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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城
奈落引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原本他吞噬人见阴刀之后，打算准备充分再去找那神女。
但他今日贪欲瞬间摧毁了所有克制。
原以为对方只是受到伊邪那美宠爱的神女却没想到伊邪那美将自己的名字分享给了她的神女！
那个神女享有黄泉之主的所有权利，她不是神，但却比神更加尊贵, 便是天照大神在她面前也需因为伊邪那美而退让。
难怪高天原的那些神不惜代价去找那些妖怪也要毁灭这个神女。
只要吞噬了她。
只要吞噬了她。
犬夜叉算什么？
四魂之玉算什么？
高天原那群高高在上的神算得了什么？
掌管黄泉、主宰生死, 那才是最为强大的力量, 便是桔梗的轮回都要受他摆布。
他当即不去管犬夜叉与桔梗的转世, 想利用对方哥哥的身体去吞噬那个神女。
人见阴刀最后以城池为代价, 让源氏一族保护富江, 但根据他的消息, 富江并未去源氏一族成婚, 而是在一座山中隐居。
他心里嘲笑人见阴刀无用的布置, 也庆幸富江的高傲。
源氏一族的实力他也曾听闻，就算神女的吸引力非凡，他进入源氏一族的领地还是得提心吊胆, 这些千百年来斩杀妖魔的阴阳师一族对妖怪的手段之多防不胜防。
他心里笑着问眼前的人，“你又为何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就是来杀神女的那些大妖怪恐怕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吧。”
这人道, “因为有很多人，不, 有很多神要她死啊。”
奈落道, “你便是那些神的使者？”
这人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说道，“她的血肉你可全部吞噬, 但她的灵魂你必须留住, 绝对不能让她的灵魂进入黄泉。”
这个奈落是肯定会去做的。
要是让神女的灵魂到了伊邪那美那里, 就是他的灾祸要来了。
他又胆子去吞神女，但至少现在是没胆子去面对那位众神之母。
这人又拿出了一小半四魂之玉, “这是四魂之玉的碎片，我施加了术，有它在，你的伪装会更加完美，即便是再安培晴明面前也不会露馅。”
奈落当然不会拒绝好处，他拿起这一小半已经完全染黑的四魂之玉，然后笑看着面前之人，“深不见底的黑暗啊，我听到了无数人的哭嚎声，你只是个人类，居然将四魂之玉污染成这个样子。”
“真不知道是哪位神选中了你。”
这人道，“不是神选中了我，是我选中了神。”
他的语气尤为怪异，这话像是傲慢之言，他说话时神色却虔诚无比。
奈落留心着他，低语道，“如此说定了，我马上前往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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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的事情解决没几天，叶王又找上门来。
富江叹着气，“我觉得你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叶王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安培晴明失踪，平安京的妖怪失去了压制，最近活动又多了起来。”
这个情况富江也知晓，“你想让我帮你去抓妖怪？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需要一些小小的代价。”
叶王笑了，“这可要去找天皇要。”
然后他才开始说正事，“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前段时间安培晴明似乎干了件大事，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自从他失踪之后，这个世界的‘门’出现了一条缝。”
富江挑起眉听叶王细细道来。
“世界并非完全封闭，你不是曾经说过有些妖怪原身长得随便到像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吗？”
“他们的确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人们把一些残忍又异于他们的智慧生命称之为妖魔，有些是天生天长的精怪，有些是人腐化，有些便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世界之间的缝隙很少出现，即便出现了也不稳定，因为缝隙过于狭小，能过来的妖魔并不多。”
“但现在是确确实实出现了一条缝隙，我感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这个世界。”
富江其实最近也有一点被窥视的感觉，她以为是天上那群家伙，听叶王这么说，那还可能有其他人。
