是生闷气。
但想到是祁野先不理自己的,又觉得有些委屈,低垂着眉眼,在祁野面前柔弱的好似一支快要折断的牡丹。
祁野忽然就生不起气了,他幽幽叹了口气,对着余星没了脾气,“打算这样去襄州?”
余星猛地抬起头,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眼睫泛着水光,仿佛刚才在偷偷流泪。
祁野来到他身边,将人搂入怀中,“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我都还没教训你,你怎么就委屈上了?”
余星有些不好意思,他将脸埋入祁野怀里,又讨/好的蹭了蹭,而后扬起脸在祁野下颌上亲了亲,这一亲祁野彻底没了脾气,他摸了摸余星后脑,“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跟他们站一处,又想过我吗?”
余星有些愧疚,他当时想的都是要帮到祁野,帮到那些百姓。
“我以后不会了。”余星在祁野脸上亲了亲,祁野将人抱去了软塌,让余星坐在自己身边,这才问:“带了什么去?”
余星:“我准备了不少香丸,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祁野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目光,知道他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香丸,有一定效果,他谛视少年,嗓音轻柔:“用得上,我戴着就觉得很好。”
余星稍微放心了些,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数日后,一行人抵达襄州。
此时的襄州城外竟无一个守城士兵,城门口倒了数人,这些人年纪不小,脸上满是淤青,歪靠在城墙边,看样子伤得不轻,见到白缪等人后,拖着断掉的腿也要朝白缪爬去,其他几人纷纷爬了过来,嘴里狂嚎,有人杵着木棍一瘸一拐朝他们跑来,对着地上蠕动的几人就是当头一棒。
顿时头破血流,惨叫声穿透众人耳膜。
余星掀开窗幔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他骇然愣住,脸色蓦然一白,祁野握住他的手,单手捂住他双眼,余星闭了闭眼,睫羽划过祁野手心,有些痒痒的。
余星稳了稳心神,语气平和道:“已经没事了。”
祁野这才放下手。
白缪带着士兵将众人押了起来,军医上来为他们灌下安神汤后,又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包扎伤口。
祁野带着余星下马车,听着哀嚎遍地,余星不忍心偏过头,祁野倒没什么表情,许是见惯了,他们一边进城,一边救人,军医在士兵的协助下,将提前备好的安神汤喂给他们。
襄州城内店铺被毁,小孩女人躲在家里,房门被砸烂,屋里七零八碎,乱七八糟,显然遭受了一番“洗劫”。
老人们倒在自家院中,门口则是互斗的几人,这些人中有老人的儿子,也有兄弟,还有邻里家的男子,几人你一拳我一拳,直到把那人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余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小脸蛋紧紧皱起,十分接受不了这样的一幕,祁野指挥侍卫将这些人分开,又让军医灌他们药水,等他们冷静下来后,这才让没怎么受伤的壮汉跟着士兵去城内搭棚,垒灶台。
祁野带来的军医依然不够,他下令征集襄州城内所有大夫,每人给二十两银子,表现出众的推荐入太医署。
消息一出不少大夫都来了,余星便和小轩、小贵一起给这些大夫登记姓名,住址,有了襄州二十多名大夫的加入,倒是给军医减轻了些许负担。衙门被当做安置伤患的地方,襄州守备被祁野杖责了五大板,命其戴罪立功。
辅国大将军战斗力强悍,多天过去依旧不知疲累,最后还是祁野亲自将人制服,这也是余星第一次见到祁野大展身手,他这才知道祁野原来也会武功,而且功夫不低,辅国大将军八尺身形在祁野手下没两个回合就被轻松制服,陆筠和白淼将辅国大将军绑在天井旁的柱子上。
军医要给大将军灌药,祁野挥手让军医退下,朝一旁的余星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余星走了过来,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又令人精神舒缓的气息,和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是祁野腰间香囊所散发出来的。
随着两人走近辅国大将军,大将军原本狰狞扭曲的面孔,慢慢恢复平静,他一脸淤青的看着祁野和余星,显然还处在迷茫中,过了片刻,他想朝祁野和余星行礼,才赫然发现自己竟被绑了!
