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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中二的魔术师黑羽快斗送走后,诸伏景光心情有点低落地看着已经把行李整理好的荀榕:“你真的要搬走了?”

她笑:“那还能有假不成?骗你干哈呀?说好的教会你易容术就搬走,当然要说话算话。”

笑得弯起眼睛弯起嘴巴。

再看他,眼神闪烁黯淡,脸上的线条不像平常那么柔和,反而绷得紧紧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高下立见。

荀榕上前给了他一个松松垮垮的拥抱,拍拍他的背:“嘛,不能一直赖在你家嘛,别难过别难过,会经常过来看你的放心好了!”

诸伏景光喉结一动,本来垂着的双臂勾了起来,将那个松垮的拥抱变成了紧紧的拥抱,越箍越紧,几乎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喘,喘不过来了”,能感觉到他胸膛里有力的跳跃,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血流的脉动——只有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平时软乎乎笑盈盈的男人,是被派去当卧底并取得了代号的佼佼者,他此刻迸出来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双臂微松,慢慢放下:“抱歉,一不小心力气就太大了。”诸伏景光松开她,扬起睫毛朝她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常的软和。

“没事没事,别在意”,她笑眯眯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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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太阳广场饭店,金发黑皮的侍者小哥微笑地给客人端上菜,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手表。

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

社畜的心情都是差不多的,即使是打工皇帝安室透也难免有这种心情:啊又要上班了好讨厌——好漫长哦怎么还有一个钟头才下班——哦哦要下班了赶快先准备起来哦耶。

看到只有十五分钟的上班时间,他的心情像刚撕干净了小广告的电线杆子,虽然有着被打工摧残的外表,但是内心锃光瓦亮的。

他脸上的笑容亮了几分。

一到点,安室透走进洗手间,他在端盘子后有洗手的习惯。洗手台旁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撕下伪装,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安室先生你好呀!”

一张好久不见的娃娃脸。

皮肤还是很好,甚至更好了一些,头发长了一点,有一缕散了出来,落在脖子旁边,本来就又黑又亮的眼睛明显又亮了很多,看起来最近心情不错,唯一不变的是那个看到就会不由自主心梗一下的憨憨笑容。

“诸星!”安室透一把将站在洗手台旁边的她拉进一个小隔间,关上门,在她耳边低声斥责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洗手间没人”,她无辜道,“我老早检查过了。”

这副无辜的表情……安室透闭了闭眼:“你有什么事?”

荀榕戳了戳他,手上多了一个鸢尾花结构的机关锁:“你的朋友们送你的。”

是在聚餐的那天就有的想法,不过做这个锁花了好久时间。

他的朋友们?安室透一愣,接过机关锁:“景光?”

“不止嘞,还有班长,还有松田——还有我。”

安室透有些发怔,一时之间竟没说出话来,连她在话里加上的那个“还有我”都忽视了。

荀榕道:“这个你回家慢慢研究,里面有好大的惊喜哦!顺便我老早想问你这个问题了,方便的话,我能不能知道调查杉野的任务是谁的命令?”

从他邀请六楼的邻居们一起去烤肉店的那时候就想问了,可惜那通电话被莱伊打断了,后面就一直忘记问了。

安室透瞳孔一缩。

他脸色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不要以为和我的朋友攀上关系就可以从我这里挖出情报。”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同,降谷零身上有一种狠绝。

经过苏格兰和黑麦事件后,琴酒的疑心越来越重,情绪也逐渐容易狂躁,这个关头他不能被抓到把柄。

“如果有暴露的危险,我同样会不留情面地把你交给组织——甚至当场杀了你。”安室透的声线像是冬日被雪覆盖的钢筋一样,冰冷下面是不容忽视的硬。

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苦恼地抓抓头道:“对不起啦,是我忒不讲究了,没考虑那么多就问了,别放心上。”

然后她发现眼前这个淡金头发的青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盯着她,她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安室透有些发怔地看着她。

其实照她那种随和又粗线条的性格,问这句话倒也不一定是特意挑着送礼物的时机问出来的,极有可能是随口问的。

“安室你有什么话想说吗?”荀榕一头雾水,“没有的话我就先走……”

有力的大手一左一右扣住了她的肩膀,像铁钳似的阻止了她企图转身开门的举动。小隔间里,他们距离极近地面对面站着。

安室透双手握紧了她的肩头。

刚才语气是不是太凶了?她哪里是“主动攀上”关系?分明……果然还是说得太过火了。

想必是还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不能宣之于口,她想。

她看着安室透的紫灰色眼睛,等了好久也没等来一句话,对方依旧沉默着,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脸上。

安室透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流连,从漂亮的眉毛到装满了疑惑的眼睛到淡红的嘴唇。

他说得那么绝,不会伤心了吧?再是粗线条也会难过的吧?

荀榕:“……”

这位大哥,您说是不说啊?也不说话,也不让走,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安室透慢慢眨了两下眼睛,伸出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脑勺,手上轻轻一用力,将她的发圈解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披落下来,长度刚好过肩头。

不是,这位小哥你干啥?恶作剧吗?

荀榕震惊地正要伸手去绑头发,没想到下一秒,他双手从她的脸颊旁边环住她的脑袋,轻轻将她的头发在脑后拢成一束,手指灵活地绕过发圈,三两下又帮她绑好了头发。

哦……原来如此,刚才那缕散下来的头发碍着他的眼睛了——原来安室先生是强迫症啊。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察出气氛有点点不对劲,她叹气:“安室你上班要迟到喽。”

对打工人来说,最大的刺激莫过于就是上班下班了吧。

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侍者服、还要急着去打工的安室透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心虚地放下了手:“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而后他迅速打开小隔间门,迈着大步走掉了,走进更衣室,刚才捋过她头发的手不自然地握了握,食指和拇指捻了捻,仿佛头发的触感还在手里似的。

等换下侍者服,坐上驾驶室,发动引擎前,安室透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机关锁,神色有些不自然。

明明是想道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她,看着看着就……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可能需要辞掉一个工作了,总觉得有点忙昏头了。

接下来在便利店的打工也不是很顺利,安室透总觉得心不在焉的。就连一个经常来的顾客都看出来了:“安室小哥,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是感冒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一点。”

公寓里,安室透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个鸢尾花结构的机关锁出神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景光的电话,开始发小之间的日常通话。

聊了几句,安室透有些支吾地道:“她在吗?叫她……过来听一下电话。”

诸伏景光很快明白安室透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她”指的是谁,他回答道:“她已经搬走了,不住我这里了。”

“啊,这样啊”,安室透语气不变,却莫名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话吗?我可以转告她。”诸伏景光道。

不会是零解不开那个机关锁吧?不应该吧?

安室透垂在身边的手攥了攥紧,深呼吸一口,开口:“那就转告她,对不起,不应该凶她的,让她别放在心上……不是故意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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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零榕线总算上线了~今天是穿着侍者服的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