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鬼打墙?◎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秀珠婶子吓得脸都白了,六神无主之下只能吱吱哇哇胡乱叫着:“我的个天啊,要了我的命呦!”

  林蔷薇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妈!妈……”林蔷薇今年才十四岁,年纪小,一点主心骨都没有。

  宋家长辈通情达理,这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让宋毓群胡闹。

  七八人一起往小屋子里挤,劝得劝,哄得哄,热闹非常。

  林怀真含笑看着这一幕,她今天也算虎落平阳,但收拾想黄秀珠这样乱吠的野狗,还是手到擒来的。

  偏偏这时候,宋毓群冒冒失失冲进来,火冒三丈地替林怀真出头,虽说傻了点,却误打误撞入了林大天师的眼。

  他是个傻子,没心机,没图谋,一片心透着赤子热忱,林怀真就喜欢这样简单的人。

  “哎呀,毓群你这是干嘛!快把你婶子放下来。”几个长辈劝着。

  秀珠婶子的声音抖得厉害:“哎呦,哎呀喂……你们可救救我,杀人了啊。”

  宋毓群脾气执拗,宋家二叔知道他的秉性,只能变着法劝:“毓群啊,你媳妇儿胆儿小,你再吓着她了!”

  二叔这么一说,宋毓群立刻去看林怀真的脸色。

  林怀真笑盈盈地说:“秀珠婶子,你刚才说什么小兔崽子?”

  林怀真是个不受一点委屈的人,也没有一段仇放三年的耐性,偏偏她又有手腕,当场报仇,立刻雪恨。

  黄秀珠咬着牙,现在她落在傻子手上,傻子又只听林怀真一个人的:“真真啊,你听错了,秀珠婶子嘴里吃了糖,说话没说清楚。”

  “你真没说?”林怀真又问。

  被悬空着的黄秀珠急忙说:“没说,真没说。”

  林怀真看向宋毓群:“你把她放下吧。”

  得了林怀真的话,宋毓群像是得了圣旨,当即把秀珠婶子放下来。

  脚那么悬空的大半天,秀珠婶子又急又怕,宋毓群倒是轻拿轻放,架不住她的腿脚早就软了。

  刚被放下,黄秀珠就瘫坐在地上,她哭天抹泪:“这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啊。”

  围观的人捂着嘴看笑话,黄秀珠更觉得脸上没光,她的眼神毒辣辣地向着林怀真剜去,没剜上林怀真,她自己打了个寒战。

  林怀真的样子安之若素,不动如山。

  这让黄秀珠想起林家村外的土地庙里,受香火供奉的城隍奶奶的泥塑。

  黄秀珠直打哆嗦,莫名身上阴冷冷的。

  大傻子离开一会儿,就又是一身怨鬼魔障,那些鬼怪吞噬着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一口接着一口,林怀真看着只觉得暴殄天物。

  而宋毓群身上的功德,就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身都是鬼的大傻子刚揪过秀珠婶子的衣领,她不冷才稀奇了。

  “大婶子别生气,马上就开席了。”宋家二叔叫宋青远,有个初中文凭,能识文断字,也是村支书,在宋家楼说得上是德高望重。

  这么有头有脸的人对着她说好话,黄秀珠那帕子沾着眼泪:“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她坐在地上时哭天抢地时,兜里掉出来几颗糖果,她一一捡起来,又装回去,抠抠搜搜的。

  新郎是个傻子,新娘是娘家下药送来的,主家没有能理事的人,婚礼只能从简。

  院墙外又放了两挂鞭炮,宾客就开始入席吃饭。

  能抠搜几块糖果的黄秀珠,在酒席上又开始大杀四方。

  宋家有钱,酒席体面,烧鸡蒸鱼大肘子,都是硬菜。

  同席的人才尝了一口,黄秀珠就开始抢,鸡腿肘子肉鱼尾巴,她不嫌汤水哩哩啦啦滴的到处都是,用她带来的方巾包起来。

  “我儿子生病了,今天没来,我带回去给他尝尝。”黄秀珠说着。

  别人都忍不住翻白眼,黄秀珠拿走的,够几个人吃一顿了,她儿子是牛啊?能吃这么多?