他困惑道:“臣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他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余星心头涌上困惑,但看祁野神色如常,显然知道这回事。
祁野道:“你没控制住自己,先和士兵厮打,之后又殴打百姓。”
“臣……”辅国大将军嗓音嘶哑,“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祁野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余星,“你手里还有香丸吗?”
余星点头,“有,我随身带着些。”
他从袖囊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荷包里装满香丸,他取出一颗递给祁野,祁野这才看向辅国大将军,“待你冷静下来戴罪立功后,再说惩罚之事。”
辅国大将军连忙应是。
祁野问:“荷包呢?”
辅国大将军:“臣没有荷包,只有鱼符袋。”
祁野便将他大带下的鱼符袋扯下,将香丸塞进去,又让白缪给系上,香味随风慢慢散开,被辅国大将军一点点吸入体内,心中那股烦躁暴戾便如春风般飞散,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余星:“这是……”
难道他所做的香丸还有这样的效果?还是说只是定外的香丸有这样的效果?
祁野知道他想问什么,食指抵在他唇上,“嘘,我们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余星感受着指腹触碰唇瓣散发出的温热,他在祁野温柔的注视下点头。
两人往外走绕开了来往的士兵,余星正踌躇着怎么开口,祁野开门见山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饶是余星隐约猜到了些,听到祁野肯定回答后,还是忍不住愕然,他微微睁大眼,与祁野对视,眼中满是诧异。
祁野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余星问:“是我做的香丸有用还是别的?”
祁野:“目前还不清楚,但能肯定这些香丸是有用的,你那里还有多少?”
余星:“有几百粒。”
几百粒肯定不够,余星意识到这点后,立马补充,“如果这个真有用,我可以再做一些,也不是很复杂,就是需要那三味香料。”
祁野沉思片刻,“再找些人试试,有效果了我再安排人和你一起做香丸。”
余星:“好。”
一连几日控制下,暴/动之人逐渐减少。
伤者超过千人,死者超过百人。
一些伤者控制不住自己,拼命反抗士兵,从他们手中挣脱,直直扑向大夫,将人暴打一顿。
士兵们很快将人再次制服,大夫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累累伤痕,给伤者灌药,余星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心酸。
他和小轩、小贵,以及一些女孩将香丸放进香囊里,给伤者戴上。
一日下来香丸起了作用,余星跟祁野说了后,祁野仿佛早确定了,没怎么惊讶,只说:“我雇了几名女子和你一起制作,你想公开方子也行,不想的话,就让她们分开制作。”
余星:“这个方子本来就是我从古籍中看到的,若真对他们有用,公开反而是件好事。”
祁野注视余星,柔声诚恳道:“星儿,谢谢你。”
斜晖撒在他们脸上、肩上,在这片冷漠哀嚎痛苦里,仿佛世间仅剩的温暖。
余星跟着祁野沿着长街而上,一路上都能看见士兵们抬着头破血淋的伤者赶往衙门,血液凝在地面,留下斑驳残影,眼下无人清理道路,四下皆是哭嚎声。一名老妪被儿子打成重伤,看到前来士兵,朝他们磕头,“官爷行行好,求求你们救救我儿。”
看到这一幕,余星突然想起自己母亲,蓦然悲从中来,同样是为人之母,眼前人被儿子打成重伤,依旧苦苦哀求众人救她儿子,可他的母亲,却将年幼的他抛在府中,从不过问,与府上其他姨娘相比,无情到了极点。
感觉到少年的低落,祁野握住他的手,以温柔的眼神无声安抚,余星朝他露出一笑,他现在有祁野了,祁野会关心他,照顾他,爱护他,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祁野带着余星走了一圈,将准备好的香囊给了还未恢复理智的男人。
几日后,情况有所好转,大部分还有理智的人都停歇下来,不再四处找人打架,还有些失去理智的人,祁野便亲自把这些人捆了,着些人闻到香味后慢慢平静下来。
余星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一想到香丸不多,他须得制作更多。祁野之前让人收罗的香料到了,余星便按照以往的步骤制作香丸,只是他一个人哪怕整日做,一天也只能做五、六十粒,这些香丸远远不够襄州失控的男人。
