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其它小说>罪惘>第77章 哎鸭

  “但是,你敢说你杀钟岸的全部原因是为了实现钟岸和秦惟所说的以一样的方式死去么?”温予迟问道。

  周蓝沉默了须臾,收回了方才那一线柔和的眼色,只剩下绝望。她轻轻叹了口气,答道:“我的确想借此拖秦烨下水……这些年来,秦烨干了不少亏心事,但向来都是欺软怕硬,不然也未必敢动钟岸。”

  周蓝顿了顿,解释道:“钟岸…是钟家的私生子,钟家怕外人诟病,一直对外称钟岸是亲生,但实际上对钟岸不管不顾,恨不得他快点消失。”

  周蓝所说的最后这一点信息,是温予迟和晏钧不曾查到。不过也难怪钟家这么多年都没对秦烨有所作为。

  “你们难道觉得应该得到惩罚的人是我吗?”周蓝忽然这么问。

  温予迟知道周蓝希望秦烨得到惩罚,准备开口稍作安抚,却被周蓝打断。

  “你们觉得是我杀的人,受惩罚的人就应该是我,对吗?”

  “不完全是。”温予迟回答。

  “可是秦烨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蓝脸上的泪痕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语气不知是否是由于绝望,相比刚开始的时候,已经平淡了许多,“自从秦烨发现惟儿和钟岸在一起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试图控制惟儿,不让他出门……惟儿每次出门,秦烨都会派人跟踪,这就是为什么钟岸喜欢戴口罩。”

  “其实,钟岸那孩子根本不喜欢戴口罩……钟岸完全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被发觉才戴的,但是一个口罩也只能偶尔应付过去一两次。大部分时候,惟儿都被秦烨派去跟踪的人强行带回来。”

  “我原想过和他离婚,可是…他早就留了后手,如果我提出离婚……他居然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周蓝轻轻地嗤笑一声,“在外人面前,他却偏偏想表现得家庭和睦,仿佛只有一个贤惠顺从的妻子和一个懂事听话的儿子,才配得上他的事业……”

  周蓝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温予迟闻言一滞,随即便肃容道:“女性绝对不是以贤惠来衡量的,更不需要顺从任何人。”

  “那我还能怎么样呢?”周蓝面无血色地看着温予迟,嘴角扯出一个笑,“我一个女人,一无所有,还能做什么呢?”

  “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能做什么,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就能做什么。”温予迟道。

  整个审讯过程耗时将近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不仅温予迟累,所有在隔壁隔着玻璃跟进审讯过程的警员也都捏了一把汗。

  刚走出审讯室,温予迟和晏钧两人就撞上了林禾。

  “市局那边说明天下午开会,要求我们全部到场。”林禾一看到晏钧便说。

  “好。待会晚上准备一下明天开会的资料。”晏钧边走边说,“弄完早点下班,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

  林禾走在晏钧旁边,“明晚要聚餐吗?”

  “明晚再说吧。”晏钧说着看了看身后走着的温予迟,又收回目光。

  温予迟一愣:“怎么了?”

  “没怎么。”晏钧淡淡道。

  林禾莫名其妙地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一脸茫然:“什么怎么了?”

  温予迟实话实说:“晏队刚才看了我一眼。”

  “我没看你。”晏钧说。

  林禾:“哎哎你等等,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啊?有没有看这一眼很重要吗?”他皱了皱眉,接着往前走,“哎不过话说回来啊,不是每次大案子结案之后去聚餐是咱队里的传统吗…?为啥明晚不去了…?”

  “明晚……”晏钧顿了顿,续道,“明晚你带着他们一起去聚餐。”

  “什么叫做我带着他们去?”林禾不解,“晏队你不去吗?”

  晏钧没说话,一脚已经踏入了队里的公共办公区域。林禾见晏钧没答话,脸色也一般,便以为是因为太累了明晚想休息,于是没有再多问。

  而晏钧此时脑子想的却不是要好好休息。他走进办公室,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才坐下。

  ——明晚不想去参加聚餐,是因为想和温予迟单独待在一起。

  晏钧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

  单独待在一起……

  可是,单独在一起要做什么好呢?

