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凛泽沉默,示意白玙把爷爷找来,骆奶奶也跟在身后过来了,等老人坐下后,让亓玄尘继续开口。
“我和你父亲的结识是一次意外,一个众人眼中的怪力乱神,一个信奉科学的唯物主义,居然也能聊的相见恨晚,你父亲常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大概就是我们投机的原因。”
骆家父母的工作保密性很高,亓玄尘的行为同样是不足对外人道的,所以两人之间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事联系无事不说,碰到各自刚好都有空就找个地方聚一聚,但这种机会很少,只在亓璃幼年的生日上有过一次。
在那个多事之秋,看到特殊部门乱成一团,一直虎视眈眈关注着华国的牛鬼蛇神全都出动了,趁防范松懈,混在旅行团里借机窃取各种机密。
亓玄尘丧妻之痛还没平复,就又察觉到部门内部的诡谲阴谋,焦头烂额之下,失去了往日的警惕,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当时骆家父母刚刚研发出一项最新技术,接到亓玄尘的电话,和往常一样把人迎进了工作时的住所。
以研究所的安保之完善,间谍们行动是不足以威胁到骆家父母的人身安全的,他们甚至已经习惯了三天两头被威胁利诱。
但没有料到的是,跟着亓玄尘的那人不是普通人,察觉到了骆家父母新技术的重要性,在亓玄尘离开后再次潜回去,意图盗取研究技术,并接到指示,如果不能得到研究成果,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它。
研究所最后以爆炸告终,大部分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惟有骆家父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骆老的赫赫功勋也堵不住悠悠之口,私下开始有流言说骆家父母是带着成果叛逃了。
那段时间,骆家剩余的三人经历了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直到当时负责研究所安全的陆成海在医院躺了三天醒过来,并拿出了骆家夫妻让他拼死带出来的手稿,烈士陵园里才算是多了两个衣冠冢,即便这样,如今还是有些闲言碎语在流传。
无论多么惨烈的往事,回头说起来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亓玄尘在骆老面前深深弯腰。
骆老叹了口气,让白玙把人扶起来,道:“这事不怪你,你不用多想,在我知道他的研究有大的进展时,就预想到或许会有这么一天。”
“是我无能,虽然查出了当时那些人的国家,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不能祭奠英灵。”亓玄尘自责道。
骆老站起来拍了拍亓玄尘的肩膀,慢慢走回了房间。
知道了儿子去世的真相,并不能减轻悲痛,只能自豪于,他骆家人没有愧对脚下的土地,没有玷污肩上的红星。
哪有什么幕后黑手,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压制和被压制,不允许太强大的技术威胁到他们而已。
惟愿孩儿愚且鲁啊!
骆老苦笑摇头,人老了,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骆凛泽送骆老回屋,看他站在桌前望着上面一家五口的相片。
骆奶奶冲孙子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一会儿老头子睡着了,她会开解他的。
骆凛泽从骆老房间出来时,顺便把忘在空间里的史密特放出来,扔给了一头雾水的亓玄尘。
“他是上帝的忠实信徒,很了解我父母的死因,把他关起来撬开嘴,应该能说出不少有用的东西,顺便给他幕后国家一个教训。”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神的心也是会偏的。
亓玄尘如获至宝的走了。
白玙偷偷观察沉思的骆凛泽,把一只手悄悄塞进主人的手心里,小声问道:“先生,你很难过吗?”
骆凛泽回神,合掌把白玙的手包起来晃了晃,道:“有一点吧。”
神识在太多次的转世中好像也沾染上了人气。
“不要难过,他们这一世早早离开,下一世一定会长命百岁幸福圆满的。”白玙认真道。
骆凛泽笑着握紧了白玙的手,“嗯,我相信。”
每一世孕育他的父母会因为他的神识太过强大而早早去世,同样也因为孕育了他,以后的转世都会有个顺遂的人生。
“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先生的。”白玙抱住骆凛泽接着道。
“嗯。”骆凛泽靠在白玙薄薄的肩上,温柔道:“小白永远在。”
答应了沈时苍回去见师兄们,作为要拐走他们小师妹的臭男人,骆凛泽第一次见面及正式上门,礼物是绝对不能少的。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拿出来的东西又不能太过惊世骇俗,骆凛泽特意请教长袖善舞的贺子征。
书房里,电话两边一个教的兴起,一个记得认真。
李沛从门前路过,对此情此景感到非常无语并嗤之以鼻,洛水君大概在人世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对自身产生了错误认知。
转身看到刘婶,赶忙追上去,谄媚讨好道:“刘婶,咱今天能吃红烧鲤鱼吗?我给你弄条又大又肥的。”
午饭后,如愿吃到红烧鲤鱼的李沛心满意足坐在桂花树下乘凉,白玙出来递给他一杯消食茶。
侧身让白玙坐在凳子上,感受着凉风拂面,李沛呷了口酸甜适中的茶水,惬意地长出一口气:“果然还是烟火气让人舒服。”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李沛试探问白玙:“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骆先生吗?”他一直等着白玙问他,结果没等他想到完美的解释,先沉不住气。
白玙低头把玩着茶杯,李沛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一道安静的侧脸。
“我不好奇。”白玙展颜一笑,轻快道:“我只要知道他是我找寻了很久的人,我也终于找到他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好啦!”
