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绯烟觉得,有一个人,你说的话,他都在听。你的要求,他也都尽力满足。但不管怎样就是不和你说一句话,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比如现在,她就习以为常的跟秦朗提要求,“镖哥,我想吃糖葫芦,你带我去买吧。”

  秦朗已经摸清楚小姑娘的规律了。有正事的时候叫“飞镖哥”,心情好或者想要捉弄他的时候叫“飞哥”,或者“镖哥”。

  他虽然没有答话,但手中的方向盘已经打了转。

  海市的冬天不是很冷,但毕竟也算是繁华都市,所以想找个卖糖葫芦的地方还真的不容易。

  奥迪车七拐八拐的到了老城区一片小商贩的摆摊处,这一片有些脏乱,但入目可及的都是各种小玩意,好吃的、好玩的,琳琅满目。

  秦朗把车停在路边,刚准备下车去帮许绯烟找糖葫芦,就听见后面“咣”的一声,有东西撞到车尾了。

  秦朗皱了皱眉,推门下车。刚刚因为他的车靠边停下,后边跟着的三轮车没有反应过来,撞到了奥迪车尾。

  骑三轮车的是个老人,他的背略微有些驼,头发还算乌黑。

  三轮车改装成带玻璃的小推车,里面装的正是小姑娘心心念念的一串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骑车老人慌乱的下了车,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沧桑的皱纹因为苦着脸而格外明显,“对……对不起啊。”

  虽然他不懂车,但是四个圈的标识和秦朗的打扮也能看出来这辆车他赔不起。

  车里的许绯烟摇下了车窗,看着老人头上那些不太听话的白发,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秦朗叹了口气,上前去检查车尾的划痕。划痕不算深,但也在车漆上留下了明显的一道痕迹。

  他站起身来,对着老人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别的也不用了,你赔我一串糖葫芦吧。”

  老人有些不敢相信,却生怕秦朗反悔,赶紧点头,打开小玻璃门,“哎哎,你随便挑吧!”

  秦朗的目光投向了趴在车窗边的许绯烟,许绯烟也正甜笑着在看他,神情专注而愉悦,让他的心不自觉的漏跳了一拍。

  秦朗让她选,许绯烟也不客气的指挥到,“我要最前排的,左边数第二串,谢谢伯伯!”

  她的笑容有着难以言说的感染力,轻快礼貌的语气让刚刚还有些慌乱的老人也不由得放松下来,露出了笑意。

  他依言拿出了那串看起来饱满剔透的糖葫芦递给秦朗,“小姑娘,你男朋友真是个好人。”

  “男朋友”这个词让秦朗接过糖葫芦的手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有些误会并没有解释的必要,许绯烟不以为意地从秦朗手里接过糖葫芦,不小心碰到了秦朗的手指,也没有多想。

  “谢谢伯伯,天冷你路上也多注意安全!”

  她的笑容中有一丝不谙世事的单纯,更多的却是对这个世界的宽容和平等的尊重。

  秦朗突然觉得被她碰过的指尖有些发烫,掩饰般的坐回车里,发动车子离开。

  心满意足的吃掉了一整串糖葫芦上面的糖衣,许绯烟悄悄的把竹签上的山楂丢进了塑料口袋里。

  虽然秦朗一直在开车,可后座上的小动作他一点都没错过。他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小姑娘嗜甜,对甜食完全没有抵抗力。

  收拾好自己的残局,许绯烟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仔细感受了一下,突然僵住了身子,有些红了脸。

  “飞镖哥,前面的便利店停一下,你帮我去买个东西嘛。”

  秦朗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的脸红彤彤的,有点像刚刚她吃掉的那串糖葫芦,眼睛却晶亮晶亮的,还有些莫名小委屈。

  他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打了双闪,等许绯烟的吩咐。

  “飞镖哥,我可能是来大姨妈了……你去帮我买两包卫生巾应急嘛~日用的要1包,夜用的要1包,其他的明天我自己去买。”

  她回国第一次月经,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先买一点应急。虽然冬天的衣服比较厚,但她还是不敢乱动,只能求秦朗去跑个腿。

  许绯烟有一丢丢的不自然,但是时代在变化,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秦朗比她大了整整12岁,在他那个年代,这些事情还是大家羞于提起的。

  他面无表情,却悄悄红了耳朵。

  从18岁跟着许虎,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混到今天,走到哪里,人家都尊称一声“飞镖哥”,身后跟着小弟,别说买卫生巾了,除了对许虎,他连跑腿的事都是从她回来之后才“重操旧业”的。

  看着后视镜里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却只能认命的推开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