  晏钧以往一直觉得在情情爱爱上花心思是件特别浪费时间的事情,以前也没做过什么特别浪漫的事儿,但自从接触了温予迟,他便发现自己开始有意无意地想那个人,想给那人他爱吃的东西,想带他去他喜欢的地方。

  但关键是,他不会。

  做些什么呢?约个晚饭?再看个电影?晏钧足足想了十分钟,仍然没想出来任何有新意的活动。

  正在思考着各种活动的选项,他脑子里冷不丁地冒出来温予迟那晚说的话。温予迟当时一边被亲得云里雾里,一边骂他是禽.兽。

  禽.兽这虽然不是个好词,但温予迟那晚说出来的语气,像是在说他很会撩似的。

  晏钧越发想不通了。难道我很会撩?难道我会而不自知?不应该啊,当时并没有很刻意地去说什么话,只是心里想了就说了。

  于是,又过了五分钟,晏钧仍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问题来了。今晚下班应该还不到八点,下班之后要和那小子干些什么呢?明晚做什么还没想出来,今晚先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忽地,一阵敲门声响起。

  晏钧发现自己已经能通过敲门声听出来敲门的人是温予迟了。

  温予迟一进来就自然地坐在了晏钧对面,“晏队……”

  晏钧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再次落座,抬眼便看见温予迟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怎么了?有事情要汇报?”

  “没有。”温予迟支支吾吾地答。

  晏钧观察了一阵对面人的表情,立马明白了那人在想什么,于是勾了勾唇角:“你是想说,你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又没开车,所以今晚又要我送你,对吗?”

  温予迟原本还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毕竟每次送自己回家之后,被占便宜的都是自己,现在这么问会搞得像是自己求着被吃抹似的。

  见那人不说话,晏钧感觉自己肯定是猜对了,但也不想为难温予迟,便道:“行,今晚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之后呢?”温予迟小心地试探,“你…今晚还回你家吗?”

  晏钧闻言却又忍不住调侃:“怎么?你还想我留在你家?我都成你家的常客了吧。”

  温予迟以为晏钧说这话的意思是去他家去腻烦了,连忙道:“也不是啦……”

  晏钧却忽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立马从椅背上坐支,直直地看着对面人的眼睛:“什么不是?我不是你家的常客?难道你家还有比我去的更频繁的客人?”

  温予迟却没抓住重点,只一门心思想着刚才晏钧为什么会觉得腻烦,便撇了撇嘴,吐槽道:“你去得也不频繁啊……”自从宁上次来我家都过去了一个半月了好吗。

  然而,晏钧却忽地直接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温予迟,问:“谁比我去的更频繁?”

  温予迟被对面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什…什么?什么去的频繁不频繁?”

  “你说呢?你刚才自己说的。”晏钧仍是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温予迟。

  温予迟刚才一直在思考要用什么方式让晏钧留宿在自己家,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频繁,却反而非要揪着这个词不放,这会儿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就更加记不起来了。

  但既然晏钧这么在意,那应该是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温予迟便赶忙道歉:“啊那个…对不起啊,我……”

  晏钧一听,一口气直接堵在了胸口出不来。

  这小子果然平时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和别的野男人搞在一起,而且还频繁地把这些野男人带到家里!

  “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字,晏钧也没说出个下文来。

  “我我我…?我怎么了?”温予迟瞧着这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心里大喊不好。所以…出什么事了?哎鸭,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上方传来晏钧那带着怒气的声音:“今晚我去你家过夜!”

  温予迟:“???”这么突然…?虽然我确实希望你去我家过夜,但是……宁没事儿吧?

  思考了半天都没思考出来要怎么留晏钧过夜,更没思考出来晏钧为什么生气,现在却忽然直接同意去我家过夜了……而且还是以这种不可抗的命令语气。

  这什么神奇的脑回路。温予迟脸懵逼地仰头瞧着晏钧,也不敢问为啥,只得缩着脑袋小声答:“哦。”

  下班后,回家的途中,一路无言。不是温予迟不想说话,只是晏钧一路上都沉着个脸,温予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最后在快到家的时候,他才终于小声说了句:“晏队……你到底咋辽?”然而,说完他就后悔了。好端端的说什么辽不辽的啊草草草。上次晏钧虽然接受了自己这种“不严肃”的语言,但此时此刻晏钧正在气头上,不知道会不会很反感自己这样皮。

  “我没怎么。”晏钧沉沉的嗓音在车内幽幽地响起。

  这还没怎么?这分明就是怎么了!温予迟郁闷地搓了搓手,又用余光悄悄地观察晏队的微表情。

  然而,他观察了半天,也没捕捉到任何微表情。

  不是…到底咋肥四……

  晏队莫非是哪根筋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