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安赶来一看心都凉了。

他就没见过自家国王哭,当然这回也见不着——还不如哭一场呢。精灵王倒是淡定,揉了点雪把手上半干的血迹洗了,还要擦眼睛,让加里安几步蹦过来给打开了。左眼下面一道蹭花了的血印,手上雪水混着血丝,鸟把顺嘴叼来的手绢塞国王手里,站他肩上拿小脑袋蹭国王脖子。

鹿觉得血压有点高,又气又心疼。心疼是真见不得他家国王难受,气那黑妖蛾子趁虚而入恶意卖萌。

加里安跪那僵了半天,等国王慢条斯理擦干净了,才想起来问,能走不?

颤巍巍的声音都不对了。

他家国王眨巴眼,扑哧乐了,说没事。扔了帕子按着鹿背就要起,起一半停住抬手揉了揉眼睛,神色有点怪。

加里安是真急。他家国王不急,揉一会又往远处望了望,回头还朝加里安笑,真没事。

本来去瑞文戴尔之前旧伤恶化,左眼一直黑蒙蒙的看不见,时不时刺的疼。应该是药效积累加上情绪波动,最后疼这回有点狠,流了点血,完事竟然恢复了。

这事盖瑞知道,林谷那主知道,加里安不知道。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说了。

*****

鸟跟着飞了两翅膀,回头见鹿卧雪地里没动,打个旋又折回来停鹿角上——没被甩,事出有妖。

大鹿眼眼睫毛上亮晶晶湿漉漉的,头杵到冻土地上有点蔫。

鸟跳下来就站鹿眼跟前,透亮的大眼珠子里映着它的小脑袋。鸟停了会,凑上去拿小尖嘴吸了一口眼睫毛上挂的水珠。咸,涩,还苦丝丝的。

鹿一拨拉脑袋说你干嘛?

鸟说我知道咱家陛下说的是谁。

鹿嫌弃,有话快说,爷跟你不熟,别咱。

鸟也卧下,离鹿眼特别近,学着鹿耷拉脑袋杵地上。我娘让蛇吃了的时候我还是个蛋,我爹顶着压力把我跟我哥孵出来,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哥俩喂养大...

鹿说你家穷成这样至于吃这个?

鸟没搭理它。

鸟接着说。老鸟们觉得我爹软没骨气,我和我哥还小不懂事,为这个总遭老鸟笑话,我俩就把这事怪我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