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催进眼睛,扎得生疼几乎流出泪来。温热鲜血从塔吉尔徒劳按住伤口的手指间汩汩而出,很快便在他们生死相拥的地方晕染开一大片。

热泪接连落在沾满血汗的额头,濒死的矮人努力喘息却根本吸不进一点空气。

他想问,你怎么会来?

他想笑,我们不是吵架了么,这么急着道歉可不是你脾气。

他想抬起手,拭去女精灵苍白脸颊的泪水。

他想活下去,从未如此渴望。

*****

热血凉透,怀中早已没有生机。女精灵将头深深垂下,逃避似的埋在菲力凌乱染血的衣饰里,仿佛这样便能唤醒沉睡的人,与自己一起抵挡心口深处陌生的剧痛。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将人平稳放下,她缓缓吻过矮人紧闭的眼睑——

等我。

再次站起时,精灵女战士从背后抽出长剑。她的胸襟被鲜血染透,脸颊泪痕未干,眼睛里却是纯粹的杀气。

木精灵向来不懂大道理,什么叫以卵击石?什么叫激流勇退?什么叫明哲保身?什么又叫隐忍求全?

他们不懂也懒得去弄明白。在漫长的永生时光里,他们坚守着最基本的善良,也挥洒着最肆意的率真——

某种意义上,这与看似粗鄙不善计谋的矮人高度相像,尽管双方都极力否认。

对我好的,自然呕心以待;

伤我所爱,不过一死相拼。

仅此而已。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