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底考试砸蒙了, 迷迷糊糊的开始了答卷过程, 顾北知则在一旁监考, 顺带翻了一下他写的大字。

  这练习的是赵国科举考试必须使用的官体,讲究规整,横平竖直且笔画连顺。

  柳长清写的字倒是横平竖直,但是每个笔画都很钝, 勾、撇又过于锋利,显示写这个字的人心情郁闷、浮躁, 且无法发泄。

  柳长清虽然不知道顾北知拿来的这些卷子从哪来的,但既然请顾北知来教,他就不会对他不尊重, 踏踏实实的写着卷子。

  越写越觉得这卷子妙,将四书五经全都涵盖进去, 出题角度也刁钻,有的题目他明明记得自己背诵过, 就是想不起来答案,只能无奈错过。

  实在是备受打击, 他将这两张卷子写完, 比一个时辰还稍短一些,顾北知当场判起卷子, 还可以,柳长清的基础打的挺牢固的。

  童生试考的全是背诵、默写,死记硬背就可以通过,秀才考试考的和童生差不多, 只是考试范围更大,题目更多,并且多了释义,唯独有两道题,涉及到数算。

  其实是数算应用题,不难,只要脑子灵活一些即可。

  柳长清数算不好,几乎两道题全都是错的,背诵的部分,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释义上有点偏差,不是最佳答案。

  不过赵国科举并不要求统一字数或标准答案,只要意思沾边即可,顾北知觉得问题不大。

  关键是数算,柳长清数算差的还不如现代小学生的水平,他家还是商贾之家,真是令人惊讶。

  顾北知原本想用这套卷子给柳长清增加些信心,现在看来,倒是让他找到了柳长清的短处。

  “大少爷不擅数算?”顾北知看着卷子上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忍不住问了一句。

  柳长清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这个,我...我确实不擅数算,看到数字便有些头疼。”

  “但是秀才考试的内容包含数算,大少爷应该知道吧?”

  顾北知放下卷子,满心疲惫,他一个文科老师,为什么要教学生数学?

  还是应用数学。

  不过还好不是微积分,而且秀才这个阶段考的都不难,顾北知教的了。

  “我知道,也常常为此发愁,可是我也曾用心的学习过,但也只能一知半解,不甚明了。”柳长清也很无奈。

  科举考试仿佛是独木桥,桥的那边是通往仕途的梯子,桥的这头是乌泱泱的人群,每个人都想走过独木桥,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要想走过去,就得没有在学问上没有短板。

  顾北知看出来了,心里琢磨着如何给柳长清安排课程,一边将他不熟悉或者理解有偏差的题目讲了,留下两道完全错了的数算题目。

  “这两道我先不讲,等大少爷数算有些进步之后,再重新做做看。”

  “好。”柳长清答应了,反正现在讲了他也还是不会。

  顾北知把他总结的框架拿出来,在上面勾了几个圈,“大少爷《公羊传》里庄公和哀公这两大部分背的不太好,需要加强,还有诗经里的颂这一部分...”

  他这么一说,柳长清赶紧记下来,然后顾北知又留了两张卷子给他,“白天背几个小时的书,午饭后写卷子,等我明天来了会给你讲解,明天先背庄公,从庄公元年到庄公八年。”

  先背诵,再释义,这也是传统教学的方法,顾北知并不赞同,但柳长清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改变这种模式,只是将背诵的时间放在白天,全靠柳长清自觉。

  要是他不愿意背,也可以拖到他来的时候再背,但那样顾北知就不会再对他上心了,只管照本宣科的教就是。

  学生自己不努力,老师做的再多,也是事倍功半,徒劳而已。

  “再加上十篇大字,明天来了我要检查,今天先到这儿,我先回去了。”顾北知和他道了别。

  他这两张卷子,和一针见血的判断,柳长清对他也更信服了,恭敬的送他离开,抓紧时间背诵庄公篇。

  顾北知还没走出柳家宅子的大门,柳长清已经捧着书开始背了,“庄公元年,春王正月,公何以不言即位?...隐之也。孰隐?隐子也。”

  半点不见前些日子的烦躁,外面侯着的书童们听见自家少爷平静的背书声,心里都踏实下来,之前他们少爷整日愁眉苦脸的,书也背不下去,饭也吃不香,现在总算是好了。

  顾北知从柳府走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了,镇外的道路没有路灯,黑乎乎的勉强能看清两米以内的路,他只能加快脚步,早点到家。

  不过这只是刚出了灯火通明的镇子才有的感受,等适应了没有路灯的光芒,顾北知发现月光其实挺亮的,最起码能看得清楚路面。

  比如顾北知能看到前面有个人,他的动作能看到,但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

  这是来找他的。

  顾北知看的出来,脚下的步伐也停了,难不成又是上次绑他的那伙人?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镇上跑,但又担心抓不到他,那伙人会去抓关舟他们,这一犹豫,那个人已经走过来了。

  顾北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第二个人,正奇怪呢,那人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脚步,“可是顾秀才?”

