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不禁心中一动,又暗怪这小妮子只知道救病治人,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怎么两三天不见就又瘦了这许多。见她一眼也瞥到自己,脸上一红,眼光扫到别处去了。

  程月兰自知失态,定了定神,轻轻说道:“我是觉得展大哥救得这位老夫人很是古怪,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听说过未出嫁的姑娘拿纱巾围着脸的,哪有老奶奶围着的?”

  “下官以为此事却有蹊跷,宜需重视。”公孙策思量许久,慢慢说道。

  “嗯,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再对其私访吧。”包拯说道。

  众人也就拜退而出。展昭和程月兰房间相连,只能走到一路。

  两人并肩披月而行,银华如水,正是赏景的好时节,但两人各怀心事,又各自矜持,谁也没说一句。

  行了两三步,只觉春寒料峭,程月兰身单体薄,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展昭心上一抖,忍不住柔声道:“你一个大夫,也不管管自己身体。这么个天气,也不多加件衣裳。再感了冒,又要消瘦了。”

  说着也就忘了什么男女大妨,很自然地伸手向她额头一探,倒不觉发热。

  也就放下心来,正要收回手来,只见程月兰一双秀眼正望着他。灵气十足的眼眉竟让他有些沉醉,难以自拔,他也就这样呆呆地回望着她,一时忘了动作。

  程月兰望着那双俊目,英气有余,更添几分柔情,真可让天下的女子都为之陶醉,一时间陷了进去。

  两人这个尴尬的姿势保持了许久,好在南侠是习武之人,一只手举了这么久还没有感觉。

  倒是程月兰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拨开他的手,红着脸道:“外面还真有点儿冷,我……我先回房了。”说着跑回房间。

  扣上门,程月兰背倚着门,思绪如潮涌。天哪!我这是在做什么呀?程月兰呀程月兰,你可要想清楚,难道你不知道展昭是有妻子的?人家姓丁名月华,连名字你都是清楚的,怎么能痴心妄想呢!醒醒吧你!

  门外院子里,展昭还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那只触摸过她额头的手,回想着二人从相识以来的种种。

  明月如霜,洒泄下来,映得他的影子都充满难得的柔情。

  到了第二日,包拯、公孙策并着展昭、程月兰四人一起到老夫人房中拜见。

  展、程二人也是各有自制能力,相见只淡淡一笑,丝毫不露昨晚之事。

  此时这老夫人已除下面巾,但见其颜色虽老,却是眉如远山、面若满月,一双凤眼虽毫无生气却光彩照人,悠然而坐,一派高贵威仪之态。

  包拯道:“老夫人,在下开封府尹包拯。有什么冤情可以诉讼上来。”

  这老夫人一听,不觉失声道:“啊……包卿,苦煞哀家了!”

  只这一句,满堂之人除程月兰外无不打了个冷战。

  登时,包拯黑脸都黄了,暗道:“天哪!怎么弄出个‘哀家’来!”

  可这老夫人一派尊贵气势,满口包卿、哀家,平常人家的老奶奶如何有此等口气?

  包拯虽然惊疑,却也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敢问您到底何事?”

  这老人家便将自己如何被人陷害,如何逃出宫来,如何至此等一一说了。一时间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堂上之人俱是一惊,各自细细品味。

  包拯道:“虽如此说,可不知有何凭证?”

  老夫人听说,便从衣衫内掏出一个油渍渍的小包儿,程月兰自知是宫中信物,赶忙接了,剥了千层万层,里面露出黄缎袱子来。

  程月兰便又递给了包拯,包拯打开一看,里面有金丸一粒,上面刻着玉宸宫字样并娘娘名号。

  包拯看罢,急忙包好。双手捧着,来到老夫人面前,双膝跪地。

  众人见了,也连忙跪了下来。包拯秉正参拜,众人也就跟着参拜。

  只听娘娘说道:“卿家平身。哀家的冤屈,全依仗卿家了。”

  包拯道:“娘娘但请放心。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以报皇上恩德。只是眼下以防泄露,还望娘娘赦免臣的冒昧之罪,暂且相认为母子。”

  娘娘道:“如此,但凭我儿做主了。”

  包拯又叩头谢恩,立起身来,又吩咐众人不要说出去。

  程月兰看着包拯行为处事,倒真是有理有据,刚正不阿,心下也好生佩服。

  包拯又吩咐展昭去帮娘娘打理厢房,安顿那位庄家汉,展昭应声而去。

  程月兰知道其中要害,便主动要求留在娘娘身边,照顾起居,又道:“民女见娘娘目光无神,想是已经不能视物了吧。”

  “你这孩子倒是激灵地很,我这眼睛早在十年前就不中用了。”李妃娘娘既然已经认做包拯母亲,也就不再以“哀家”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