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云不为所动:“那请问姑娘知道曲家克妻的传言么?”

  那丫鬟诡异地笑道:“不知道,这等传闻,你只能去问管家了。”

  秦漫舟上前一步,摘下舒暮云腰间的扇子,打开扇子随手扇了几下:“走吧师弟。”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群丫鬟,“我们去找管家。”

  等他们走出祠堂,舒暮云疑惑问道:“为什么她们没对我们动手?难道是察觉到你有法力了?”

  秦漫舟扇着扇子,倒是风流潇洒:“不是,我故意收敛了气息,她们给我的感觉有些怪,我能确定她们是鬼,但是为什么都红眼病了还不动手,我也不知道。”

  舒暮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找到了唐雅歌和谢如故,得知谢如故又跑去曲府众人里旁敲侧击出一个故事来。

  “我听说克妻这个传言就是从那对喜堂变灵堂的夫妻之后。”唐雅歌拿着一个苹果啃,“还记得管家说过曲姥爷的夫人死后还经常回来溜达吗?那事是真的,但是曲夫人从未伤过人。”

  谢如故叹息一声:“若是如此,也是个好人。”他一顿,随机疑惑问道,“但是这个和冥婚有什么关系呢?”

  秦漫舟收起扇子:“第一天线索肯定不够多。不过你们记住,不要相信鬼说的话。”

  夕阳薄暮,秦漫舟望了一眼飞霞:“管家,曲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有孟夫人都不是人,但是曲姥爷是人没错。”

  “那我们要怎么从管家嘴里套话?”舒暮云沉思片刻,“不,丫鬟说的话也不能信,那么其他故事肯定不是从管家处得到的。”

  秦漫舟转了转扇子:“今夜小心。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

  他看向唐雅歌和谢如故:“组队吗小哥哥小姐姐,加个微信好不好哦?加完就去吃饭,绝不纠缠。”

  “……”唐雅歌报出自己的手机号,谢如故则兴致勃勃提起毛笔写下自己的微信号,还特别备注:“名字叫做今宵寒当浮一大白。”

  “okok。”秦漫舟面无表情收下那两张纸,“我这就回去把微信名改成明天热要少穿衣服。”

  晚饭上大家各自防备,没交流什么情报。大家默然吃完这顿饭,就各自回房了。

  古人休息的早,更何况这地方还办丧事,虽然白色灯笼亮着,但是一股阴沉诡异的气氛弥漫在深宅里,让人觉得不舒服,倒不如早早睡了。

  秦漫舟在谢如故和唐雅歌回房前叫住他们,拿出两张现画好的符,他双指夹着那两张纸一甩,软乎乎的黄纸却挺立在风中,竟发出金石之声。

  “防身用的。”秦漫舟靠在门框上,笑嘻嘻道,“只要你们不作死,就能保护你们到最后。”

  舒暮云拿过那两张符,微笑着递给二人,唐雅歌豪迈一拍大腿:“你还有这技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谢如故则泫然欲泣:“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被心上人心疼过的秦漫舟嘚瑟地吹口哨:“害,一开始确实不喜欢,处了一天觉得你还挺好玩的,解闷。”

  舒暮云没忍住笑出声,他这一笑伴着红霞和桃花,看的秦漫舟眸色渐渐深。他转过身,回到了房前,和两个同伴挥了挥手,拉着秦漫舟的手进了屋,轻轻关上了门。

  屋内两张床,一张双人的,一张则比较小,一看就是后加的。

  毕竟原本是一人一房,他俩凑一起了,只能临时搬来个小床对付。

  秦漫舟看着舒暮云点蜡烛,挑了挑眉:“这小床以咱俩身高睡不下吧?”

  舒暮云点好蜡烛去洗了洗手,听到这句话回眸笑道:“我可以住,师兄住大床。”

  他在烛火前温柔一笑,朦胧之间扰人心神。秦漫舟大大方方看着:“灯下美人果然不错。”

  舒暮云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秦漫舟继续道:“我们住一个床不好吗?”

  舒暮云二话不说:“好。”

  他回答太快,秦漫舟反而愣了一下。舒暮云对他眨了眨眼睛,觉得心里开心极了。

  秦漫舟恢复了一半的法力,他就可以放下些心,不必担心自己连累对方。

  既然如此,撩师兄的事情可以重新捡起来了。

  他俩洗漱后就躺倒大床上,很快入眠。舒暮云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秦漫舟似乎在他身上写写画画。但是他没有醒,反而更加安心地沉入梦乡。

  然而以他的体质,在这种地方一觉睡到天明是不可能的。

  舒暮云在梦中隐约听见打更的在喊:“子时——子时——小心火烛。”

