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川也猜到你可能不会同意, 让我跟你说, 她他是他, 他父亲是他父亲,他父亲从来没有重视过他,否则他也不会找不到人保结。”

  何意似乎比较看好王大川,帮着说和, “其实这人我觉得真的不错,你不妨见个面, 见了面谈不拢再说,你觉得呢?”

  顾北知想着王大川即使和王清林感情不好,也绝对不会做出损害王清林利益的事, 因为那是他父亲,害他就等于害自己, 所以他对这次见面也没抱什么期待。

  不过...

  要是王清林知道他的儿子和自己签下共同保结之后会有什么的反应?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只要能给王清林添堵,他就不介意去做, “那就麻烦何兄帮忙传话,约定一个时间见面。”

  何意自然是答应的, 让他等着。不说顾北知这面, 王大川自己也需要保密,所以他们约定好时间已经是几天后了。

  在此期间, 顾北知将这件事告诉给陈雪风和李淮两人,他们两个也同样觉得,这是个给王清林添堵的好机会,于是三个人都想促成这件事。

  顾北知见到王大川时, 不由得感叹歹竹出好笋,王大川,字晴明,是个略带忧郁气质的美男子。

  和王清林长着羊胡子的油腻中年不一样,他长相应该随了母亲,五官深邃,常年在室内读书让他显得比旁人要白一些,高挑的身体有些瘦弱,看着像是风一吹就倒似的。

  走路不紧不慢,却翩然自得,尤其是一开口说话,仿佛一首优雅动听的钢琴曲,明快之中带着沉稳。

  和顾北知站在一起比较,两个人也能不相上下,气质同样出尘,只是顾北知更加儒雅阳光,王晴明则显得文弱一些,但他身上的忧郁气息很好的中和掉了这一点。

  “顾北知?”王晴明在一品居的包间里见到了正在等他的人。

  顾北知笑,“是我,你是王晴明?”

  “是,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请坐吧,咱们边吃边谈。”顾北知落落大方,也毫无敌视的样子让王晴明放松了几分。

  他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的,读书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每个人都只能看到王清林的儿子,而看不到王晴明这个人,他也没什么和人交往的经验。

  一番交谈下来,顾北知也发现了,这个男人虽然已经27岁,却意外的单纯。

  不过,他和他父亲的其他徒弟也不怎么来往,又没有妻儿,每日里除了读书就是替他父亲上课,自己的私生活从不与人来往,确实也复杂不起来。

  顾北知和王晴明交谈过后,问,“你确定要与我保结?”

  “确定。”王晴明说的很肯定。

  “你应当知道,我与你父亲有仇。”顾北知如实说。

  王晴明有一瞬间的犹豫,复又坚定下来,“我确定,因为不找你,我也找不到别人。”

  顾北知明了,“你考了秀才第几名?”

  “十七...”王晴明回答了,就是这个名次,让他父亲对他多有顾忌,不肯放他去考举人。

  可是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为了有朝一日能货与帝王家,若是连科举都不能,那还谈什么将来的前程?

  他隐约能感觉到他父亲的自私,但他也同样不想继续蹉跎下去,也许这就是他们父子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吧。

  “十七,确实是个好成绩。”顾北知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王清林还真的连亲儿子都要防着。

  王晴明没再说话,顾北知沉吟片刻之后,“可以保结,不过你要想办法从清林学堂搬出来,不然在你父亲的控制之下,你即使有了保结书,也去不了考场。”

  “真的?”王晴明的眼睛亮了,有些雀跃的样子像是二十左右的少年,十分单纯,“我会想办法的!”

