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异能>不周有雪>第55章 

  雪雪进屋的时候,宋沅方才见了师兄回来,坐在小厅中,手头捧着那仙仆非要塞与他的一匣子灵珠宝玉,犹豫着细瞧,思虑与宝参价值是否匹配,溢出的话自己是否要还些。

  谁也不要欠着谁一点儿,他与谢点衣的人情是要计算清楚的。

  雪雪早也洗干净手,快快活活地走进来,他自觉做了一件为人夫的份内事,虽然无甚大不了,同在雪山之上捕猎也无甚不同,但他毕竟少做,心里充盈着一阵陌生的得意,一进门就叫道:“阿沅。”

  宋沅前些日子还没有雪雪已经回到他身边的自觉,每每还会被他吓上一跳,几次下来,雪雪便学会先叫一声他的名字。

  宋沅一抬脸,见了他面孔,就微微笑起来:“怎么啦,在外面玩的高兴了?”

  人蛇这张冷冰冰的殊丽面孔,在旁人眼中自是无甚差别,宋沅却看得出他样子很快活,许是见到了新奇的东西。

  阿沅最懂他,雪雪更高兴,把门一关,衣摆下边甩出一条墨黑的粗长蛇尾,尾巴尖比之主人都更黏腻地纠缠过来,被宋沅捏了一记,攥在手里。

  “嗯。”

  哦,倒也没有比主人黏腻,它那主人更乖觉,两手一揽,已经箍住宋沅的腰肢,胸膛靠在宋沅膝上,仰面去看他玉白指尖勾着的一条朱玉链。

  雪发时他哪怕生得一张人偶似的美貌脸孔,气质也清纯冷淡,中和了妖异之感。

  如今墨发漆瞳,雪白脸庞衬着,即便神情冷淡,亦有些妖昳殊丽之感,仰脸望人的模样却很乖。

  宋沅不由得心中一动,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朱玉链,瞧他墨玉似的眼珠随着柔朱润红的饰物转动,觉得可爱又好笑,便道:“喜欢么?”

  语罢,又想到自己先前早给眼前蛇订了珠玉,只可惜还未到手便......

  “就知道你喜欢,”宋沅于是将玉链垂在雪雪额前,比了比,笑眯眯道,“正适合,配一颗滴珠就更好看了。”浑似雪山上异族供奉的蛇神。

  不周山上何曾有这样瑰丽的精雕珠玉,虽然亦是红色,可比赤融晶顺眼得多,雪雪瞧得好入迷,闻言抚着阿沅膝头,默默点头。

  阿沅安置就是好的。

  “先前瞧上了一块鸽子血,结果没买到手...”宋沅垂首徐徐道,将指尖没进雪雪冰凉顺滑的发丝中,搁下朱玉链和手头娇扭着的蛇尾,替他捋下发冠,挑起一缕发丝,信手编起了小辫。

  四周没有旁的人,他也没什么仪容风范可言,捧起雪雪的脸蛋,轻声抱怨道:“都怪那个魔族皇子,简直是有病,便是敌手,都多久没见了,非抓着我一个人不放。”

  “不过是当初斗过几次,他追杀我,我反击于他,互相折过几次手臂,他给我下毒,我也骗过他饮血河水,没想到他耿耿于怀,还要羞辱于我。”

  在不周山上时,他便常常于玩闹中忆起旧事,起先他不愿记起,抛之脑后,后来久病寂寞,偶尔也和自己的蛇种丈夫抱怨,甚至偶尔生出几分幼稚,叫雪雪运用新学的词句来评价人家。

  雪雪怎么说,雪雪学的不好,从前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要打他的脑袋之类的话。

  对他而言,世上什么东西的脑袋都脆弱,一巴掌拍碎了,就再也不会惹阿沅心烦了。

  现在他已经聪明好多,闻言顿时很生气。

  “我要打他的脑袋!”

  宋沅捏一捏他的鼻梁,在雪雪面前没什么好装模作样的,“那你去打罢,笨蛇,远在天边呢,现在还说笨话。”

  他以前就喜欢摸雪雪的脸蛋手臂和尾巴,冰凉光洁,手感尤其好,如今失而复得,更是不放过机会。

  雪雪乖乖地任他摸脸,摸嘴唇,阿沅的手从前是握剑的,后来养了几年,玉白的指尖,却犹有一点儿粗粝。

  喜欢被他抚摸。

  鬼使神差的,下了山的人蛇张口,轻轻咬住了他的指头,虽说以他的牙口,这只算碰了一碰。

  合该受人供奉的美貌面孔上,上瞧的漆黑眼睛里只余下单纯诚恳。

  总归他是不以为耻的。

  “欸。”

  宋沅指尖一阵冰凉湿润,腰带里卡进什么柔软灵活的东西,一挑就将它挣开,他只得衣襟散开,微微瞠大双眼,轻轻松松被放倒了。

  挑选异种做夫君的好处之一,便是腰间已经横着两只白手臂,倾倒时仍然不会落到地上去,还有柔韧光滑的鳞尾托颈。

  “...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问的,可是雪雪也乖,明明已经将人拢住了,听了这句发哑的问,还以为这样不好,胳膊一收,将人揽抱起来,有点儿害羞地往里挪。

  没读过几多书、没受过礼教的蛇,做那事都没有底气。

  宋沅搭着他肩头,见他不答,仍然笑眯眯地,用一把低柔的嗓音把近在咫尺的白玉耳朵搔了搔:“做坏事,坏雪雪,朱衣门教的什么东西,圣人德行不教,宗门秘法不授...”

