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其它小说>罪惘>第85章 卧房

  陈韩好奇地顺着林禾的目光往后看过去。

  只见那人刚刚下了车,关上车门,然后往这边走了两步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脚步顿住了。

  陈韩更莫名其妙了,“哎不是,你俩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她说着又转过头看向林禾,却意外地发现不远处的温予迟此刻也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

  陈韩:“……”

  林禾走到晏钧身边,压低了声音:“哎你不是不让小温来吗…?连告诉都不让告诉……”他背着指了指身后,“这…你批的?”

  晏钧顿了顿,才沉声道:“不是。”

  林禾:“那……”

  “可能是秦峰。但不重要了,人都来了。”晏钧道。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阴沉。

  林禾见晏钧脸色不好,便识相地拉了陈韩一把,示意一起往检票处走,让后面的晏钧一个人自己走。

  温予迟垂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晏钧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本来想正面对话,但在晏钧走到还差一步之遥的时候,温予迟还是退缩了。自己擅自申请行动,怎么说都是会惹队长生气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晏钧眼神像是冰窟似的,让人望而却步。

  他先于晏钧去了检票处,跟在林禾和陈韩后面排队准备上游轮。今天的游客不多,前面排队的人只有七八个,一会儿就排到了他们。林禾和陈韩提着行李箱,并肩走过登船桥。温予迟提着自己那轻得不行的小箱子跟在二人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

  踏进游轮的那一瞬,温予迟发觉自己身后莫名的很安静,细想好像很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了,便本能地回头,想看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毫无预兆的忽然一回头,却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晏钧正站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眼神直直地看向自己。

  温予迟吓得一个哆嗦,一时没回过神来,说话都不连贯了:“晏、晏队…我…”

  “没关系。”晏钧知道温予迟应该是想道歉,但他觉得没必要。既然人都来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但这些原因都是其次。

  温予迟是他想放在心尖上保护的人。他不想温予迟来,并且做了自认为足够的努力以避免温予迟来参与这次任务。可是,温予迟却还是偏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游轮外。

  ——仿佛是注定中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让他最想保护的人在这里不合时宜地出现,像是在惩罚他几年前那次的失误。

  晏钧双手在身侧握紧,指尖印在手心的厚茧上,厚茧被硌出了几道印子,在上面久久没有消去。

  “您好,我是袁怡,这里的服务生,请问几位订了几间房呢?”一个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几个人,几人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服务生套装的女人迎了上来,胸前的工作牌上印着“袁怡”两个正楷小字。

  林禾:“三间吧应该是。”昨天想着自己和晏队一间房,陈韩一间。现在温予迟来了,应该也给他自己订了一间。

  温予迟会意,朝看过来的林禾点了点头。来之前,为了不给同行的人添麻烦,确实自己订了一间单独的。

  四个人把自己的票递给服务生,然后跟着服务生走过前厅,来到卧房区的走廊里。

  袁怡把几个人带到连着的三间小卧房前,“这三间里有两间是双床房,一间是单床。请问怎么分配呢?”

  陈韩:“我住那间单床的吧。”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女生,显然自己最适合那个单床房。

  林禾尴尬地望向晏钧和温予迟。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咋了,但目前看起来,就是两人大概是吵架了之类。如果是同事闹矛盾的话,那就应该……当个和事佬?

  然而,才刚准备说让温予迟和晏钧住一间,已经酝酿到嗓子眼的话却被温予迟忽然开口打断了。

  “我自己住一间。林哥你和晏队住一起吧。”温予迟垂眼淡淡道,看不到眸子里的任何情绪。

  林禾被噎了一下,侧头去看晏钧是什么反应,却只见晏钧也不说话,于是只得闷闷地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行行行…那晏队,我们进这间吧。”说着便抬手接过了袁怡递上来的钥匙。

  温予迟也自然地拿了袁怡手中的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间房间的门,没有任何犹豫地踏进了门,然后在里面不轻不重地把门带上了。

  另一间房里的林禾把手上提的行李箱随手靠在柜子旁边,准备和晏钧吐槽这里空间过小,却发觉后面的晏钧并没有跟上来。他好奇地够着脑袋去看门外,只见那人对着温予迟房间的门默默注视了半天,才走进和林禾的房间。

  “晏队你看啥呢?”林禾不解,但看到晏队脸上一副放不下的神情,便问,“要不你和小温住一间?”

  “算了。就这间吧。”晏钧沉声道。

  林禾翻了个大白眼。越来越矫情了,他默默腹诽道。

  游轮算不上顶级豪华,但也能算得上是高档游轮了。

  卧房地方不大,每间房除了必须要放置的床和柜子,空地基本也就够走两个人而已。温予迟瞥了眼靠外侧的那张床,站着旁边顿了顿,然后把东西一把扔在上面,又把行李打开,把东西摆满了那张床,最后才闷闷地坐在靠里面的床上。

  几个月前,在古宅办案的时候,还能好好地住在同一间房。那个时候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和自己睡在一起,为什么反倒现在会介意。

  温予迟不想去想这些,站起身准备出去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还没站稳,一阵头晕目眩,迫使温予迟脱力般地坐了回去。

  ——早上没吃早饭,大概是低血糖了,他想。

  这两天晏钧也没监督自己,自己忽然就失去了吃早饭的动力。

  温予迟胡乱地揉了揉头发。回想起来,当初想追晏钧,最初始的原因只是晏钧长得帅,对自己的胃口。却不曾想,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还越陷越深。

  温予迟脱力地任凭自己倒在床上,困意逐渐袭来。

  昨晚十一点上床,凌晨三点才入睡,梦里再次梦见了已故的母亲。当年自己在病房拼命地想要进去却进不去的那种绝望,变成了梦魇,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挣脱。

  今天阳光很好,光线从卧房外侧的窗户中洒进来,照在床上人的身子上。

  而那一道道汇聚而成的光束,却好像不似其表象所见那般金灿无暇,而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人的身上,灼烧着人的意志,让人那拼劲全力想要掩埋的过去无处遁形,只能被迫经受这无法躲避的滚烫。

  温予迟再次睁开眼时,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声听上去很急切,温予迟眼睛没完全睁开就跑到门前,没多犹豫便拉开了门。

  “为什么直接开门了?”门口站着的人问。

  “为…为什么不开门?”温予迟被眼前表情严肃的人问得一愣,略一思考又觉得没必要回答这种问题。

  既然关心,为什么不直接住一间房呢?非要这样搞得像偷偷摸摸的,给自己感觉像是装作关心的样子。

  “我刚才给你发消息你没回。”门口的人续道。

  “不好意思晏队,我刚才在睡觉。”温予迟简单地解释。

  “嗯。”晏钧顿了顿,“最近…心情不好?”

  “不是,我只是刚刚起床。”

  温予迟不直说,但晏钧可以明显感觉到温予迟最近情绪不高,注意力也不集中,上班时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心里闷着有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晏钧还是想问清楚,“你知道的,有事就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