  但他毕竟不是个真的少年,他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所以他没有问顾北知和他父亲的仇是什么,也没有问顾北知会不会故意耍他。

  正如他所说,没有顾北知,他也找不到别人,只能相信顾北知,也只能这样忽视掉顾北知和她父亲之间的问题。

  顾北知送走王晴明,不禁有些为他可惜,他看的清楚,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沉重的枷锁,他在努力挣扎,但枷锁太沉太重,他瘦弱的身躯勉力向前也不过像是地缚灵一样原地打转。

  “造孽啊...”顾北知感叹了一句,摇摇头,将王晴明这件事先抛到脑后。

  过了几日,王清林收到消息,“顾北知已经签好了保结书?这不可能啊!”

  他不是已经将获鹿镇及周围所有乡村的秀才都打点好了,出去林绣生那个‘孙山’,不会有第二个秀才答应他才是。

  “是谁?是谁和他一起保结了?”王清林拍着桌子怒问。

  来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几日也没见到哪个秀才和他来往,每日里除了周家少爷他们五人,就是陈雪风和李淮,别的秀才确实没见到过...”

  “不可能!”王清林怒喊,“难不成还是凭空变出来的秀才不成?”

  “老爷,这也说不准,没准儿是顾北知从县里找的人呢?”来人心里这么猜想,因为没见到人,但顾北知却放出了消息,所以这个人也许不是他们镇上的,而是县里的。

  王清林哑火,想到顾北知和柳家交好,同时和郑家的关系也十分紧密,前些日子也去拜托郑家帮忙了,说不准还真是从县里找的。

  “该死!”王清林满肚子的火气发不出去,挥手先让来人退下去,“你去继续盯着顾北知。”

  等来送消息的人一走,王清林也甩了门去翠珠的房间,翠珠的房间门窗紧闭,只有一些微弱的喘息声从里面传出来。

  王清林啪的一下推开门,里面淫靡的味道扑面而来,盛夏的炙热将这种奇怪的味道增加到了难闻的地步。

  “都给我出来!”王清林一下子没了心情,捂着口鼻,将里面的男人叫出来。

  里面有三个男人,正脱的□□裸的,还有一个被他们肆意玩弄的女人,门被推开的时候,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听到王清林叫才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出了门。

  谁也没管被他们留在原地的女人,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样。

  翠珠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嗓子渴的要冒烟,下半身疼的快要失去知觉,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想爬起来去喝口水,但是她能动的只有几根手指头而已。

  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滑落,她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但微咸的眼泪只能让她心里更加苦涩。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翠珠想着,突然想到了李淮的话,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才能救了自己的命,靠别人是不可能的。她不断地舔舐着嘴唇,来缓解口渴的感觉,她得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王清林将他的几个学生都找来,除去从翠珠房间里出来的三个,还有两个是他从前院叫来的,五个人齐了之后,他直接说,“顾北知那小子找到了保结的人,若是他去了科举,万一考中,咱们可就全完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五个人听到顾北知已经找好了保结人选,也有些惊讶,他们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去阻拦过,加上老师,不该有漏网之鱼才对。

  看出他们的疑惑,王清林淡淡的补充,“别忘了,顾北知和柳县的柳家、郑家关系都很好,通过这两家找一个秀才出来,不难。”

  五个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他们思考了一下,以大师兄为首,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难办,他对咱们应该已经有防备了,不然也不会和两个病鬼混到一起。”

  “难办也得办,咱们筹谋了这么久,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好事。”

  “既然拦不住他保结,不如想办法让他去不了考场,无法考试不就成了?”

  “你说的容易,但这个人有几分运气,前面咱们的计策一个都没成。”

  师兄弟几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最后汇成一条,一定不能让顾北知活到考试,之前□□和用传染病都没有见效,而下毒这一条也无从下手,一时间他们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年纪比王清林小不了几岁的大师兄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不如就等着他,等他出了获鹿镇,就让人做了他,伪装成强盗或者山贼,死无对证,谁也不怀疑。”

  之前的□□,他就很不赞成,几个短命鬼,病的骨头都软了,还想杀人?异想天开,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不如找几个真正的亡命之徒,保管顾北知一个文弱书生跑不掉。

  他说完,包括王清林在内的五个人都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对,但亡命之徒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要是能在之前解决掉顾北知就好了,免得夜长梦多。

  “不如,还是用毒吧,顾北知家里有四个下人,其中一对是小哥儿,还是兄弟俩,咱们将其中一个绑了,让另一个下毒,你们说如何?”

