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口，季一然白净漂亮的脸立刻皱成包子，他痛苦地看看手里捧着的都快有他脑袋那么大的酒杯，好难喝……
那口感，比营养液还令人作呕，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能吃的东西。
季一然不是没喝过酒，他喜欢尝试。他不喜欢喝酒，但这东西甚至根本不能算作酒，说它是潲水都是夸它，又苦又骚，还有点酸。
想想也是，农作物都没了，又拿什么东西去发酵酿酒？这啤酒百分之百也是工业合成的产物。
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好喝？
季一然咽下嘴里的液体，正耷拉着耳朵望着手里的酒杯干瞪眼，面前就突然多出一杯饮料。
季一然抬眸看去。
“换。”封沐蔚道。
季一然看看饮料，封沐蔚的饮料好像可乐，还有气泡，看着好像挺好喝。
“但是……”季一然看看自己的酒，但是他的酒不好喝。
封沐蔚伸手，直接从季一然手中把酒杯拿走。他直接喝了一口，脸上并未露出难以接受的神情，似乎再寻常不过。
季一然盯着他看了会，见他好像确实喝得习惯，他才赶紧拿了封沐蔚的饮料小心地喝了起来。
封沐蔚的饮料果然是甜的，和可乐不同，但又很相似，有些像蜂蜜味可乐的感觉，怪异中却又透露着几分还能接受。
小小喝了一口后，季一然赶紧大口喝了起来，他都好久没吃到味道正常的东西了，哪怕只是杯水，他也馋坏了。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喝到他都开始打嗝，他才停下。
把杯子重新放下，季一然抬头时才发现封沐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他那样注视，季一然耳廓微微泛红。
“我平常都不喝这种啤酒，都是喝烈酒的，老虎他们都知道……”季一然低喃着喂自己辩解。
封沐蔚不语，只拿了酒杯轻抿。
杀意顺着喉咙滑下，他单薄的唇角也在来到外面之后多出几分冷意，克斯亚太过荒芜平静，平静到他都快忘了他的目的。
看见他嘴唇含着杯口，季一然才猛然反应过来，那杯子他刚刚才喝过。
季一然赶紧移开视线，他胸口砰砰直跳。
两人交换饮料这会，旁边那群人已经又大声嚷嚷起来，骂骂咧咧的，好像要是知道对方在哪，他们绝对过去给那主播脑壳开个口子让他脑子透透风。
季一然漫不经心地听着，把饮料喝完，又坐了会，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才带着封沐蔚离开。
“多少钱。”季一然主动结账，说好了他请封沐蔚。
“啤酒三星币，饮料两星币，一共五星币。”
季一然有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物价也太低。
无视柜台那女人的调侃眼神，季一然付完钱带着封沐蔚上楼时，努力回忆了下书里的内容，书里确实有过相关的介绍。
出于方便流通的需求，早几万年前联盟就统一了货币，同时为了避免货币贬值数值无意义增大，联盟也做了相关控制。
基本上来说，这里的一个星币和他以前世界再倒回去二十年左右的一块钱差不多，中低阶层一个月薪资在一千到三千星币，一件衣服差不多二十到五十星币，吃用则控制在十星币内。
反应过来，季一然顿时心痛得快死掉，老虎那个败家子，之前居然打赏出去百多万！
季一然心疼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老虎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沉浸在醉生梦死中的劫匪，存钱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与其小心翼翼活着，不如放开了享受。
看来他有必要让老虎他们转变一下想法，人不能总这样活着……
当然，前提是他能顺利活下去。
盘算着，季一然深深看了眼封沐蔚，也不知道灵植师的月薪是多少……
当初把封沐蔚拐来克斯亚时，他可是承诺过的，包吃包住还给工资。
那时他就想抓住这一线机会，他也确实抓住了，但他把人拐到克斯亚后就忘了工资这茬，一直没和封沐蔚提过。
封沐蔚也是呆，也没想过要问问。
告别封沐蔚，季一然有些心虚地回了房。
他锁了门，盘腿坐下，赶紧打开光脑搜索起灵植师的平均工资。
光脑效率很高，结合这段时间季一然的搜索习惯，它迅速给出一列搜索结果。
灵植师十分稀有，即使整个星际间现有注册过的灵植师全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而其中大部分又都被大企业包圆养了起来，零散的灵植师就更加的少。
大企业下的灵植师各种薪资待遇自然不会差，零散的灵植师就算差些，那也不会跌离大企业太多。
季一然随意翻了两个结果，是微博上一些博主整理出来的最新数据，看见上面的数值，他一口气差点没噎过去。
他砸锅卖铁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不够给封沐蔚发一个月工资。