她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叶王手指了指地下，“黄泉虽然与我们在同一世界，但因为身处暗处，通常能知道我们这里没有的消息，我想下黄泉探听消息，你既然是伊邪那美的神女，有伊邪那美的印记才能在黄泉畅通无阻。”
富江抬起头，看着叶王。
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叶王说，“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我想掌控自己的轮回。”
这才是叶王真正的目的。
从阴阳师的角度来说，掌控轮回是禁忌，便是神也难以做到，唯有那些真正尊贵最为原始的存在才能摆脱束缚。
富江是个非主流阴阳师，她不知道这个禁忌。
但她也能猜到这事肯定违禁。
不过她并不在意，“掌握自己的轮回？掌控自己的命运？这真是个很好的想法。”
她赞同了叶王的主意。
“伊邪那美喜爱我，我可以给你她的印记，但其他的我不会帮，如果你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却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是洗洗睡，继续做你的平安京第二阴阳师吧。”
叶王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了解富江是个百无禁忌之人，对她的答应并无意外，不过他仍高兴道，“有这个就足以，其他的我自己来。”
他有着很强的信心。
而后，他又道，“不过我入黄泉这事不能泄露出去，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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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江听着下面一大堆阴阳师武士在议论，脑袋有些发痛。
她怎么就答应叶王了呢？
前段时间她看叶王不是还挺清闲的吗？怎么这一下子什么事情都来了？
他不会是算好了吧。
把所有事情扔给她，然后自己去其他办事。
富江答应麻仓叶王在他离开的时候，扮做他的样子用以稳定平安京的局势，今天是她上岗的第二天，没想到就有一件大事找上门来。
就是那先前要讨伐酒吞童子的团队，因为“他们被酒吞童子杀上门来”所以就重整旗鼓，要再上大江山。
福山创死便是诱因，他已经变成妖怪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所以见了他那妖化的身体，便有不专业的阴阳师说那是妖怪侮辱人的办法，令此人转世也不能做人。
富江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作为富江只要不涉及她她便不会去管这事，但作为“麻仓叶王”他与诸多大贵族勾结，是不可能说出真相的，要拒绝起来也麻烦。
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想办法忽悠。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平安京那么多权贵丑事都赖在那些大妖怪身上，说不定叶王忽悠的时候要比除妖多。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有不少都看上去义愤填膺，都说福山创是他们的友人，他们说自己已经拿到了谁的赞助，谁答应也一起来。
最后说的仿佛酒吞童子今天晚上便会死在他们这群人手上一样。
忽然有人道，“讨伐鬼王的事情还是要看麻仓大人吧，麻仓大人有何准备？”
所有人都一同看向“麻仓叶王”。
麻仓叶王是这里名气最大的阴阳师，也是这队伍名义上的首领，自然要看“他”的行动。
富江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有人开始阿谀奉承，“麻仓大人肯定准备了厉害的法术吧，还是要请其他人帮忙？”
“原来的安培晴明倒是不错，可听说最近出了什么问题。”
“麻仓大人一个人就够了吧。”
富江听着这些人的拱火之语，缓缓开口道，“五天前，我已见过酒吞童子，他在平安京，你们不必去大江山。”
此言一出，刹时大厅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才有人道，“不知麻仓大人有没有伤到那酒吞童子？”
富江摇摇头。
为了掩饰内心胆怯畏惧，便有人把责任推给了麻仓叶王。
“我看麻仓大人也未受伤，难不成根本没有和酒吞童子打起来？”
“你乃天皇承认的阴阳师，遇到这等恶妖，居然毫无动作。”
“莫不是麻仓大人也怕了酒吞童子。”
这些人本就是胡闹般一对狐朋狗友聚集起来的，如今看上去的的确确是闹剧一场。
富江不想做闹剧的主角。
她笑了一下，温柔道，“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的？总要先了解了解情况再作应对。”
