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从她爸爸的怀里站起来,沈悦金四处张望,“大爸爸呢?不在?是给我出去买好吃的了?”

  看着沈悦金故意东拉西扯的样子,沈阮沉下了脸色,生气道:“别嬉皮笑脸的!你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故意回避我的问题?”

  见自家老爸真的生气了,沈悦金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讨好的小声嘟囔道:“爸你干嘛呀!小师弟还在前院呢,你这么训我,我以后还怎么当师姐呀……”

  说到这里沈阮就更加生气,“你还知道自己是当师姐的?二宝比你小了好几岁,人比你用功不说,处事也稳当,你呢?你拿什么给人家做榜样了?你给我说说,你走之前我都交代你什么了?”

  拿脚碾了碾脚下的小石子,沈悦金低声道:“不韪天道、不韪国法、不损人伦、不损师门……我也没做什么呀,下山之后我遇到的第一家事主还特意给我做了锦旗呢……不是说都寄到观里了吗?你怎么还骂我……”

  闭上了眼睛,沈阮细数沈悦金这两个多月在山下的所为,“你为第一家事主寻回了幼儿的破损魂魄是好事,但是拘魂作歹的罪魁祸首却被你放跑了。你欢天喜地的以为自己做了好事,但是你接下来就进了别人的圈套,那个重金聘你当保镖的富商都让你为他做什么了?”

  捏着手指,沈悦金没什么底气的回答道:“也没什么啊!我就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厉鬼的纠缠,这也不行吗?他……他虽然是个奸商,但我没看出来他做过孽呀……”

  “童子命魂主金,不足五岁的孩子的命魂虽然脆弱但十分金贵,这样的小孩儿如果被单取命魂做法,能给本该短命的人带来什么?”

  “能……能遮蔽天道,改命换运……他的面相……他的面相被人动过手脚?可是这种损阴德的法术不是需要至少49个孩子的命魂吗?如果他成功过,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搜集孩子的魂魄?”

  轻叹了口气,沈阮没有解释,只是叫沈悦金到敬先殿先跪着。

  现在看着总是过于单纯、做事不瞻前顾后的女儿,沈阮有些后悔,当年该送她早早出去接触社会的。

  有的人适合带在山上苦修,但有的人大概就不合适太单纯的生长环境,当年是他自己为孩子选错了路……

、番外二十五

  临近中午,一清观敬先殿的大门才再次被推开,只不过这次进来的不是沈阮,而是端着一盘清蒸银鳕鱼的薛宥秉。

  “饿了吗?”

  闻着空气中香草、姜丝混合着鳕鱼清新的味道,沈悦金扁扁嘴,“饿~大爸爸,爸爸还生气吗?”

  把鳕鱼放在了一旁的矮柜上,薛宥秉也跪在蒲团上,轻轻道:“你爸爸他不是生气,只是失望。”

  听到薛宥秉这么说,沈悦金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我……我没想到那个胖子这么坏,我以为他真的只是不小心被厉鬼缠住了……”

  沈悦金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砸在她的膝盖和地面上,薛宥秉看着眼前祖师爷的雕像伸手摸了摸沈悦金的头,然后一点一点的跟她解释道:“原本那个富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彻底完成了利用邪术改变命运的仪式,道协的人当时也没有抓到他的什么把柄,但是在几个月之前,曾经替他施法的那个道士意外死亡,他曾经为恶的隐患就漏了出来。”

  沈悦金哭的一抽一抽的,“什么……什么隐患?”

  薛宥秉:“那只厉鬼,她是49只幼儿命魂当中其中一位的母亲,因为孩子命魂丢失之后再也没有恢复意识,被家人抛弃的她带着她成为植物人的孩子烧炭自杀了,死亡之后她不甘心这样被鬼差带走,所以入了歧途,并一直伺机报仇,直到那个狗道士死亡,给富商的庇护失效……”

  沈悦金张着嘴,呆愣了好久才做出了反应,“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她魂飞魄散的……她、她的仇没有报成,我……我……”

  再次红了眼睛,薛宥秉这次没有再给沈悦金任何喘息的时间,接着对她说:“自你坚持要接手道观,我和你爸爸还有你三爹四爹总是会提醒你,做事应当谨慎缜密,以往在观里或是在山下你给人帮错了忙或是做事有了纰漏,总有叔叔伯伯和爸爸们给你收拾残局,这次你下山也是,你子瑜师伯还特意给道协里不少前辈都打了招呼,说如果见到你要尽量照顾你,可结果呢?你在接那个富商的委托前难道没人提醒过你?这件事善后虽然不难,你也没造成什么真正的恶劣后果,但是你自己心里的这一关过得去吗?以后再历练、学习的时候,它会不会变成你的一个心结?悦金,有的时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因为疏漏而亲手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捂着胸口认真的盯着薛宥秉的眼睛,沈悦金现在感觉自己似乎就要因为难过而被撕裂成几份了,其实原来三爹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很对,她不能永远躲在爸爸的身边,她是一条人鱼,即便现在的生活跟人类并没有不同,但她的寿命还是注定要比爸爸长的多。

  小的时候或许可以因为想粘着爸爸而耍赖躲过上学,但是现在长大了,该历练的时候她依旧不能总是跟爸爸在一起……所以,早知道,当初就不非强撑着要和爸爸一样成为道士了,原本她也没有小师弟有天赋……

  一双眼睛兔子似的蔫儿在敬先殿,沈悦金才想起身跟她爸爸去道歉,但她刚站起来,眼前的场景就慢慢的破碎了起来。

  等到在回过神,沈悦金依旧还是那个没长高的小豆丁,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会儿这个豆丁整个脸都哭红了。

  “刚……刚刚是怎么了?我不是长大了吗?”

  有些心疼的给小沈悦金擦了擦脸,沈阮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了他心里那丝丝欺负小孩儿的罪恶感,然后故作严肃道:“刚刚是爸爸给你看了你选择当道士之后有可能发生的未来,爸爸其实不反对你学习道术,但是我只是希望你在眼界开阔之后再做选择,那样你才不会因为别人而成为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人,知道吗?悦金不需要和爸爸一样成为道士才能一直跟爸爸在一起,我、大爸爸、你三爹、四爹不会因为你选择什么样的职业而减少对你的爱,悦金明白吗?”

  苦着脸,小悦金在扁嘴□□了好久之后,才勉勉强强点头答应新的学期去W市一小的幼儿园上学。

  然而在小悦金答应之前,她还很小心的问了一个问题,“爸爸,刚刚我看到的‘未来’真的不是你为了吓唬我而随便编出来的?”

  沈阮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摇头道:“当然不是,悦金觉得爸爸会骗你吗?”

  觑了一眼沈阮,小悦金抿着嘴摇了摇头,然后就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而此刻留在院子里的沈阮则有些心虚。

  薛宥秉:“第一次骗小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咳咳’了两声,沈阮抹着鼻子道:“悦金太偏科了,下任观主总不能只会看相不会别的……”

  轻笑了一声,薛宥秉挑眉道:“这回辰曦估计会下大力气继续忽悠悦金了,毕竟人鱼天生都有把好嗓子。”

  沈阮:“不行!她要先上学!至于歌手什么的,成年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