“至于你?”白玙斜睨李沛一眼:“看在之前在山里揪掉你太多鳞片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或许是过往不美好,也或许是主人觉得没必要,既然不重要那就不知道好了。
白玙冲楼上站在窗内的骆凛泽招手,甜甜道:“先生,咱去逛街给师兄们买礼物吧!”
“土包子道士,一块儿去吧,带你见见世面。”
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吃不记打,不过几天时间,阴霾已经全消,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好景象,市中心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根据记好的笔记逛了一大圈,也买的差不多了,白玙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
至于李沛,不知道看到了啥早就溜了,反正他能找到路回家,就随他。
点了两杯不一样的饮品,趁骆凛泽在接电话,白玙左边尝尝右边尝尝,满意得像个偷到油的耗子。
“姐姐。”一个细嫩的声音在身畔响起,还有一只胖胖的小手在拉她的衣服。
白玙低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小姑娘怯生生的道,她还是穿着曾经的那身红裙子,站在桌前,每当有服务员穿过她的身体经过,身形就会淡下去一点。
“当然记得。”白玙有些惊讶,是她在Z市鬼节当天遇到的小姑娘,还带她回家看了一眼,像小姑娘这种早夭但却干净的灵魂应该很快会再次投胎转世,不应该还在世间飘荡。
人越多的地方阳气越重,魂魄根本不能长时间停留。
白玙记得当时看过爸妈后小姑娘就去了鬼门关,按照正常流程,现在已经投胎并出生了。
一个军人气质的人路过,小姑娘摇晃了两下,苍白的脸色变得透明了。
“喝杯牛奶。”接完电话的骆凛泽递过来一杯牛奶放在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眼睛一亮,直觉告诉她可以喝,试探地伸出手,果然摸到了,凑上去喝了一口,才想起来没道谢,害羞道:“谢谢叔叔。”
“小妹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玙问道。
灵魂只会跟着自己的执念,白玙抬头搜寻四周,在不远处的卡座里看到了那对夫妻。
白玙曾经在女的身上放了一点生机,现在看起来她的气色还不错,只是眉间有了代表愁绪的纹路。
“我叫囡囡,是跟着爸爸妈妈来的,姐姐你上次说我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妈妈肚子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回去?爸爸妈妈是不要我了吗?”小姑娘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流出一串串阴气组成的泪水。
“囡囡乖,爸爸妈妈大概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不想要新的宝宝,要是知道新的宝宝还是你,一定会很高兴的。”白玙安慰道,她对小孩子真的没经验,求助地看向主人,要他帮忙解决。
骆凛泽同样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但他有别的办法,他朝小姑娘父母的方向打了个响指,正在低声说着话的夫妻同时怔住了,两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去把想说的话告诉爸爸妈妈。”骆凛泽道。
小姑娘哒哒跑过去,站在俩人面前说着话,说完后分别抱抱亲亲,才依依不舍回来。
骆凛泽又打了个响指,夫妻二人立刻回神,异口同声道:“我看到囡囡了。”
然后惊疑不定地在四周巡视。
“是我日有所思,出现幻觉了吗?我看到囡囡给我说,她还想回来做我的宝宝。”姚淑敏捂着胸口不敢相信道。
“我也看到了,囡囡就现在咱们桌前,不可能两个人都出现幻觉。”徐博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她,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心存妄想。
“那是囡囡真的回来了吗?她不怪我们,还愿意再回来?”姚淑敏颤抖着嗓音道,因为女儿的死,她已经断绝了再做母亲的心思。
“是,我们的囡囡回来了。”徐博忍着悲痛,把失控的妻子抱到怀里轻拍后背,视线对上了骆凛泽,他愣了一下,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骆凛泽对面只放了一杯牛奶的空座位上。
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让他移不开眼睛。
接着他看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在座位上空五十公分的地方伸手做了个动作,像是那里坐着个小姑娘,他在帮她整理头发,而他旁边的女孩子则笑着推了推牛奶,对着空座位说着快点喝的嘴型。
难道!
徐博紧紧盯着空座位。
像是感觉到了徐博的视线,女孩儿对着他微微点头,空座位上出现了笑着喊他爸爸的囡囡,一闪而逝。
徐博的眼顿时湿润了,他朝那对男女说了句无声的谢谢,知道他们的囡囡真的回来了!
白玙拉着主人的手,一蹦一跳地道:“先生,我觉得我们刚刚好像行善不为人知的江湖高人。”
“是,高人。”骆凛泽纵容道:“女侠,我们接下来还去哪儿?”
“去前面买冰激凌吧?听说那家的可好吃了。”
“走吧,买冰激凌。”
“先生吃香草的,我要巧克力的,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吃,给刘婶带回去一个吧,李沛就不带了,他一条鱼肯定不能吃冰。”
“嗯,我也觉得不能。”
“……”
夕阳西下,燃烧了半个天空的晚霞投映在大楼外的玻璃帷幕上,照出了盛世繁华的气象。
岁月不老,然,彼此同行,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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