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东被逮捕,许虎也算是放下了心。

  虽然他混了这么多年,惹到的人不少,但毕竟不曾杀人放火,多是一时冲动和义气,想要真正置他于死地的人是极少数,像于东这么极端的人也是极少数。

  在他宣布金盆洗手,并且把各处产业都变买转赠之后,关注他的人就少了。

  更何况,黑恶势力横行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法治社会下,大家就算寻仇也多是理智占据上风,人身安全还是无忧的。

  许绯烟在自己公司楼下给他盘了一间茶室,白天没事儿的时候和兄弟们喝喝茶、吹吹牛、聊聊天,等她下了班和他一起回家吃晚餐,日子过得惬意又舒适。

  虽然他在松懈下来之后大病了一场,几十年的道上大佬,精神紧绷,突然无事可做也是有心理落差的。

  但养好身体,许虎的精神头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毕竟人要接受不同阶段的人生状态,现在这样享受天伦之乐,也是一种选择。

  就比如现在,他坐在茶室的主位上,面前是许绯烟斥巨资孝敬他的金丝楠茶台。

  之前在外面混的时候心浮气躁,难得有时间和心思去摆弄这费时费力、陶冶情操的玩意。

  但现在退休了有了时间,倒是突然爱上这种约上三五兄弟,围着茶台喝茶聊天的岁月静好。

  他翘着二郎腿喝着小弟加未来女婿秦朗任劳任怨的帮他泡的茶,嘴上还不忘占占便宜。

  “飞镖,我可是把你当成兄弟的,结果你倒好,自甘堕落,自己给自己降了辈分,叫哥不开心,非要叫爹,哎!”

  许虎故作叹息的把茶一饮而尽,沈健坐在他对面,对于自家大哥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非常不齿,却也喝了杯茶掩饰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自家大哥,就算做着喝茶这么高雅的事情,也总还是不改小混混本色。

  秦朗对许虎的调侃也不以为意,只是默默的给他填了杯茶,“您这两天有点感冒,多喝点白茶,清热解毒。”

  许虎闻言忍不住叹息,“哎,老啦!想当年年轻的时候,哪有过换季感冒的毛病。”

  “知道自己老了,前几天让你穿条秋裤,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这辈子就没穿过秋裤,让兄弟们知道了,丢不起那个人。”

  许绯烟刚推门进来就听见许虎洪亮嗓音的这一句“英雄迟暮”的感慨,不由得瞪了一眼许虎,对他表示抗议。

  “现在感冒了,倒是让大家都知道了,你倒不觉得丢脸了?”

  许虎摸了摸鼻子,不敢反驳女儿的话,默默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秋裤的裤脚有没有外露,包袱重的很。

  看见许绯烟进来,秦朗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硬朗的下颌线似乎都有了些醉人的弧度。

  他站起身来帮她拉开身边的椅子,又给她添了一杯茶,“今天可以准时下班?”

  许绯烟习以为常的坐下接过,自然的像是重复了一万次的动作,“说了几个问题,他们后台去调整代码了,没我什么事了,就先下班了。”

  许虎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兄弟,把自己女儿宠的像是没手的废物一样的做派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早就骂他没出息了。

  但不得不承认,从最早对他们在一起充满疑虑,到看着秦朗事无巨细的照顾许绯烟,再到看见两个人之间,秦朗永远是退步的那一个,许虎反而越来越放心。

  起码当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到,许绯烟手被白纸划破了一个小口秦朗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的时候。

  许虎不由得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秦朗自己骨折的时候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他突然觉得女儿或许是对的,一味的追求世俗意义中的优秀,但内里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也许真的不如踏踏实实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过日子。

  他突然有些感慨,忍不住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吧。”

  这话一出,连许虎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而和秦朗眼中染上的狂喜不同,许绯烟更多的是诧异和好笑,“爸,之前你不是还让我好好考虑要不要换人的吗?”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这都什么老黄历的事情了,那时候飞镖还跟病床上躺着呢!”

  许虎红了红脸,尴尬的冲秦朗笑笑,“而且当时不是不知道你这么能欺负人家嘛!我现在倒觉得是你烧了高香了。”

  许绯烟眨眨眼,扭头问秦朗,“我欺负你了吗?”

  “怎么会?”秦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坦然,顺着她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说想吃糖醋排骨吗?我学会了,今晚回去做给你吃。”

  许虎拍了拍脑袋,得,只有他一个恶人,他们两个倒是自得其乐的很,只能恨恨的把茶水一饮而尽。

  秦朗安慰性的拿起茶壶帮他添茶,他当然知道这个做大哥的是想要帮他完成心愿,但他知道小姑娘还没准备好结婚,也不愿意逼她。

  只要他的小姑娘在他身边,那么领不领证,只是个形式而已。虽然他真的很希望,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

  许绯烟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菜一样的饮尽了茶,把空杯子递给秦朗让他添茶,“等你学会了拔丝地瓜,我们就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