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蔚寒在微博下战书之后,已经五天了。
野鹤已经没有应战。
而她则依旧坚持日常直播,嬉皮笑脸,跟粉丝插科打诨,并视满屏喷子于无物。
心理抗压能力强到不行。
用林女士的话说,就是不要脸,且皮实,耐揍。
这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天刚直播嘲讽完,她转头就去找了时言,特别叮嘱让他放手大干一场——既然你无端污蔑我,那我还真不如将这“罪名”落实了,否则岂不是吃了一闷亏吗。
总之接下这档子事,她那老流氓哥哥十分乐意。
因此她便干脆抽手不管,让他操心去,自己悠闲自在得很。
唯独有一点遗憾,就是跟池柯的联系突然断了,原本还能维持每天两三句的交谈,前两天发给他的两张截图之后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大概是训练太忙了吧——打开微信,看着空荡荡的聊天框,她虽心中暗叹了一声,但还是如是想道。
毕竟最近游戏版本大变,边射再次强势回归,可是习惯了双边野核体系版本的联盟里只有极少数俱乐部仍十分有远见地留有边射选手储备。
蔚寒作为解说预备,也正在密切关注版本变化,通过联盟,对目前联盟的各大俱乐部的具体情况有了一定了解,因此不禁为THE担心。
野核是他们的队伍核心,哪里能说转变就转变。她作为这支队伍的粉丝,知道不少他们二队、三队以及青训的队员,其中可没有说是射手出身的。
职业选手英雄池都不浅,基本没有短板,但总有主要专精的一项。
THE目前的五人首发里至少要有一个做出改变,可是转型哪有那么容易。
只是这一关,只能他们自己来跨,谁都帮不了。
中午吃过饭之后,她从衣柜里捞出一套中规中矩的衣服,没画妆,只拿了个粉饼遮了遮黑眼圈,接着提着包出门。
蔚家二老不喜欢她化妆,他们觉得女孩子正直青春年少,洗个脸扎个辫子便已经十足好看。
很古老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论调。
蔚寒在爷爷奶奶面前一向是乖巧的,便每次去老宅都记着这点。
收到时言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出租车上了,这厮贱兮兮地弹了几个熊猫头,就是不说正事。
【是你寒哥吖:…】
【是你寒哥吖:时言,正经一点,别发自拍】
【逮虾户老流氓:说什么傻话呢】
【逮虾户老流氓:这是你的童年照啊,乖妹妹】
蔚寒当即发过去一张图片,【】
【是你寒哥吖:说正事,否则】
【逮虾户老流氓:…你真是没有良心】
【逮虾户老流氓:顺手帮你解决了一下直播间的麻烦,不用谢】
【是你寒哥吖:好的,那不如再顺便帮我个忙?】
【逮虾户老流氓:…】
【逮虾户:不帮,再见】
再发消息过去,便弹出一条系统消息。
秋名山车神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蔚寒:…
好狠一男的。
再去戳闺蜜祝曼,蔚寒:在吗?
【仙女本仙】:闭关,勿扰。
蔚寒:…
突然觉得寂寞。
再去宿舍群里发了张表情包,同样没人回复。找不到人聊天的蔚寒很寂寞,干脆将手机塞进包里靠着椅背看窗外的夜景。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日暮西沉,天边云霞色彩灼热瑰丽,黄昏之后华灯初上。
S市的夜景出了名的好看,车窗之外夜空中流云飞光,霓虹灯明明暗暗,却已是灯红酒绿,浪子猎艳的夜晚了。
窗玻璃微凉,很好地减轻了因为晕车产生的轻微头痛。时言惯开“飞车”,坐在他的后座都不会有眩晕感——蔚先生新换的这个司机手上技艺实在不咋地。
似乎是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握着方向盘的年轻人也显得很紧张。
“那个…大小姐,您是头痛吗?我这里有口香糖,您要不要…”
他原本看起来就手艺生疏,这么一紧张就看得更明显了,蔚寒再怎么难受也不会跟自己的姓名过不去,因此实在不想找这新人的麻烦,便只摆了摆手:“没事。”
那青年这才松了口气,继续专注起面前路况。
可惜,就算如此,他开车的技艺也没有因此突然突飞猛进。
蔚寒坐在后座,一边跟着车的节奏摇摆,一边想要一颗口香糖。
但是张不开口。
怕一张口,就吐。
等到了老宅,人早就晕得七荤八素,蔚奶奶迎出来的时候见宝贝孙女小脸苍白,赶紧伸手使劲搓她后心。
“吐,快吐!吐出来就好了!”
蔚寒理智犹存,直接制止了老太太的下一步举动。
“奶奶…不…不行。”
“为啥啊?乖乖,不是难受吗?”
她摇了摇头,接着挣脱了奶奶的胳膊,慌不择路冲向厕所。
您让我吐家门口吗?!
*
因为晕车,她的精神头儿一直提不起来,从厕所出来便瘫在了沙发上。奶奶心疼她,没一会儿就端一大盘水果零食过来。
“乖乖,可怜见儿的,吃吧,多吃点儿,啊。”
林女士常说,饭前吃的东西都是浪费肚子,是毒瘤。
这可叫人拒绝。
于是她一边充满着罪恶感一边伸出手,并合理怀疑——
初中阶段无端长出来的游泳圈,一定是老太太的锅。
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蔚先生带着老婆孩子也来了,适时蔚寒正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打游戏,姿势十分不雅,皱着眉头,看都没看这一家三口一眼。
但就是有人天生爱演且没有半点儿眼力见。
方乐谣松开了自己老妈的胳膊,跑到她跟前甜甜地唤了声:“蔚寒姐姐”,端的一副毫无嫌隙好姐妹的模样,就好像目前网上骂战正打得昏天黑地的不是她俩似的。
蔚寒懒得跟她演,游戏又正在关键团战,便只当没听见。
换了别的人,这时候也该知道是自讨没趣走开了,但她却没有。毕竟,如果方乐谣长记性的话,那就不是方乐谣了。
便宜妹妹瞟了眼她的手机画面,接着上前一步,推了推蔚寒的胳膊:“姐,你怎么不理我?”