  他觉得有些吵,就翻了个身正对着秦漫舟。就在翻身的刹那,忽有一阵阴风袭来,有一双黑色的手拂上他的头发。舒暮云浑身一冷,瞬间睁开了眼睛。

  一个穿着鲜红嫁衣,黑纱覆面,浑身肌肤漆黑宛如数层血迹凝固其上的女人,正悬在半空中,对他伸出手。

  那双手细长如枯枝,怎么看都不是人的手。

  女人的手刚碰到他的头发,舒暮云伸手蓦然炸出一道金色光芒,没等舒暮云反应过来,似乎在沉睡的秦漫舟睁开眼,一把将舒暮云搂在怀里。

  那力度实在是大,舒暮云都抬不起头。

  舒暮云:“……”

  那女鬼被金光一炸,瞬间飘到窗外,她摘下面纱,对挣扎抬头的舒暮云咧嘴一笑,眼睛弯成了诡异的弧度,她手上和脖子上都是紫黑的血迹,面色惨白,但头上不断往下滴血,倒是让这个人脸上添了几分血色。

  “我们这一脉独有的金光术感觉怎么样?”秦漫舟仍将舒暮云按在怀里,自己抬头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女鬼的衣服,“你是孟夫人?”

  这嫁衣便是孟夫人带来那件,胸口绣的凤凰极为精美,令人过目不忘。

  孟夫人不再是老态龙钟模样,她掩着唇,轻轻一笑:“俊俏的郎君,给我家霜霖做相公如何?”

  秦漫舟也对她一笑:“不好意思,我俩断袖。”

  孟夫人也不在意:“公子倒是不一般。”她抬起袖子,双手隐没在袖中,指了指门外:“公子,老身给你们个忠告。”

  她猩红的眼睛盯着舒暮云:“成为新郎官还有一丝活路,霜霖啊,怨气重,不比我们。小心被她找上门,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着女鬼身影渐消,竟真就那么离开了,只留下她怨毒的声音,念着一首词:“细草空林,丝丝冷雨挽风片。瘦小孤魂,伴箇人儿便。寂寞泉台,今夜呼君遍。”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若有了想法,便往桃花丛中去罢。”伴随着孟夫人一声冷笑,屋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又没动手。”秦漫舟百思不得其解,“被我的王霸之气吓到了?”

  舒暮云颤抖着拉了拉他的袖子。秦漫舟赶快松开手:“师弟,没事吧?”

  “我没事。”舒暮云捂着被秦漫舟一把抱住时撞到的鼻子,抬眼看他,“不过师兄,你锁骨不疼吗?”

  秦漫舟:“……对不起,开屏开过了。不过我觉得我刚才还是很帅的呢。”

  “是的。”舒暮云揉着自己的鼻子,无脑夸赞:“特别有安全感。”

  秦漫舟煞是感动,将师弟拉回怀里,抱着师弟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饭之时,无人死亡。

  舒暮云慢条斯理喝着粥:“可能只有我们见鬼了。”

  秦漫舟没精打采咬了口点心:“一会我们去管家那看看。”

  谢如故正吃着咸菜:“不是说他说的都是鬼话吗?”

  唐雅歌托着腮:“那也比当个无头苍蝇乱转好,我们昨天把下人都问个遍了,只得到两个故事,还有仨没着落呢。”

  舒暮云放下勺子:“我和师兄去找管家,你们去找曲老爷。”他垂下眸子,看碗底的米粒,“曲老爷的话或许有可信度。”

  然而没等他们分头行动,早餐刚结束,第二天的访客就来了。

  这次访客带来的是一把团扇,来者是个妖媚女子,一颦一笑都勾魂,眼看着玩家里那个穿虎纹的壮汉眼睛都有点直。

  女子对他抛了个媚眼:“这团扇呐,团圆的意思,好兆头,我拿来给霜霖。”

  她目光扫过舒暮云停了停,但紧接着看见秦漫舟后,识趣地抬起涂满蔻丹的指甲,隔空点了点壮汉:“我喜欢这个小伙,成亲之时,你坐我身边,我给你倒酒奉茶如何?”

  那壮汉犹豫片刻,女子却又嫣然一笑,壮汉停了停,神色迷茫道:“好。”

  女子走过来,柔弱无骨地靠在他身上:“有情人,可不能反悔啊。”

  那壮汉像是被迷住了一样,直勾勾看着女子,木然点了点头。

  “着道了。”秦漫舟低声道,“别看这女人的笑容。”

  女人轻轻巧巧一转身,提起长裙,露出一双小脚:“你长得像我相公,我很喜欢。我天生就是三寸金莲,给檀郎走几步看看如何?让你也享受下昏君的待遇。”

  说着她向前摇摆着腰身,婀娜多姿走起来。然而一位女玩家忽然惊呼一声,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只见女子走过的地方,都会有一张人脸在青石板上浮现,跟着她一点点向前移动。人面都在无声地狞笑,直直地盯着壮汉。

  “嚯。”秦漫舟笑道,“人家潘玉儿是步步生莲,这位姐姐是步步闹鬼,也算是鬼界的循环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