季一然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好一会后，他才缓过劲来，也不知道他拿小白菜跟封沐蔚抵工资，封沐蔚干不干……
他就只剩下小白菜了。
想着这些，季一然整个人都焉了吧唧，他在楼下时原本还琢磨着上来之后就上直播间看看，现在也彻底没了心情。
趴在桌上，季一然掰着自己白净的手指头开始算起来。
这批小白菜的存活率还算高，达到九成，全种活了按五万一颗出手就是……
这些再加上他现在账户里的存款……
封沐蔚的工资是……
不知道封沐蔚接不接受分期付款……
微博。
眼见那个被放进特别关注的名字亮起，新ID名为心脏不好的男人眼睛一瞪，有种大脑充血的感觉。
他赶紧伸手去点对方的ID，但他太过激动，手不听控制，居然从旁边划过。
见自己竟出这种错，心脏不好赶紧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一把。他深吸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再次手慌脚乱地点击对方ID，要进行留言。
这次和不同之前，信息框果然顺利被打开。确定对方确实屏蔽了离线留言和非好友私信，只开了在线留言功能，他浑身的血液都奋勇前进，狠狠撞击在他脑仁上，让他越发不淡定。
他深呼吸，一边努力让自己镇定，一边组织着语言。
他早就已经在盯季一然名为“荒星大改造”的ID，等待对方上线，然而对方真的上线，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也不敢耽搁太久，生怕对方又下线。
“你好，我是之前看过你直播的粉丝，我的ID叫作心脏不好。”
心脏不好深吸气，努力让自己镇定。
“是这样的，今天你突然没有直播，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没别的意思，我相信你，我就是问问。”
“不只是我，之前看过你直播的人都相信你，所以你不用太在意网络上那些疯狗的乱吠。”
顿了顿，他又加了句，“网络上的事你知道了吗？你的直播间火了，有人把你之前直播的内容截图成小视频发到了其它平台，然后一堆人不信，非说是假的。”
一提起这事，心脏不好整个人就炸裂，火气噌噌噌地直冒，“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也没看见，就非说是假的，是在作秀，是在搞噱头，居然还有大v跟着蹭热度……之前看过你直播的人就和他们吵了起来，结果没想到就闹大了。”
“我还遇到了几个之前看过你直播的人，我们建了个群，一起商量对策……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要是看见，能回复我一下吗？”
留完言，心脏不好静静看着信息框，开始等待。
他心跳也同时开始加速，不同于之前火气直冒的那种，而是另一种紧张的心跳加速。他之前虽然已经在直播间见过季一然，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季一然直接对话。
旅馆内，季一然掰着自己白白净净的手指头算了好久，都没能想到办法凑齐封沐蔚的工资，他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脸也发白。
他好不容易才留住的灵植师，好不容易才握住的生的机会，就要因为他发不出工资而跑掉了……
夜里，下楼吃饭时，季一然整个人都还轻飘飘的，特别是看见坐在他右手边面无表情的封沐蔚之后，他就更加恍惚。
“你要不要喝啤酒？我买给你。”季一然软软讨好。
“不喝。”
“饮料？饮料好喝。”
“不用。”
“那要不要再加两个你喜欢的菜、营养液？”季一然再接再厉。
“不要。”
再度被拒绝，季一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看看封沐蔚，缩小一圈，再看看封沐蔚，再缩小一圈。
“有事？”封沐蔚看去。
季一然可怜兮兮地看过去，“我可喜欢你了。”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
封沐蔚微愣，季一然此刻眼睛湿漉漉，全然一副即将被主人抛弃可怜兮兮的大狗狗模样。
桌旁正张罗着让老板上营养液的狮子、老虎几人闻言，却是瞬间全部瞪圆了眼。
众人喉结本能滑动，吞咽的声音大到都把他们从震惊中惊醒，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大白天活见鬼的错愕。
这么说来，季一然这段时间确实是很奇怪。
之前的他最讨厌别人看着他的脸发呆，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声音软萌，但最近他却好像完全忘了这茬，有时甚至还会用软糯得让人心都化了的声音说话，例如现在……
“真的。”见封沐蔚好像不信，季一然有些急了，这次他真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