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月儿碰了下正出神的人, 轻声唤回她的思绪。

  “哦...”沈灵语才回过神,面色不禁有些尴尬,清了嗓子才笑起来, 道, “二位无需多礼,快请坐。”

  “谢王妃。”

  “谢王妃。”

  两人起身, 有人上前引着入座。

  宋砚书十分新奇的模样打量着四周, 随后又窃笑着和兄长低语。沈灵语拿余光打量,只见着那静坐一旁的青衫公子,与上回她在船上遇着的赵慎玉果真是同一人。

  他似乎很喜爱穿这种青色长袍, 与上回所见时差不多,不过这回的袍子上却绣了繁复的底纹, 样子也裁得修身些, 还束了腰封, 尽显挺拔身姿。

  许是听了身旁人说了什么话,赵慎玉轻轻笑起来, 他笑得极好看,一张薄唇半勾,清晰的下颌线微微动了动,清朗似明月,温煦如初阳,直看得主位上坐着的人晃晃悠悠。

  这不能怪沈灵语花痴,要是在她原来的世界里, 但凡是来个定力不足的, 都得直接上去问微信了。

  她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将心思收回, 吩咐月儿:“去拿温好的酒来。”又转头对着两个人道:“两位远道而来,本宫略备了些薄酒, 还望不嫌。”

  “不会不会!”宋砚书抻着脖子回望过来,“我在歧郡的这些日子可吃过不少美食,该让我兄长也好好尝尝才是。”

  有丫鬟端着珍馐依次摆上桌案,赵慎玉看着桌上摆的各色菜色若有所思。月儿端着温好的酒壶,在二人面前放好,又从托盘中取出杯子,道:“王——”

  赵慎玉忽地抬头盯着她。

  月儿神色有些惊慌,吞吞吐吐道:“王、王妃昨夜便让人拿出府上珍藏的佳酿...这酒是我家王爷平素珍藏的,鲜少拿出来款待他人,只因二位是贵客,这才不顾我家王爷意愿取了。”

  “噗——”宋砚书一听便笑了出来,挑眉看了自家兄长一眼,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品品。”

  赵慎玉半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酒杯,淡淡笑了笑后端起杯子看向沈灵语:“能得王妃如此礼待,是我兄弟二人之幸,慎玉先敬王妃一杯!”

  宋砚书也跟着举杯:“敬王妃!”

  沈灵语也举起杯子:“不过一盅薄酒,二位不嫌弃就好。”

  喝完一杯,沈灵语又和两人寒喧了半天才切入正题。

  让何公把提前做好的折子分下去,她手上拿着□□:“想必赵公子对本宫所筹划之事已略知一二,我前两日又重新拟了份新的,其中各步骤已尽数陈在纸上,公子若有不懂之处,本宫可在此一一解答。”

  赵慎玉将折子打开草草看过,又合起来放在一边,看向沈灵语道:“此事可不必急,慎玉早在书信中便已表明心意,定全力支持王妃。”

  “说到此处,本宫倒是有一事不解。”沈灵语才只和他对视一眼,又匆匆将视线落到折子上,道,“本宫与公子素昧平生,缘何让公子如此尽心?”

  “此事倒不稀奇。”赵慎玉笑了下,“燕国君年轻时与家父有知遇之恩,家父常与慎玉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正逢王妃需要筹款,刚好慎玉手里又有些闲钱,自当尽心尽力才是。”

  沈灵语听他说这话,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她根本不是沈婉儿,也不知道燕国君年轻时的事,若是赵慎玉要跟她叙旧她连话头也不知怎么起。

  思忖片刻,才讪笑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我还有如此渊源。父王年轻时云游甲方,广结好友,趣闻异事数不胜数,兴许婉儿曾听他提起过令尊也不一定。”

  “不过凡尘往事罢了。”青衫公子自嘲一声,“慎玉如今来歧郡,报恩是假,攀附王权才是真。”

  他倒是坦诚,身边有了息泙侯的幼子还不够,还想拉拢王府。不过沈灵语却未从他潇洒作风里看出一分攀高结贵的样子来,兄弟二人皆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游戏人间的意味倒是十足。

  沈灵语似乎信了他的理由,勉强笑笑:“公子眼光倒不错,王府虽说如今紧迫了些,可到底王朝世家,我夫君又是当朝定西大将军,总不会没落了。”

  “我夫君...”赵慎玉默默将这三个字轻轻含在齿间,慢慢磨碎了,和着酒一起吞了,笑道:“早听闻王爷威名,可惜边郡军务繁重,慎玉本想着此次来歧郡若有机会,定要拜会一番。”

  “不急。”沈灵语安慰他,“若哪日景行回来了,我定将赵公子荐与他结识一番。”

  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你撩我,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赵慎玉也不知怎么回事,听了她刚刚的话只半垂着头,眼底似笑非笑,想着什么。

  沈灵语端着杯子,低头浅饮时又悄悄瞄一眼那青色身影。不禁暗叹,算了,这么好看的脑袋砍了多可惜。

  刚放下杯子,就听到一直在旁边心不在焉的宋砚书噫了声:“怎地今日没见着灵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