  “这对兄弟感情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不然我也不能有此提议。”

  “我看老三这话说的对,也是个办法,要实在不行,再按照老大说的做。”

  “对,可以一试。”

  “那就这样吧。”

  “我看可以。”

  王清林等他们都讨论的差不多了,拍板定下来,“既然这样,老大去找找‘强盗’,注意安全,老三去找绑人的打手,老五提供毒药,老二给老大打下手,老四给老三帮忙,就这样。”

  “好的,老师放心。”五个人都异口同声的说着。

  王清林这才平息下心里的怒火,“我出去转转,你们几个去忙吧。”

  师兄弟五个知道他这是要去工字巷子的宅子享受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还是老师会享受。”

  “老师,改日也带咱们师兄弟一起去乐呵?”

  王清林看着他们几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怎么?偏房那个玩够了?”

  “这...花样多一些,才更好玩呀,老师。”

  “是极是极,老师,有新花样,也要教给弟子们才是。”

  王清林摆摆手,“改天吧。”

  说完他就走了,不过师兄弟五个也没介意,反正王清林没有明着反对,就是赞成的意思,等解决了顾北知,他们有的是时间乐呵。

  而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听到顾北知放出消息时,是紧张的,他很怕被他父亲发现,然后将他关在家里,别说去考试了,连读书都成问题。

  因为紧张,他更加注意后院的动静,直到王清林出门后还觉得心跳的非常快,他坐在书桌前,又想起来顾北知让他尽快从清林学堂搬出去的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王晴明心里有了决断,于是他连夜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认真琢磨着说辞,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对他父亲说他要出去游学。

  王清林来找弦云,弦云这几日正觉得无聊,看他来了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只不过演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宝贝最近有没有乖乖听话?”王清林关上门,脱去上衣,一脸邪笑的扑向弦云。

  弦云装出一副害怕到极致的样子,在不大的房间里和王清林玩起了老鹰抓小鸡,一个抓一个逃,不时地发出笑声和叫声,十分诡异,王清林享受着掌握人生死的快感,半点不对都没有发现。

  弦云看他没跑多久就开始粗喘,心里翻了个白眼,弱鸡!但面上却也装着体力不支,快要跑不动的样子,下一刻就被王清林扑到在地。

  王清林撕扯开她的衣服,急躁的闯入她的身体,弦云痛的大喊大叫,不停的挣扎,她越是挣扎,王清林就越是高兴,他没有发现,弦云挣扎的过程中,手指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极短极细的银针,在他的胳膊上扎了一下。

  银针太细了,扎进肌肤的痛感还比不上弦云挣扎过程中拍到他手臂上的感觉明显,王清林看着弦云慢慢的不再反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兴致越发的高了。

  等王清林走了,弦云也不伪装了,没意思的打了个哈欠,还没爽够,王清林就不行了,果然老男人的能力太差了。

  没意思的给自己洗干净,弦云吞下药丸,回到屋里呼呼大睡,虽然没什么意思,但是这单可是有钱拿的,那么不够爽也可以忍忍。

  有些像王清林这样的男人,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当成玩弄的人偶,却不知他们在有些女人眼里也是同样的物件,甚至还是不值钱的破烂。

  不过这一点王清林肯定不会想到,弦云睡前这么想着,一只井底的癞□□,以为自己是井口这片天空的主人,简直可笑。

  王清林一身舒爽的回到清林学堂,就见他儿子站在院子里,看着树发呆,“大川?”

