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莫困惑的看着那一截毫无伤痕的手腕, 甚至想要去摸摸那皮肤是不是真的。
“怎么了？”布鲁斯抽回自己的手腕，用同样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尼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的神态里的疑惑看上去非常真实。
“没事，迪克在那边。”
布鲁斯冲他点点头, 向尼莫指示的迪克的位置走过去。
尼莫也没有打扰他们, 走到厨房去看杰森。
杰森将一枚煎的十分完美的鸡蛋从锅里夹出来放在盘子上, 尼莫在餐台上找了刀叉，直接吃起来。
结果被刚出锅的鸡蛋直接烫了嘴。
“烫死你！”杰森嫌弃道。
尼莫用叉子指了指他：“你现在越来越不懂得尊老爱幼了！爸爸我很伤心！”
杰森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没搭理他。
等他又煎好几朵蘑菇, 被尼莫直接从锅里叉走之后，杰森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蝙蝠侠……”
尼莫打断他：“他不是。”
杰森反问：“你怎么知道？”
尼莫说：“昨天蝙蝠侠的手腕被强酸灼伤，我刚才趁机拉开他袖口看了，很光滑, 是处尊养优的阔佬的手腕。”
杰森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啊……”
尼莫直接用叉子轻轻扎住他的嘴：“不要猜测，也不要去打听那个面具下到底是谁。好奇心会害死猫。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往往会过的比较快乐。”
杰森抢走他的叉子，又给他拿了个新的：“你也太不讲究了！”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尼莫得以安安静静的的吃完自己的早午餐。
吃完东西, 尼莫满足的趴在流理台上看杰森洗碗, 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把这只小家伙捡回来简直太明智了。于是不由自主道：“以后我问诊你都坐我旁边。”
杰森警惕道：“干什么？”
“等到你能独挡一面的完成大部分问诊后, 我要做一条快乐的咸鱼。以后你赚钱养家, 我就可以专注研究魔法啦！”
杰森翻了个白眼。
等到杰森快洗完碗的时候, 布鲁斯绕过医疗区, 来到了他们的生活区，他站在旁边礼貌的咳嗽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尼莫迎向他, 跟着他重新朝外间走去, 他给杰森做了个手势, 示意他等会过去看护罗宾，杰森冲他比了个OK。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走到巷口布鲁斯停车的位置，然后他跟着布鲁斯上了车的副驾。
“你该开一辆SUV来的。”尼莫坐进跑车后说：“现在移动迪克的话最好能有比较宽敞的空间。”
布鲁斯摇了摇头：“不，我打算就让他在你这里养伤。”
尼莫挑眉：“这么相信我？”
布鲁斯转头看着他：“我得谢谢你，真的，你不知道你拯救了什么。”
尼莫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他不等布鲁斯发问，就说：“如果他死了，至少蝙蝠侠和潘尼沃斯先生会非常痛苦。”
布鲁斯眼神闪了闪，他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
“你不该向我道歉，真正受到伤害的是那孩子。”
布鲁斯没有继续解释，他转而回答了尼莫最开始的问题：“我从这里接走他，太引人注意了，有心人会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这对他的秘密身份来说是个威胁。”
尼莫突然转向他：“你还要让他继续跟着蝙蝠侠做义警？”
“我……”
尼莫没让他说完，他打断道：“我没法再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了，这种欺骗死神的护身咒，只能在同一个肉身上作用一次。”
“不会了。”布鲁斯说。
“什么？”
“你不用担心，尼莫。我不会再让他跟着蝙蝠侠了。”布鲁斯平静的说。
尼莫看着他没说话。
“你说的对，他只是个孩子，本不该承受这些，这些年是我错了。这一次，我们都为曾经的决定付出了代价。我不会忘记的，是你给了迪克，也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布鲁斯没有看他，他的眼神同样望向车窗外。有几个男孩正在街边踢一个充气不足的皮球，但他们不在意，玩的依旧很开心。
“他理应过一个正常的17岁男孩该过的生活。”布鲁斯说。
“蝙蝠侠也同意吗？”尼莫问他。
布鲁斯似乎是冷笑一声：“他差点害死那孩子，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尼莫不想去探究他们两个之间复杂的关系。但是他想到昨天蝙蝠侠抱着迪克万念俱灰的状态，又莫名的有些同情那个男人。
最后他只能强行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苛责他，看得出来，他也很在乎罗宾。”
说完这句话后，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尼莫侧头去看他。
布鲁斯·韦恩不笑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是那种渗透进骨髓的冷漠和疏离。此刻他蓝色的眼睛不再轻浮多情，反而看上去疲惫极了。
尼莫不合时宜的想到，他曾在两年前，对蝙蝠侠隐在护目镜后的眼睛惊鸿一瞥。
魔法师不可轻易窥视他人灵魂。他曾通过蝙蝠侠的眼睛窥视过他的灵魂，那是为了和他达成血誓。可他不能对布鲁斯也这样做。
任何魔法都有代价，无故窥视他人灵魂，这会磨损他自己的灵魂。
虽然关于这双眼睛的记忆在这完全没有交集的两年里有所衰减，但并不影响尼莫意识到，蝙蝠侠同样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这很寻常，迪克也是蓝眼睛。不能从这一点就断定他们是一个人。
尼莫看着这个除了脸，和那个哥谭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没有一点相似度的布鲁斯，忽然意识到，蝙蝠侠带着面具遮住了脸，布鲁斯又何尝不是呢？
他忍不住伸手。
在碰触到布鲁斯的脸之前，被握住了手腕。