  林怀真一个人在房间里,又运气几个周天,在用凌空咒的时候,已经能飞起来了。

  她就说她是天纵奇才,从头再来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挑战。

  散席后,林蔷薇找上来,欲言又止:“真真姐,我替我妈跟你道歉,她一辈子那样习惯了。”

  林怀真无他,只是又提醒一遍:“注意看着你弟弟。”

  “好……好。”林蔷薇忽然发觉她面前的林怀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和她疏远了,也多了一种……威严?

  在沙河镇,威严好像是独属于男人的形容词。

  可这个词,出现在林怀真身上一点也不突兀,比起那些没能耐,还逞强的男人,林怀真身上的威严更让人信服。

  “回去吧。”林怀真说,林家不要女儿,那她打算留在宋毓群这个大傻子身边。

  宋毓群要是放在玄学界,就是大烧鸡,卤肘子,酱牛肉这样的大菜。

  好吃不贵,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那真真姐我走了。”林蔷薇就算不舍,也只能走了。

  有人在外面收拾餐盘狼藉,林怀真就在房间里盘腿修炼。

  等她醒了的时候,外面天色都黑了。

  而那个傻子,就在林怀真的面前面前蹲着,那么高壮一个人,蹲着也是一大团。

  “你这是干嘛?”林怀真问他。

  他一脸纯良:“睡觉,我不吵你。”

  这个傻子是觉得她在睡觉,不舍得打扰她,所以就蹲在一边守着她?

  “饿……鸡腿。”他又说。

  想跟林怀真交流的心情太急切了,本来这傻子说话就不利索,这会儿更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说。

  好在他还会挑着重要的词说,林怀真能听懂。

  “我不饿。”她早就到了辟谷的境界。

  “我娘……也不饿。”傻子说着,眉头皱起来。

  虽说他是个傻子,却很英俊,眉清目朗,鼻梁高得像山峰陡坡,他看着林怀真,委屈得像只驯服的小狗,眼睛清澈的像林怀真在无人之地,见过的泉水。

  “你娘呢。”林怀真问。

  “吃了粥,睡下了。”问什么答什么,乖的可爱。

  在书中,今夜宋毓群的娘离世。

  宋毓群被原身嫌弃,惨遭殴打虐待。

  而明天,林家村的人,就开始胡言乱语,说林怀真天生心肠狠毒,不是个省事儿的。

  怎么那么巧?林怀真嫁过去第一天,她的婆母就死了?

  保不齐就是林怀真这个恶毒的女人,想要霸占宋毓群的家业,动手害死了婆母。

  宋毓群的母亲死了,唯一的得利者就是林怀真。

  没有婆母的桎梏,平时就少了人给她立规矩。

  林怀真指尖掐算,可关于宋毓群的事情,她算不清了。

  不管真的假的,好像稀里糊涂之间,上天承认了这份姻缘。

  就像医家有医者不自医,古代郎中先生家里有人生病,讲究的要请别个医生来医治,怕的是自己关心则乱,切错了脉,下错了药。

  现在林怀真在命格上,跟宋毓群成了亲近的人。

  她就算不准了。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看来她不是宋毓群母亲的救星。

  突然,林怀真听得院墙上有砖头掉落的声音。

  夜里静悄悄,村里不知道谁家的看门狗吠叫着。

  砖头落地的声音尤为明显。

  林怀真不说千里眼顺风耳,她是修道人,肯定比普通人耳聪目明一些。

  是有三个男人翻墙进了院子。

  “东哥,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一个长相贼眉鼠眼人害怕地问。

  那个被叫做东哥的人,嘴里叼着烟,烟头在黑暗里亮着火光。

  “发现了我们就说是来闹洞房的,宋大傻子连那个事儿怎么来都不知道,咱们兄弟几个教教他。”

  说到这里,几个人淫.笑起来。

  “走走走,今天那新娘子又白又俊,看着都带劲儿,咱再不去新娘子该等急了。”那男人说着,把他裤子腰带的扣儿先解开了一道。

  那个叫东哥的人,胡乱地在墙上按灭手里的烟,取笑道:“我看是你个孙子急了,你急也没用,一会儿我第一个上。”

  另一人不满:“东哥,怎么又是你先上!”