马上就有人附和道，“麻仓大人深谋远虑。”
富江道，“只是……”
大厅里的其他人都看向富江。
富江面带微笑，继续说道，“那次见面只是匆匆一督，鬼王气势果真不凡，我们需谨慎行事不可妄动，不然不仅无法为福山报酬，还会再失友人。”
这群人里面贪生怕死的不少，富江说谨慎行事，很多人立刻响应。
富江轻声道，“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派人前去查看。”
为了防止有人先把他推出去，她马上接着说，“只要查明情况，我必会马上制定策略，这样才好联系其他人马，源氏一族一直想要剿灭大江山群鬼，若是有机会，源赖光不会不答应。”
“我的秘术需要不少时间准备，在座各位都是勇武之人，有谁愿意去探查？”
先前讨论非常起劲的家伙一下就没了声音。
去探查酒吞童子？这里有真本事的人不多，而有本事还有信心能从酒吞童子手下逃走的一个都没有。
好在，什么地方都不缺愣头青。
有个武士唤作藤原保昌，他出生贵族，父母皆有名望，可如他那个十分怪异有盗窃癖的弟弟一般，这人也有些奇怪的癖好，他喝了酒便冲动，而且喜做武士斩妖除魔。
他摇了摇头，似乎要把昨日的酒劲给晃掉，然后站起身来，“就由我去查看那妖怪的情况吧。”
有人愿意出场自然是好。
一大堆刚刚不敢开口的人马上恭喜起藤原保昌，并且溢美之词不断，藤原保昌听得十分舒服，便邀着这些人继续喝酒。
富江思考要是这机会被酒吞童子杀了，自己有没有责任。
虽然说杀人的是妖怪，但既然是自己的提议，又是自己领队，即便是他自己找死答应下来，那自己肯定也是有责任的吧。
平安京的贵族可不怎么讲理。
不过……
这又怎么样呢？
责任是“我”啊。
“我”是麻仓叶王啊。
麻仓叶王的事情跟我富江有什么关系呢？
完全没有关系。
富江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如众人一般称赞起藤原保昌的勇武。
藤原保昌听得晕乎乎，比喝了酒还醉吧。
刚刚进入黄泉的麻仓叶王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他马上转头，发现后面并无鬼怪，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是黄泉，本就是生者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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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讨伐酒吞童子的人员太杂，人数有多，不到两日，这些人的策略便被传了出去。
得知消息的有人……亦有妖。
酒吞童子这几日的确是在平安京，大江山待久了，他便会下来走走，此刻他在游廓酗酒，旁边有位美人作陪。因在他眼中美人比不过美酒，是以他专注于酒而视美人与无物，那美人也知趣见客人对自己不感兴趣，便在一旁弹起了三味线。
一条蛇从窗口爬了进来，它扭动身子爬到了酒吞童子身边，酒吞放下酒盏，那蛇便仰起头触碰酒吞的手，在触碰瞬间化作烟雾散去。
这是酒吞一个手下传递消息的方式。
过了一会儿，又有个妖怪打开门进来，美人继续低眉弹着三味线，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酒吞童子又喝了一口酒，听了这手下的话，道，“麻仓叶王？我倒是有听过他的名字，贺茂忠行的弟子，在阴阳师中算是有点本事的人吧，这几年的风头仅次于安培晴明。”
“不过，我这几日我应该没有见过他。”
酒吞童子回想了这几日自己在平安京的行程，他确定自己没见过什么强大的阴阳师，难不成那麻仓叶王是在暗中观察过自己，而自己没有发现？
若是这样，那本事应该不小。
他在这里已经喝了几天酒，虽然酒的种类不停的换，但他也有些腻了，便挥挥手让那美人退下，“既然要寻我的弱点对付我，那我就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时间恰好是夜晚，从下属口中得知了麻仓叶王的住处，他带着几分醉意前往。
在这个妖鬼横行的年代，大多数人家都是紧闭大门，便是麻仓家也不例外，酒吞童子也没有敲门的打算，他直接闯了进去。
麻仓叶王算是阴阳师中的新贵，因为成名的时间还不够久，所住之地有些偏，面积也不是很大。房屋设有结界，但只是很简单的结界，酒吞童子一用妖力便破了。
很显然，这结界只是示警作用，并非防御。
酒吞童子径直走进去，然后他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酒香。
他颇有些嗜酒，喝多许多美酒，这种酒香他却不曾闻过。
莫不是那群阴阳师专门找来用来对付他的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想试试看。
叶王因为自己有灵视的原因，家中并无仆人，只有几个式神打扫，清冷得很，酒吞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住所后面的居所院落。
月色澄清皎洁，清风微微吹着，踏进院子便能听到一旁栽种的竹丛竹叶随着夜风发出沙沙的声音。