  王晴明顿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时有些慌张,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没露出更多的马脚,“父亲。”

  “你在这儿做什么?”王清林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里露出狐疑。

  所谓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成立的,王晴明看到他父亲的脸色就知道他父亲在怀疑他。

  咽了咽吐沫,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对他父亲说,“父亲,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实力不够...”

  王清林面露不愉,“这件事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为父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认真读书,准备充分了再去考试,一举成名不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王清林堵回他所有的话,“好好读书吧。”

  “父亲我...”王晴明想要争辩,但看见王清林的神情,又说不出来了,于是只能叹气,“唉...既然这样,父亲,我去爷爷家住一段时间吧,不然看着师兄弟们都能去,儿子这心里怪难受的。”

  王清林一寻思,王大川离开也好,省得总是纠缠着要考试这件事,于是说,“那这样,明天早上让车夫送你回去,回去之后踏踏实实的读书,和爷爷、太爷爷他们都处好关系。”

  “我知道了,父亲,那我就先回去了。”王晴明低垂着头,一副失落的模样,慢慢飘回了卧室里。

  王清林毫不怀疑,看到他失落的模样,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谁都不能超过他,即使他的亲儿子也不行!

  王晴明回到房间,关上门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这样一来,他明天回了村子,就更好和顾北知接触了。

  林绣生听到顾北知说找到人的时候,看顾北知的眼神有一瞬间是佩服的,转瞬又变成了憨厚老实的模样,什么都没问,大力的夸奖了他几句,然后保结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北知带着签好的保结书,心里一件大事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王清林出什么招数了,不外乎那么几样,他等着他狗急跳墙。

  又过了几日,七月接近尾声,马上进入八月份,顾北知最近走路都带风,不为别的,光是想到王清林气的半死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好。

  于是大笔一挥,又给柳长清寄去了三四本书稿,都是不同的故事,每一篇的篇幅都不怎么长,是他根据一些历史名人来改编的,虽然符合史实,但格外生动有趣。

  这个是他的老本行了,他在大学里交了那么多年的历史,备课时写出的课件都能有几百个故事了。

  对他来说,这件事做起来不但不累,反而是一种放松。

  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样有趣的历史可就真的没见过了,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书稿慢慢的传播出去,传的越来越远。

  甚至传到了当今的耳朵里,对他这个人也有了兴趣。不过这都是后话,他现在还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一种消遣之余的赚钱营生,并没有想到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八月初某一天,孙和泰急匆匆的赶来了王家村,他没有休整,一脸疲倦的敲开顾家大门,看到田哥儿的时候冲上去拥抱他。

  “安安,我回来了。”孙和泰抱着他,似是欣喜,又像是失而复得的说。

  田哥儿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回应,只是这么安静的被他抱着,这样孙和泰就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田哥儿想,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推开孙和泰呢?一定是因为孙和泰太瘦了吧,又或者当时的孙和泰太过可怜,让他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无论如何说服自己,田哥儿心里清楚,他对这个男人,不是真的死心了,反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慢慢的动摇,慢慢的向他妥协,慢慢的原谅当初的所有事情。

  “夏老爷,先进屋吧,别带着田哥儿在院子里晒太阳了。”顾北知看着拥抱了半天还不肯分开的两人,不得不出言提醒。

  他一出声,田哥儿赶忙推开孙和泰,一转头,看见关舟偷偷的笑他,脸上突的红润了许多,推了一把孙和泰,“你快去找老爷吧。”

  孙和泰伸手去抓他,却没有他逃跑的速度快,只能看着他钻进了西屋里头,责怪的看了一眼顾北知,好不容易见到安安,还能和他亲近一下,就这么被打断了。

  顾北知摊手,无所谓的说,“夏老爷,快进来凉快凉快吧。”

  孙和泰其实已经觉得很满足、很惊喜了,安安的态度软化了,他发现这一点,满身的疲惫全部消散,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两人进了堂屋,顾北知给他倒了些凉茶,“一路幸苦了,先喝点水凉快凉快。”