  可东哥一瞪眼,他就偃旗息鼓,看上去又没气性又孬种。

  几个人摸着墙根,一步步往院里走。

  林怀真面色微冷。

  那本出现在林怀真脑海的书里,没有记载这一段剧情。

  林怀真不知道,在那本书里,作为配角的原主,有什么样悲惨,或者幸运的遭遇。

  今时不同往日,她林怀真来了,在书里做配角的命,就得全都改了。

  既然是她在这里,那就当老天爷看不惯这群渣滓,让她来扫奸除恶的。

  降妖除魔的事儿,林怀真经验老道,手到擒来。

  她口中默念:“岳渎真官,土地祇灵,太上有命,侍卫我身,急急如律令*!”

  呼的一阵风从林怀真手里吹出去,除了那阵风,还有趴在宋毓群身上如饥似渴的鬼怪们,一起被撵了出去。

  “媳妇儿,你是仙女。”大傻子惊呼。

  要是不他真傻,加上眼神纯良真挚,林怀真都以为他是在拍马屁了。

  但飞升被雷劈的林怀真,喜欢这样的马屁。

  “你去洗脚洗脸,然后关灯来床上睡觉。”林怀真说着什么,他就点头答应什么。

  他去桌上拿了暖瓶,又从床下拿出搪瓷盆,上面红双喜跟红鲤鱼格外醒目。

  倒好热水,大傻子洗脸洗脚一丝不苟。

  擦干净后,他看向林怀真,像是个等着老师检查作业的小朋友。

  “上来。”夜里凉了,宋毓群个子又高又大,躺在床上规矩乖巧。

  他把被子裹在身上,把他自己裹的像个蚕蛹,露出一张好看的脸,英气的眉毛,星子一般的眼睛。

  “闭眼睡觉。”林怀真说,他就真的闭上眼。

  房里安静了,可房外,三个人的脚步一直没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林怀真似笑不笑。

  房间外的三个人,在冷风里,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了。

  “东哥……这不对啊?门呢?”

  “是不是太暗了,我也没看见,再找一圈。”

  已经晚上十点的时间,村里人睡的早,又都省电,夜里是一丝亮光也没有。

  三人又摸了一圈,这一圈,他们走的仔细,分明是围着宋毓群家里的四间瓦房的墙根,一点点摸过来的……

  可他们听不见房里的一点声响,别说门,就连窗户他们就没找到。

  就好像,这座房子,只剩下后墙根,没有正面的向阳窗户,和进出的大门。

  贼眉鼠眼那个早就吓出鸡皮疙瘩:“不对不对,真的不对东哥,我们是不是……碰见……碰见……”

  他不敢说。

  “你想说鬼打墙?”东哥问。

  贼眉鼠眼的那个人下巴颏子都在抖。

  “我不信了!再找一圈!”东哥不信邪,他说着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

  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东哥开始按打火机,一下,两下,三下,东哥快速按着打火机,可打火机连一点火星子也不冒。

  这个打火机是东哥刚买的,来之前点那支烟时还用得好好的,没道理忽然打不着……

  就算夜里看不清,可从对方惊恐的一点眼神里,不难看出,其实所有人,脸上都吓的没有一血色了。

  三人不由得浑身发凉,冷汗直冒。

  “跑!”东哥一声令下,拔腿就跑。

  林怀真捡了个大乐子:“跑?我还没玩儿够,能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跑掉?”

  作者有话说:

  *来自网络《安土地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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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