  以为要挨骂,他的异种小丈夫连忙要撒上一娇,揽着他共赴床笫,蹭了蹭他的下巴,一时想将自己塞进他怀里去,好叫他不要拒绝自己,又摆出漂亮脸蛋上的忧郁,渴盼又收敛地让步道:“亲一亲......”

  要按他的习性来,凡人只能称作有恶瘾,可这里到底不是雪山,不由得他昏天黑地地乱来。

  不能胡来,那亲一亲也很好的,他让让步,阿沅就会心疼他,对他更好,这就是什么...以退为进罢。

  宋沅哪里知道他这点小算盘,他从前光看见人蛇的尾巴就惊骇得要命,谁知道后来...

  他仰面倒在榻上,眼睛还是弯弯的,抻手去捉雪雪腰下,皮肤与鳞尾相接的地方,那鳞片是没进去的,抚起来没有过渡,手感变化很是奇异的。

  他这样碰,神情只是懒散的、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这样会叫衣物掀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姿态诱蛇似的。



  雪雪回来几日,他气色就渐好了,一直都没有发作,现在也很有一把能将人蛇勾下来的力气。

  人蛇一头栽进去,扭了两扭,不是挣脱,反而是盼着陷进去。

  好处之二,就是同时动作下,湿润得快些,好比宋沅的眼睛就很快湿润了,睫羽沾得湿透,轻轻发颤。

  “怎么都不教点儿正经东西...”出身第一剑宗的剑修垂眸轻笑,仰面的模样,那姿态称得上是怜悯的,可是乌发散乱,自己的两颊绯红,荡漾着水光的眼睛里只有促狭的笑意,衣襟也彻底散开了,闷闷地喘了一声,侃他,“还说学什么夫君之德,御妻之术...”

  雪雪的本事,就是再读十年夫德经也说不过他,于是那条鳞尾巴尖这时候从他颊边冒出来,心虚地横亘起来,去捆他的嘴。

  而他定定瞧着人蛇细微的表情变幻,一口咬住那条尾巴尖,还了他一记,含糊地笑道。

  “...原来净教些欺负老婆这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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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收雨霁,宋沅掐着雪雪的脸蛋要休息,雪雪还是要亲亲热热地同他靠在一处,还好他身体冰凉,哪怕宋沅浑身涔汗,与他靠在一处也松快些。

  “那朱衣门肯将你放还么?”宋沅并不知这几日雪雪做的事情,捉着浓黑若墨的指爪玩,他估摸着雪雪的能力在元婴之上,但朱衣门偌大一个宗门,恐怕渡劫大能也不在少数,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虽说朱衣门无理在先,祖上又是什么祝融八姓,宋沅按自己的猜想算算辈分,不论是人祖还是水神之子,朱衣门合该尊敬些,但他早年游历,自然知道世间有千百种作孽的手段。

  他从来也不觉得雪雪会是什么变化的魔族之类的,雪雪生来居在雪山之上,却天生有美仪容、行止动作皆从容有度,从不做什么玩弄猎物、无故虐兽的行径,再说即便体貌同样有异,魔族生的也只是纹路与魔角之类的,很是怪异,断没有雪雪这样神塑似的美的。

  其实他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几遍,雪雪起先好心虚,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叫宋沅以为他官话又退步了许多,可现在就好些,他坦然地、好像自己也相信似的:“嗯。”

  宋沅默了默,他这些天,总有些焦虑,隐隐约约的,抽空找渡一求签,渡一苦笑着捏了个不知哪儿来的签筒给他,得了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签文。

  哪来的暗呐?

  他想来想去,甚至怀疑到巫盐头上,不会在回山路上,这个狂戾的魔族还要来掺上一脚罢?

  他如今可有雪雪傍身,若真敢来,恐怕就真要被打碎脑袋了。

  虽然下山之后有所收敛,可在雪山上时,宋沅最清楚他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不想多生事端,只盼早些回去,于是轻声叹道:“虽说山上有时候寂寞,但是回了山下才发觉多麻烦,方才探望师兄,回来还要计较回礼,不想与他们相欠什么。”

  他习惯了,现在自然也能进退从容地与人交往,只是总归不大舒服罢了。

  雪雪一介贫穷无知蛇,哪里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这样的学问,只听见师兄这个词便竖起了耳朵,没有听见说自己的话,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补充道:“我有一些赤融晶,他们说很贵呢。”

  赤融晶?宋沅不须想就知道是朱衣门给的,他对这宗门有些反感,闻言便道:“不要他们的,家里好些东西都很贵。”

  雪雪点点头,他对赤融晶本来就很厌恶,就算不厌恶他也很听话。

  “回了宗门,我们就速速回山上去,以后也不从那一边下山了。”

  雪雪便静了一会儿,才说好。

  阿沅不知道,他也不敢说,回了宗门,恐怕就不能速速回山上去了。

  可他怀里的阿沅犹在愤愤,搓了几把他的指爪,忽的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爪弓处缺了个口,许是这两天打架打的。

  宋沅却不知道,他先前也只见了一次破损,举起来瞧了又瞧,还问是不是黑的更脆弱些。

  怎么会,打了两架才破损这一点点。

  可是这时候垂下头来装脆弱,阿沅就会很心疼他,抱着他的脑袋安抚。

  安抚着安抚着又要黏做一团,做感情好的夫夫都要做的事。

  但雪雪还是很不喜欢破坏自己在阿沅心中的漂亮样子,一面仰着脸亲香,一面心里哼哼。

  明天就将它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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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正严辞沅:朱衣门瑟琴隐晦,应正道得而诛之

  夫唱夫随雪:朱衣门教坏本蛇,应...(小声)摩多摩多

  以上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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