  孙和泰也不和他客气,将半壶水都喝了精光,放下茶杯,擦去脸上的汗,“还是顾兄这里舒坦,想怎么样都可以。”

  也确实,他平时要是像这样没有仪容的灌水,一定会被人说孙家的教养太差,但是在顾北知这里就没关系了。

  顾北知手里拿着蒲扇,轻轻地摇晃着,很是惬意,“只可惜家里没有空房,不能留孙兄小住一段时日。”

  孙和泰气笑了,“两个长工你倒是能收下,我一个人你收不下?顾兄,你这样可不厚道。”

  “长工可以居于陋室之中,孙兄贵为皇商,是给天家做事的贵人,怎么能居住在下人的屋里?”顾北知不怕他,继续怼他。

  “你放屁!”孙和泰粗鲁的骂着他,“那是安安的屋子,你不说让我住,也不能让别的男人住进去,顾兄,你这样有些过分啊。”

  顾北知挑眉,听着他略显奇怪的口音,“孙兄,这趟回去,是否还去了一趟吉林?”

  “你怎么知道?”孙和泰这一次回去,是接到天家的命令,去吉林采买一批货物,他紧赶慢赶,才在三个月内将任务完成,都没有接天家的赏赐就跑出来了。

  不跑出来也没办法,他很怕拖得越久,安安对他的态度越差,幸好没有,他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口音,你的口音变了。”顾北知没想到即使换了时空,东北话的传染性还是这么强烈。

  “啧,这都多少人说了,唉。”孙和泰也没办法,他这一路疾驰,除了和吉林的商户们交谈的比较多,别的都没怎么说话,不知不觉就被带跑了。

  不过只要注意一下,他这个口音也就没有了。

  “你这次过来能待多久?”顾北知看他热的厉害,手里的蒲扇用力了一点摇,他们俩坐的不远,孙和泰也能感受到一些凉风。

  “若无意外,能到十一月吧。”

  孙和泰已经将事情都交代下去,除非天家再给他安排活儿,不然他就可以在这儿待到快年末再回京都主持大局。

  顾北知挑眉,估摸着时间,也许他可以带着一家人和孙和泰一起去京都,如果考试顺利的话。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现在还没有结果,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显得他自负。等着考完等到了结果再说吧。

  顾北知给田哥儿放了几天假,孙和泰在一旁听着,眼睛都放光了,连连对顾北知举起大拇指,于是在顾北知的促成下,田哥儿半推半就的和孙和泰走了。

  他们也没去远处,只是去镇上逛逛,算是久违的约会。

  只是,孙和泰的满心欢喜,仅仅维持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孙和泰被人打破了头,田哥儿也被人绑走了。

  “怎么回事?田哥儿呢?”顾北知是被孙家的下人叫来的,走进医馆就看到孙和泰面色阴沉,头上还包着纱布,也不禁提起心来。

  “被人劫走了,小义带人去追了。”孙和泰声音极低,似乎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顾北知坐在他旁边,面容同样的阴沉,他思索半天,最后忍不住说,“孙兄,这件事我怀疑是镇上的举人王清林做的...”

  “为何?”孙和泰冷冰冰的甩出两个字。

  顾北知十分歉意,他猜田哥儿被绑走这件事,多半是受了他的牵连,“王清林与我有仇,他想拦着我,不让我去考试,之前的事你应该有听说过,眼见直接杀了我不成,估计是又换了一计。”

  他和孙和泰借了两个高手,救了他不止一次,孙和泰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在针对顾北知。

  现在得知之后,他也没说什么,此时安安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等安安回来再说。

  过了一会儿,孙小义回来了,只是他的神情紧张,颇为凝重,并不像是带来好消息的样子,“老爷,主君被带进一间宅子,兄弟们闯不进去。”

