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兰这回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他还往前走。

  哪想这人性情执拗,又挡在她前面,道:"随便你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锦毛鼠给不了的!"

  这回换程月兰愣住了,她盯着他仔细打量了一眼。

  原来他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得意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好歹你救我一命,我锦毛鼠可是知恩图报之人,开价吧。"

  程月兰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想和他争论下去,一言不发,就要往前走。

  "喂!"白玉堂收起笑容,狠狠地说:"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这儿!"

  "你想听什么?"程月兰终于开口。

  "你到底要什么报答?"

  "我什么也不要。"

  "浑说!那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白玉堂自是不信。

  "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有何不对?"程月兰冷静地说,"我也没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我自是知道这是何毒,怎样能解才出手的。我从没想过拿自己的命换你的。"

  白玉堂眯着凤眼,挑眉又道:"那刚才我挟持你,你怎的一点不怕?"

  程月兰轻笑道:"害怕也不顶用。"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白玉堂又道:"这次算你命大,遇到我这样一个风流倜傥慈悲为怀的,若是真遇到了歹人,怎么办?"

  "怎么办?"程月兰回想起前世的种种,悠悠地说:"大概就是死一遭吧。"

  白玉堂看这瘦弱少年的目光竟如此沧桑,想着他视死如归的气概,心下生出几分敬佩。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玉挂,递与她,道:"小兄弟,刚刚多有得罪。想来兄弟也不是个俗人,还请收下这锦华玉。此乃我卢家庄信物,以此为证,我锦毛鼠白玉堂允你一件事,待你想好,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办得到,决不食言!"

  程月兰待要谢绝,却看白玉堂一脸坚决,知自己斗不过他,只得道谢收了,趁势话别。

  白玉堂难得见到这样一个人,心中竟有些不舍,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久久出神。

  却说程月兰看天色已晚,急忙赶路。

  经过这几番的折腾,她渐感体力不支,又逢山路崎岖,一个不小心滑到石子,看着就往山涧中倒去。

  程月兰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心中尚念着包大人的解药还要自己来制,早知就应细细地写与公孙先生,也让自己死而无憾。

  却怎料一双坚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部,轻轻一带,自己已然稳稳着地。

  待她缓过神来细细一看,竟是白玉堂睁大一双秀眼,满脸惊讶抱着自己。

  "你……你,你怎么是个女孩?!"只听白玉堂一声惨叫。

  程月兰也吃了一惊,猛地推开白玉堂,才发现自己角巾脱落,木簪也不知去向,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

  她定了定神,说道:"多谢你刚刚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了,这玉还你。"说着从怀中拿出锦华玉递了过去。

  白玉堂只是不接,收了收张大的嘴巴,道:"送出去的东西,再没有拿回来的理,我不要。"

  程月兰无语,想了想道:"那我也答应你一件事吧,力所能及自当奉命。只是我再没有什么信物与你,需你亲自来了方可。"说着,微微一福,就要离开。

  "那我去哪儿找你呀?"白玉堂赶忙跟上。

  "这几日在开封府,以后或在某地小药馆,凭你锦毛鼠的本领应该不会找不到我。"程月兰也不看他,只顾着赶路。

  "那是,那是,"白玉堂笑笑,又道:"可还不知你……"说着突然意识到她是个女子,冒冒然地问芳名总不和礼法。

  "我叫程岳,"程月兰猜到他的心思,从旁边树上扯了根差不多的枝子,将头发又束上去。又从怀中摸出那块玉递给他,接着静静地说:"我向你要的就是:希望你不要揭穿我女儿身的事。"

  白玉堂顿时愣在那里,复又喊道:"你就要这个?就这么不珍惜它?"

  程月兰停住,郑重其事道:"我没有不珍惜它,就目前为止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说着拉起白玉堂右手,将锦华玉一放,转身就走。

  白玉堂傻傻地看她越走越远,突然几个健步跟上,将玉又塞入她手中,假装伤心地说:"算了,算了,谁叫我人好呢,看你这么可怜,变成女人开封府定不会收留你了吧。这件事我答应你,这玉你还拿着吧。"

  程月兰见他如此,也不再争辩,将玉收入怀中,继续赶路。

  "喂,我说小程,"白玉堂笑笑,似乎觉得这名字叫着挺顺口,"你看我都帮你隐瞒身份了,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叫声大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