祁野让白缪找来了十几名年轻姑娘,她们自发前来,不要工钱只愿早日恢复往日的荣熙,她们不要工钱,祁野不可能不给。余星没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都跟她们讲了,姑娘们学得很认真,两天内他们做出上千粒香丸,等把这些香丸拿给失控者使用时,却没有任何效果,只有余星做的那一百多粒有效果。
余星跟祁野说了这事后,祁野看向余星目光里含着些许内疚和自责,余星朝他笑了笑,“没事,就是接下来可能会麻烦大夫和士兵一些。”
姑娘们不再做香丸,而是用同样的工钱去煎药,安神汤也有效,虽然效果没有余星亲自做的香丸立竿见影,但也聊胜于无。
十日里余星很少休息,几乎休息二个时辰,又会起来制作香丸,看着越来越多恢复理智的人,余星只觉得付出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在士兵、军医、大夫、姑娘们的协助下,四月底襄州暴/乱终于平息。
百姓们知道是那位身穿白衣的小公子救了自己和家人,再知道余星身份后,各个在余星身前虔诚跪拜,“谢过圣子,圣子万福,陛下万安,神龙佑我大禹。”
余星忙让他们起身,众人喜极而泣地起身,又朝着余星行长辑礼,才相携着家人离开,等百姓们一走,辅国大将军带着士兵们过来,对着余星行跪拜礼,余星连忙将人虚虚扶起。
之后又是襄州守备带着衙役来跟余星磕头谢恩,余星忙让人起来,等这些人都走后,有过了半个时辰,没人再来跪谢,余星终于松了口气。
祁野见状笑了,他在看来众人本该跪谢余星,如果可以他更想让大禹上至群臣下至百姓都拥戴余星,比拥护自己更拥护余星。
余星朝祁野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家都太热情了。”
祁野纠正道:“不是他们热情,是你很好,余星,我代大禹万民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等待他们的只有折磨而死。”
余星望着祁野真诚的双眸,忽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想要保护这些百姓,保护这些爱戴他,拥护他的黎民。
四月底襄州城内百姓们高呼圣子万岁,陛下万岁,更有人为余星在襄北寺点燃长寿灯,商贾等人为余星筑功德碑,百姓们纷纷向守备提议,希望陛下能建圣子庙。祁野将这事告诉余星,余星哭笑不得拒绝了。
余星还是头次听说给活人建庙的,但也知道百姓们,想用这种方式感谢自己。
“在神龙庙里立功德碑就行。”余星话到嘴边,就想顺势问下去,他措辞片刻后,问:“圣子到底是什么?”
“都快一年了,还不能告诉我吗?”
祁野看向他轻轻一笑,冷峻的脸上立马变得温和,“有没有想过,只要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
余星抿了抿唇,“会吗?”
祁野认真道:“你想我就会……知道我们为何每年都会祭祀龙神吗?”
余星不确定道:“祂是你们的守护神?”
余星是知道守护神的,陈国皇室为了巩固皇/权,自然不会让百姓们信奉神明,比起神明,他们更希望百姓们信奉他们,余星会知道守护神,还是从杂记里看到的。
祁野说:“可以这么认为,五百年前禹国初建,禹武帝为了收复襄州和幽州,便让当时的国师请神龙,然而请来的却不是神龙,几百年来凡是拥有大禹血脉的男子都会受到折磨,经历两百年,医师们才研制出可以缓解体内暴动的安神汤,然而治标不治本,于是每任国师都在竭力寻找那个能救我们的人。”
“最后王施琅找到了,我料理完这边的事也来到了陈国,来到你身边,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竟有种似曾相似燕归来的感觉。”实际上他是听了侍卫的汇报后,不放心才亲自前往陈国,来到少年身边。
余星怔怔注视祁野,男人英俊的面庞,在斜晖渡染下显得柔和真诚。
余星缓了缓,刚才心底还有万千思绪,这会儿却不知该如何问起,祁野抚上他脸颊,柔声道:“我一直担心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去。”
余星抬手覆在祁野大手手背上,他摇了摇头,“不会。”
“我——我不会离开。”
祁野轻轻一笑,温柔直达眼底。
他没有告诉少年,王施琅窥测天机,昏迷三天三夜,只有五年可活,他也没告诉余星,每一任国师都跟他们不同,不受暴戾摧残折磨,但只有三十年可活,他知道余星和于文俊关系不错,和王施琅也相处的很好,他不愿少年难过,只能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