  “让力男和秦风去救人。”孙和泰说的两个人正是最近一直跟着顾北知的人,两人已经等候多时,问清楚地址,两人飞快的跑出去。

  另一面,田哥儿被两个男人绑了手脚,堵了嘴,扔在一间柴房里,那两个人走之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他心里又气又怕。

  他仔细回忆着他被绑走之前,孙和泰的样子,他记得看到了血从和泰头上流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扭动着身体,想要解开绳子,但显然绑他的人很仔细,手脚都绑的很紧,他压根儿解不开,只是徒劳的耗费了体力。

  只能心里祈祷着,和泰没有事,只要和泰没事,就一定会来救他的。

  孙和泰包扎好,一刻也等不了,让孙小义带他去那个宅子,孙小义有心想劝,但孙和泰着急,逼问着他,孙小义拦不住,只能领着他去。

  顾北知也赶忙跟上,他得去看看,田哥儿可千万不能有事。

  田哥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又是这样被绑住的姿态,他的感觉已经变的很不准了。

  但是他心里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孙和泰的反应很快,从他被打,到被送到医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孙小义找人也不过花了半个多时辰,这还包括了将他带来的人都找齐的时间。

  因此当孙力男和秦风找上门的时候,那些绑匪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一起喝酒打牌,等着拿尾款呢。

  孙力男力气大,秦风灵活,两个人都武功都很不错,翻墙易如反掌,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惊动这帮兴头上的绑匪,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排查,直到柴房才将田哥儿找到。

  他们开门进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于是顺利的将田哥儿从里面带出来,孙和泰看到田哥儿的时候,将人抱紧,不肯松手。

  田哥儿这次终于回应了他,这对前夫夫抱在一起,都在轻轻地颤抖,也同样的庆幸着、后怕着。

  顾北知轻轻咳嗦一声,“孙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换个地方吧。”

  孙和泰从后怕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先等等,我还有件事要做。”

  他的视线盯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宅子,“小义,把里面的人全都抓起来。”

  “是,老爷。”

  孙小义往前一步,站在孙家带来的一众下人和护卫前面,“开门,抓人,死伤勿论!”

  二十几号人配合默契的将门撬开,冲进去,每一会儿里面就响起来叫骂声和打声。

  又过了一会儿,孙家的人将几个人绑匪绑结实,孙小义出来迎接孙和泰他们进去,孙和泰抱着田哥儿进去,问他,“安安,是哪两个人碰了你?”

  田哥儿指了两个贼眉鼠眼的人,他知道孙和泰现在恼了,一定会对这些人做些什么,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对,这两个人看他的眼神很恶心。

  “小义,砍了他们的胳膊。”孙和泰说的像是今天晚上吃两只猪蹄一样平静。

  孙小义指了一个护院,那护院利索的将那两个男人的两只胳膊全都砍掉,因为被堵了嘴,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胳膊已经全都丢了。

  这下子,旁边的三个男人吓破了胆,其中一个都尿湿了□□,孙和泰嫌弃污秽,让孙小义将人拖下去处理掉。

  这下子剩下完完整整的两个人真的怕极了,夹紧了双腿,不住的磕头,希望能让眼前这个煞星饶了他们。

  孙和泰波澜不惊,“谁来告诉我,是谁给了你们天大的胆子,敢绑架我夫郎?”

  两个人哪敢不说?没看见另外三个人的下场吗?两人争先恐后的表示着要说。

  但孙和泰极其恶劣的说了一句,“我只需要一个人来说,另一个人没什么用处。”

  于是两个人毫不犹豫的相互攻击起来,被绑住手脚,就用身体去撞击,总之一定要让另一个人说不了才行。

  孙和泰看他们狗咬狗,一点都不在意,直到田哥儿拉拉他的袖子,“和泰,我想回家了。”

  “好,咱们这就回家。”孙和泰抱起田哥儿,留下孙小义来收尾,他们几个人一起回了顾家。

  一路上,孙和泰都没有放开田哥儿,田哥儿靠在他怀里,主动伸出手去牵住他的,顾北知坐在马车的另一边,看着相拥的两人,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打扰两人。

  等到回了顾家,田哥儿回到房间睡着了,孙和泰才从他的屋里出来,顾北知一直在等他,两个人坐在堂屋里,半响,相顾无声。

  最后还是孙和泰捏着眉心,开了口,“小义他们回来了?”

