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十分的气力狠狠地打了过去,她轻飘飘如一朵云彩倒在身下。他抱着她,惊讶于她的消瘦;他看着她,感叹于她的镇定。

  再见到她时,她穿着自己少年时的衣衫,雅致悠然,他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看到她穿自己的衣服,他喜欢看她站在门口张望自己的样子。

  展昭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勾起,好像有她的地方总有月光,有她的地方总能令自己安定。

  展昭伸出右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却在未及发梢的地方停了下来。

  ……

  当程月兰醒来之时,蓝木婷正端着药碗进来。

  “程姑娘,你醒了!”虽然带着面纱,蓝木婷满眼的惊奇溢于言表。

  “蓝姐姐?”

  “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肯定也不知道有些人失眠了多久。”蓝木婷戏谑道,伸手将她扶起,倚在床上,又将药碗递给她。

  程月兰谢过了,接过药碗,喝了口药,又瞥见她所带的面纱,一颗心便都放在医治上了,就说道:“蓝姐姐,明天我就来帮你恢复容貌吧。”

  “你才醒过来,可别再操劳了。若是为了我再昏倒了,某些人光用眼神就能把我杀死了。再说,现在开封府上上下下这么忙,大案小案层出不穷,还是等这段忙完了再说吧。”蓝木婷认真地说。

  程月兰听她如此一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问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蓝木婷听她问,不由得一笑,戏谑道:“妹妹你啊,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哪。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嘛?除了那个蒋万山终于被捕归案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三天里展大人一直衣不解带地守护着你,任旁人怎么说都不肯去休息呢。要不是今天太行镖局遭了可疑的命案,包大人命令他去查看,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我这个不解风情的蓝姐姐,而是那个深情款款的展侍卫了。”

  程月兰开始还静静地喝着药,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对劲,直到那个“深情款款”出来,差点儿喷了一口的药,一时间又羞又急,忙道:“蓝姐姐,我道你一向知书达礼,没想到竟也说出如此的话来,你再这么乱说,我可不再理你了。”

  蓝木婷看她光景,心里一笑,赶忙赔不是道:“月兰妹妹,你这么说就冤枉我了,我这怎么是乱说的?不信你问问府里的人,看看展侍卫是不是守你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今儿早才走的?”

  一看程月兰低着头,就坐到床边,诚恳地说:“妹妹,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敬你爱你。我和我那苦命的姐姐从小没有亲人,一直相依为命,好容易长大了,有了些许自由,姐姐却因我而亡。如今见到你这样品貌的人儿,实乃世间少有,所以我一见你也就自然亲近了几分。我们同样孤苦伶仃,同样身为女人,我自然明白你心里的忧虑。”蓝木婷说着,如月的眼早已满含泪水,程月兰见她如此真情流露,知道自己刚才着实错怪了她,便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拂去。

  蓝木婷见她如此,知她已接受了自己一片真心,便不再有任何保留,微微一笑,柔柔地说:“月兰妹妹,我也曾有过你这样的忧虑,而这忧虑差点儿使我和玉堂擦肩而过。妹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情你自己总也看不出,总也想不通。可你总不能一再欺骗自己,当你的幸福来临时,一定要抓住。”

  这番肺腑之言令程月兰震撼,她回想着自己和展昭之间的种种:他将她从毒王的手中救出,他给了她这一生中的第一次温暖。

  绛蓝色的长衫总是令她的目光难以割舍,温厚安全的感觉总是令她难以抗拒。

  也许,她真的爱上了他--早在还未见到他之前,早在她的新生开始之前。

  可是,可是不还有个丁月华吗?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女子,难道他们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

  程月兰一想到此节,便觉得犹如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沉闷闷的。

  此时看到蓝木婷如此坦荡地实言相对,便道:“蓝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这不是我在欺骗自己,而是展大哥命中注定另有其人。”

  “什么命中注定?这不过是你逃避的一种借口罢了。”蓝木婷突然态度强硬起来,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命中注定’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现在展侍卫心中绝对没有旁人,那么这个‘命中注定’又怎样去注定呢?月兰妹妹,你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儿,怎么会去相信那些?”

  程月兰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来到开封所发生的一切,虽然和前世书上看到的情节有些相近,但又都不完全一样。

  那么自己又问什么抓住这个不放呢?难道真像蓝木婷所说的,是一种逃避的借口?

  程月兰望着蓝木婷,沉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句:“谢谢你,蓝姐姐。”

  不说程月兰因心结解开,心血畅通没几日便可下床,且说展昭一行人经这几日还未回来,开封府上上下下均感不安。

  这日,大伙儿集聚堂内,商议对策。

  “公孙先生,你怎么看?”包拯正襟危坐,道。

  “回大人,学生以为展护卫向来做事极有分寸,此次外出几日未归,又未曾有任何书信相通,”公孙策深深看了程月兰一眼,又慢慢说道:“想是出了什么状况。”

  大伙儿还在各自揣测,白玉堂早已按捺不住,跳上蹦下地说道:“大人,没想到这小子也会出状况,请大人下命让属下前去打探。”

  包拯道:“这里还有案子未结,白侍卫武艺无双,还是留在此处听候差遣的好。”

  此时程月兰心中早已转了几千个来回,想到展昭可能危命旦夕,也就顾不得许多,便静静地说道:“大人,不如让我去吧。”语气里竟有让人不可回绝的情感。

  “这……”包拯看向公孙策,表面上显得有些为难。

  公孙策微微一笑,向包拯一拱手,道:“大人,学生以为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救急的办法。小兰虽为女子,但平日里心思缜密,既会疗伤,又善用毒,正是在外行事的最佳人选。学生以为,即便展侍卫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这最危险的时期已过,于小兰来说并不危险,所以只需叫她领十几名衙役,一路护送,打探消息即可。”

  包拯听说,微一沉吟,点点头道:“程姑娘,最近府里公事繁多,难以保你周全,你们出门在外定要小心行事。”

  程月兰感激地一点头,与各位道别后便回房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