她操作的是上官婉儿,正准备越塔强杀对面小乔,已经飞了三段了。
然后一个闪现,闪歪。
“哎呀,你的人物死了。”耳边的声音甜得发腻。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厮能没皮没脸到这种程度,真的。
但是手上这波团战确实因为她的这个死亡闪现输掉了,队友暴躁,已经从开局找茬找到了现在,找到机会,张口就骂。
她叹了口气,屏蔽了局内打字,然后开麦。
“你丫傻B吗,要打团会不会看场合?我死了你就撤啊,送到人面前给杀我还能在泉水保佑你哦?”
“看到你的尸体了吗?”
“十足一个猪头。”
骂完之后,心情一阵舒爽。
然后关麦,抬头,努力笑得和善。
“您有何贵干?”
面前的人歪了歪脑袋:“哦,没事,就跟你打个招呼。”
哦,打个招呼啊。
方乐谣看着蔚寒逐渐冷淡下去的表情,心中便忍不住泛起一丝快意。
你做什么事都比我要成功又如何?至少在这里,在你的父亲面前,在你祖父祖母的房子里。
——你绝不敢把我怎样。
她这样得意得想着,接着抬起脚,步子轻快地凑近蔚寒,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面前原本没有任何动作的女人却突然暴起,抄起手边茶几上的物什便向她恨恨地砸了过来。
距离太近,她完全没法闪躲,被那东西砸了一脸,白色的浆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黏腻十分。
方乐谣自从做了蔚家小姐之后,便一直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的仪容仪表,此时无法控制地爆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而罪魁祸首抱臂看她,笑声里讥讽非常。
“哟,正中红心。”
“蔚寒,你疯了!”
女人目眦欲裂,眼珠里布满红血丝,在这张狼狈的脸,她的表情略显狰狞,而胡佳茵也赶紧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掏出帕子擦拭她的脸。
蔚寒还是冷笑。
“不装了啊?刚刚不是还挺带劲儿的吗?”她讥讽道,“还跟我打招呼吗?”
“真是,给你脸了。”
方乐谣恨恨地看着她,她的便宜后妈则立刻掉头去找靠山蔚先生:“蔚长宏,这样你都不管管吗?”
蔚先生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胡佳茵一撺掇,便果然怒目圆睁,喝道:“蔚寒!”
按以往经验,他这大闺女应当立刻顶嘴,冒出一大串不孝的话,接着掉头走人,直接摔门回家都是有可能的。
他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心理准备,打定主意好好教训她一番,结果面前的姑娘眼睛瞟了眼他身后,竟然“啪”一声摔在了他面前,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像个惯犯。
接着,她嚎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
看起来十分委屈。
蔚先生摸不着头脑——你一个揍了人的怎么反而哭起来了呢?便抬手就想把她拉起来。
“哭什么哭?起来!”
哪知道她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子莽劲儿,跟长在了地板上似的,屁|股根本不挪窝,嗓子眼儿一开,哭得更惨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
他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你给我起来!”
此时,背后传来了他的老母亲愤怒的声音,接着老太太健步如飞,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伸手就把哭得“撕心裂肺”的蔚寒搂住了。
“你个没良心的,她是你闺女!再敢动手我拿刀过来就给你剁了!”
然后看了眼一旁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方乐谣母女,张口就骂。
“小贱蹄子,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孙女了?不要脸,我老婆子家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赔钱货滚!”
把母女俩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而蔚先生从老太太出现开始就偃旗息鼓,站在一边根本不敢出声。
胡佳茵也知道不能指望丈夫,可她却绝对忍不下这口气,便拽着方乐谣的胳膊站了出来,硬着透皮说:“我们哪敢欺负她…您看谣谣的脸,明明是蔚寒——”
结果蔚老太太就看了方乐谣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还不快去把脸擦干净。”
方乐谣忍不住了:“我这是被她砸——”
“红红绿绿的,画得像个妖怪。”可老太太不仅打断了她的辩解,甚至还补了一刀,“真不愧是小三的孩子,天生跟你妈一眼好搔首弄姿。”
然后自顾自地抱起蔚寒,护着她往楼上走去。
“乖,不哭了啊,奶奶帮你骂他们了,一群坏东西,诶哟眼泪给奶奶擦擦,小可怜。”
“小可怜”缩在老太太怀里,顺从地亮出自己没掉几颗泪的双眼,一边不忘记补上两句嘤嘤嘤。
更把蔚奶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蔚寒不仅毫无罪恶感,甚至还有点得意。
回头看一眼形容狼狈,却敢怒不敢言的便宜妹妹,心中不禁暗笑——
不就是装吗?谁还不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蔚寒:力气大不大分人的,跟崽种们我客气什么,但偶尔也有特殊情况啊。
比如,被男朋友壁咚的时候。
我要推开了,就这狗作者的尿性,我俩还发展个屁。
到明年还是纯洁的学姐学弟关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