院子的一侧有着一张矮桌，上面趴着一个醉酒的女子，女子身旁便是那坛散发异香的酒。
酒吞童子进院子时，醉酒的女子头微微动了一下，但没起来。
酒吞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他，因为在他眼中，这女主身上满是神光，受到如此神眷的神女即便是醉酒之时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并未隐藏气息浑身上下满是妖气的自己。
醉酒神女的背影纤细，长发乌黑如墨，他看了这背影两眼，认出这个女子。
她就是先前被高天原那些神瞄上要杀的伊邪那美神女。
她前段时间闹出的动静很大，光是死在她手下的大妖怪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前几日酒吞本想提前这女人一番，但她走得快，他不是那种会追着人帮的好妖怪，走了便走了，他也就离开了。
他道，“我以为这是麻仓叶王的住所。”
他见到这女人便已经知道这并非对他的布局。
富江也认出了酒吞的气息。
扮做麻仓叶王的游戏已经让她颇为厌倦，所以这晚上她便把叶王家里的酒找了出来打发打发时间，未曾想叶王那个看上去并不这么喝酒的人，家里竟然藏了不少好久，她喝多了些，便有些醉意。
因酒吞并无杀气，她便懒得动，只回应道，“叶王出去了。”
“去找我了？”酒吞漫不经心的问。
他走到矮桌前拿起那坛酒，又拿起矮桌上唯一的那个酒盏倒起酒喝了起来，“真是想不到，你这神女居然如此贪杯？”
酒的味道不负它散发的奇香，绵柔香醇，酒吞喝过许多酒，有妖怪酿造的、有神明之酒，与那些酒比起来，这酒的味道也属于最上层的一种，他不由闭目细品起来。
这酒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十分细微，稍不注意就容易忽略过去，不像是酒的味道，有点清甜，不知是怎么被加入酒中的。
“明明是你这个妖怪嗜酒，还有神女这称呼有点恶心。”
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间的富江出声了，她的声音因睡意和醉意有些黏糊。
好在酒吞听力不错，能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富江又说道，“虽不食人心，但嗜酒这点传闻倒是不假。”
作为名声最盛的大妖怪之一，关于酒吞的传闻从来不少，那些传闻有真有假。
酒吞不在意那些无聊的事情，他席地而坐，举着酒盏颇为惬意的倚靠在身后的葫芦上。
“妖怪嗜酒有何不对？”美酒让酒吞此刻的心情出奇的好，他很难得的和眼前这个奇怪的神女谈了起来。
其实不畏惧妖怪算不上很特别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女人是神女，受到神灵眷顾。
酒吞是位于妖怪顶点的大妖，许多神明他也不放在眼中，但那绝对不包括伊邪那美。
掌控黄泉的众神之母是神明的绝对顶点。
伊邪那美的神女自然也不可能畏惧妖怪。
然而就算如此，这名神女对待妖怪的态度依然奇怪，仿佛只是面对普通人，并未将他当做与自己不同的存在。
“的确没什么不对，那我喝醉也很奇怪吗？你觉得神女应该是怎样的？”
听见富江的话，酒吞回答道：“纯洁美丽天真善良的处子？那些神明好像就喜欢这种的。”
他喝着酒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神女的背影：“你的话，伊邪那美的眼光果然不一般。”
美丽这一项他并不怀疑，虽然未见过这位神女的真面貌，但只看她此刻醉卧在月光之下的身影就不难推测她的美丽。
但是纯洁啊天真啊善良啊，这三项恐怕这名神女都不沾边。
他觉得有些趣味，又喝了一口酒，脸上多了些玩味的笑容。
富江似乎也笑了，“我也觉得神女应当是那些将心献给神的忠诚信徒，所以别这么叫我。”
她是真的觉得有点恶心。
一个神女一个妖怪就在月色与酒香之中，三言两语的开始聊天。
妖怪品酒，偶尔才说几句。
神女微醉，声音模模糊糊似有似无。
然而这也已经是难得的和谐了。
至少酒吞很满意此时的气氛，或许他更加满意的是他手中的酒。
这酒本来就只剩下半坛，就算他细品，月盘西沉之时，也已见底。
当最后的酒被倒入酒盏之中，酒吞看着澄清的酒液倒映着月光，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问，“这酒还有吗？”
富江一直半睡半醒之中，模模糊糊的回应，“没了。”
酒吞略有遗憾，却也明白这样的好酒可遇不可求，他道，“居然没有，这让我有些不舍得喝最后一杯。”
“喝完了？你这妖怪还真是冒失，什么都没说跑到他人家中，拿了主人家的酒自己喝了起来，还过分得要全部喝掉。”富江揉了揉脑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酒吞仍然是低着头，并没怎么在意的说道，“妖怪本来就都是这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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