  “你是谁?”顾北知警惕的看着来人。

  那人赶忙自我介绍,“小的是柳家的下人,是徐姨娘院子里的洒扫。”

  “徐姨娘?我不认识什么徐姨娘。”顾北知直接否认,反而质问他,“你说你是柳家的下人,叫什么名字?”

  “小的是徐小蝶徐姨娘院子的下人,木阿旺。”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顾北知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穿着确实有点像柳府的下人,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再说一次,我和什么姨娘不认识,你最好赶紧走开,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柳老爷问问怎么回事!”

  “别!”木阿旺没想到顾北知是这样的反应,和徐姨娘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有些发愁。

  “顾秀才,小的只是替主子来传句话,说完就走...”

  “不必了,现在就请你离开,我还要回家。”说完,顾北知直接绕过那人,快步向前走。

  木阿旺不想放弃,跟了一截,顾北知却说,“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定要去找柳老爷问个清楚!”

  木阿旺果然站住脚,万一被老爷知道了,徐姨娘或许没事,他可就死定了,只能停下,看着顾北知逃难似的跑了。

  呸了一口,木阿旺只能回去如实回复给徐小蝶。

  徐小蝶听说顾北知避她如避蛇蝎,气的手帕都撕坏了两方,依然不能平息。而且这姓顾的怎么变了这么多?

  当初她虽然退了亲,但也是用不能守孝六年耽误年华为由,私下还曾写信安抚他,并没有撕破脸,怎么顾北知现在假装不认识她了?

  难不成...

  徐小蝶想起当年傻子一般相信她的顾北知,有个念头漫上心头。

  该不会顾北知是怕耽误她现在的好日子才不敢和她相认的吧?

  一定是这样。

  顾北知不可能忘了她,哪怕对她没有爱慕之情,也不该是假装不认识的态度,肯定是依然爱慕她,但怕她现在的丈夫误会才隐忍的。

  顾北知要是知道徐小蝶是这么想的,大概会让她去照照镜子。

  她以为她是什么天仙不成?还念念不忘?

  即使原主那个傻子,除了头两年还有些惦念,后来听说她嫁给富商做妾,也颇为不屑,好好的正房不做,非要做妾,这样的女子又岂是什么正经女子?

  这也和赵国的法律规定有关,徐小蝶的父亲是秀才,虽然比富商穷,但社会地位高的多,要是徐小蝶自己不想嫁,富商想强娶,是要被打板子的。

  强抢民女,得是权贵才行,抢的还得是普通老百姓。

  赵国对有功名之人的保护挺全面的,福利也多,就拿顾北知为例,原主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除了教书,没有其他谋生手段。

  但朝廷给他二十亩地免了田税,他可以把这个地租出去,自己收租也能收到足够的粮食养活自己。

  廪生每个月还能拿到一两多的月银和粮油补助。在王家村,哪怕家里啥都不趁,一两多银子也能生活两到三个月,可见朝廷补贴的力度。

  还鼓励有秀才及以上功名的人开设私塾,开私塾时去衙门备案,即可领取二两银子的补助,且受衙门保护。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隐形福利,总之,赵国鼓励全民读书,文化气息十分浓厚。

  所以作为秀才之女,徐小蝶想嫁给商人,镇上有的是小商人愿意以正妻之位娶她,她尽可从中挑选条件好的。

  但她没有,她给富商做了妾,别说顾北知,以前好多在徐有那读过书,和她暧昧过的男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对她不屑一顾了。

  这等爱慕金银的女子,不值得他们喜欢。

  也就是徐小蝶嫁进了柳家之后,没受过什么正室的磋磨,便觉得自己手段高超呢,其实柳夫人全当她是空气,懒得理她而已。

  顾北知急匆匆的赶回家,觉得原主真是个大傻子,惹上这种想要吸血的女子,简直是眼瞎。

  “北知?是你吗?”关舟提着灯笼,站在村口。

  灯笼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天地,顾北知的面容暴露在温暖的光线下,“是我,怎么不在家等?外面有风。”接过灯笼,顾北知顺手握住关舟的手。

  “路上没有灯,怕你回来感觉太黑。”关舟没有挣脱他的手。

  “没事的,月光还挺亮的。”

  “那也还是有灯笼好一点。”

  “嗯,不过明天别在村口等了,夜里有凉风。”

  ......

  夫夫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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