  “嗯,半个时辰前回来的。”

  “问出来是谁指使的了?”孙和泰放下手,眼神里藏着刀锋,“是那个王举人?”

  顾北知点头,“没错,是他。”

  孙和泰冷哼一声,“他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是受了我的牵连,孙兄,对不起。”顾北知有些愧疚,让孙和泰和田哥儿受到了伤害。

  怪他明明知道王清林和他那五个学生都是畜牲,还没有提高警惕,竟然没有提醒孙和泰小心一点。

  害的田哥儿受到了惊吓,孙和泰被打破了头。

  孙和泰不置可否,“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跟我说说。”

  “好,这个人是获鹿镇上最年轻有为的举人,而且最近十年....”顾北知将事情的原由和他讲清楚,也讲清楚他和王清林之间的怨恨。

  孙和泰之前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没有这么详细,听完之后,他只说了一句,“井底之蛙。”

  “确实,可是在获鹿镇,他这只蛙已经坑害了很多人了。”顾北知赞同孙和泰的评价,他觉得王清林之所以考了这么多次都没有考中进士,就是因为眼界太狭隘了。

  嫉妒心和虚荣心又太强烈,人品也不佳,才会做出这样害人的事。

  “这件事我来解决。”孙和泰可不想让顾北知这么慢慢磨下去,他习惯了一击即中,而且一个小小的举人,他真的不看在眼里。

  顾北知看了他几眼,用商量的语气说,“孙兄,我知道你此时在气头上,但冤有头债有主,你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孙和泰像是看什么怪物一眼看着顾北知。

  顾北知被他看的有些如坐针毡,“这个...清林学堂里面有很多年幼的学生,他们并不知道王清林做出的事...还有一些人罪不至死,孙兄...”

  孙和泰看着他,他的话慢慢说不下去,只能无措的看着孙和泰。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孙和泰盯着他,似乎想看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

  顾北知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怎么说呢,有些圣父了吧,但他总是觉得,能给一个机会就给个机会,不能给的他也不会手软,于是他又把陈雪风、李淮和他商量的办法说了。

  孙和泰皱眉,“你们这样,要浪费多少时间?”

  为了一个这样畜牲不如的东西,还要花费这么精力,他觉得不值得,他站起来,“顾北知,你实在有些愚蠢的仁慈。”

  孙和泰往外走,“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将王清林解决,那就由我来动手。”说完,不等他说话,直接离开了。

  愚蠢的仁慈...吗?

  顾北知苦笑一声,好像他是过于愚蠢了。

  关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面露苦笑,神情落寞,不安的叫了一声,“北知?”

  顾北知回过神来,“小舟啊,怎么还没睡?”

  关舟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睡不着,田哥儿还好吗?”

  “田哥儿受了些惊吓,最近几天让他好好养养神吧,家里的事你多操持。”顾北知握紧他的手。

  “你怎么了?”关舟和他十指交叉,“可是那位老爷对你不满了?觉得你连累的田哥儿?”

  顾北知摇摇头,握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小舟,你会觉得我的性格过于软弱无能吗?会觉得我有点...愚蠢的仁慈吗?”

  关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依然很认真的想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软弱无能不至于,但北知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心肠软的人。”

  “我看话本看过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虽然我觉得这句话不全对,但有时候心肠硬一点,会少很多麻烦,你说是不是?”

  顾北知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会学着改变的。”

  关舟抱住他,“你不要想的这么沉重,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又不是无底线的心软,无论受多少苦都会原谅犯人的那种,只要你做事多和人商量就好了。”

  “嗯,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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