如果是以前，布鲁斯一定会顺势吻上他的手腕，然后奉上一连串令人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可是此刻的布鲁斯仅仅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没有露出任何一种柔情蜜意的笑容，也没有说任何话，就这样安静的，真实的，看着他。
尼莫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总不能告诉他，他只是想摸一摸布鲁斯，确认坐在这里的并不是一个幻影吧。
“其实我一直想给你道歉。”布鲁斯缓缓开口。
“嗯？”尼莫疑惑的看着他。
“我之前对你，太不好了。”布鲁斯艰难的说。
尼莫更莫名其妙了：“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好。”
男人看着他诚恳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说反话。于是他勾起嘴角说：“那是因为，你也完全不喜欢我，所以无论我对你怎样，你都可以接受。”
尼莫：……
人艰不拆啊！这人是谁？把那个肤浅浮夸的布鲁斯还来啊！
“这很好，不要喜欢布鲁斯·韦恩，会变的不幸。”布鲁斯这样自嘲道。
尼莫也笑了：“你这话，你的前女友军团可能不同意。”
他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所以她们也并没有喜欢我，她们喜欢的只是韦恩的钱。”
“那你的猎艳标准还是挺统一的。”尼莫说。
布鲁斯想了想，承认道：“确实。我在很多专访上都公开过我对情人的喜好。”
尼莫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只会和自己确认过绝不会真心喜欢上你的人交往。”
布鲁斯再一次选择了沉默。
尼莫等了一会儿，看他确实不会继续说些什么，于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再见，布鲁斯。”
“再见。”布鲁斯说。
回到诊室，就看到杰森像浑身长了刺儿似的坐立不安，看到尼莫回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他一把拽住尼莫往卧室里跑，尼莫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尼莫问。
“那谁，哎呀，就罗宾，他好像哭了，现在正蒙着被子呢。你知道他怎么了吗？”杰森急急的说。
尼莫想了想，才说：“他以后只是理查德·格雷森，不再是罗宾了。”
“啊？”杰森愣住了。
“蝙蝠侠把他开除了？”他猜测道。
尼莫戳了戳他的脑袋：“义警不是你们这种小男孩想象中的英雄游戏，我也不赞成他继续做这个。”
杰森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他这回是真的有点同情迪克了。
尼莫看他情绪不高，就知道杰森心中的那个义警梦肯定还没醒，于是再一次强调：“哥谭不是一两个义警能改变的，蝙蝠侠是成年人，他的选择谁也干涉不了，但无论你还是迪克，都是小孩子，这么沉重的责任不属于你们。你们最大的烦恼就应该是向心仪的女孩表白失败了之后痛不欲生，而不是在黑夜里被犯罪分子用枪顶着脑袋威胁是吊死还是吃枪子！”
杰森倔强的看着他：“我不同意！你凭什么帮我们定义该为什么烦恼？我觉得做义警很好，谁会为了表白失败痛不欲生啊！对我来说，在哥谭的黑夜里做义警，就是我能想到的最酷的人生！你又不是我们，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只想在哥谭过一个普通男孩的生活？”
杰森一向在他面前都很乖，这是自从他住进诊所后，第一次爆发出这么强烈的情绪。
尼莫被气了个半死，恨不得把他绑起来打一顿屁股。
他指着杰森的脑袋说：“我警告你啊，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否则你就别再跟着我学魔法了，我不希望因为教了你魔法，让你膨胀了，也给我去当什么义警，如果是这样的话，趁我还没有特别在乎你的时候，你就给我走，我不想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只能对着你的尸体哭！”
杰森的眼睛立刻红了：“你要赶我走？！”
尼莫恼怒的抓了抓头发：“谁赶你走了？我是在说，我不允许我养的孩子去当义警，不允许他死在任何一个罪犯的手里！”
“在哥谭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吗？就算不当义警，每天，每个月，每年，又有多少孩子死在这里！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甚至想要反击，有什么错？对东区的孩子来说，没有人保护，不反抗就是等死！”
“我不是人吗？我会保护你的，你只要在这里，我就不会让你莫名其妙的死！”尼莫吼道。
“除了我呢？哥谭有那么多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小孩，你能保护他们所有人吗？”杰森吼得比他更大声。
“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啊？”
“那我的死活又关你什么事？”
尼莫简直要被他气炸，他在原地徒劳的转了两圈，恨道：“好！你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管你，你现在就给我滚！”
杰森红着眼，像一只被红色披风触怒的小牛，他死死咬着嘴唇忍住眼泪。
尼莫说完这句话，当场就有点后悔，正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哄他两句时，杰森猛的推开他，像一只小炮弹似的夺门而出，狠狠摔上了诊所的门。
“Damn！”
尼莫愤声骂道。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引起这一场莫名其妙争吵的’前罗宾‘。
作者有话说：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刻意的选择互相伤害。所以大家在激动的时候一定要反复告诫自己。不要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关于通过眼睛可以窥视灵魂这个设定，是我在第四章 他们两个缔结契约那里做了点修改，让两个人的血誓逻辑更加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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