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相握的一瞬间, 赵清芷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赵清芷轻咬贝齿,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失而复得的感慨,前世死的那刻她多么希望还能站在江景乔面前,可最终她还是气绝而亡,这段情注定空余恨, 没想到她还能重来一回,她的心焉能不受触动?

  江景乔扬眉, 低声调侃道:“怎么?紧张啊?”

  赵清芷听江景乔问话, 想了想回道:“回殿下, 出阁离家,怎能不紧张。”赵清芷说着便觉得手心多了一层薄汗, 紧张加激动,导致她说话嘴飘了:“请殿下多多包包。”

  江景乔一愣, 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清芷。

  赵清芷咬着下唇,懊恼不已, 一个多多包涵,她怎么就说成多多包包了?丢死人了。

  “还没拜堂呢就要本王抱?还多多抱抱?你未免太心急了吗?”江景乔在赵清芷耳边低声说着, 虽然隔着红盖头,可赵清芷还是红透了脸。

  “殿下误会了......臣妾是想说.....”

  赵清芷话还没说话,便被江景乔拉进怀里,尽管拉的力度大了些, 可赵清芷依旧感觉到三分暖,江景乔起码还是顾及到她感受到的。

  江景乔抱着赵清芷,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稍加冷静后道:“今后矜持点,求抱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下次这种低劣的手段不要在本王面前摆弄。”江景乔说罢松开赵清芷,一回头瞧见礼部的官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由地眯起眼。

  那礼部小官员见状连忙低下头装隐形,他多希望自己什么也没看到,这静王爷太心急了,人还没接走呢就迫不及待抱上了,偏偏他倒霉还撞见了。

  “殿下,吉时快到了,请静王殿下与静王妃即刻进宫。”小官员硬着头皮上前道。

  江景乔闻言看了那小官员一眼,握起赵清芷的手,牵着赵清芷一步一步往外走,四周的赵家仆人早已跪倒在地。

  赵清芷红通着脸颊出了府门,被江景乔说得她迫切想找个洞钻进去,明明想在江景乔面前表现好一点,谁知道一开口说话都不利索了。

  就在赵清芷轻咬下唇走到十六人抬的轿子前时,赵家二房的三个哥哥站在门口作揖送别。

  “恭送王妃娘娘,愿娘娘今后事事顺心福泽绵长。”

  赵清芷闻声有心转身向哥哥们道别,可按皇家礼仪,出了赵府已不能够再转身也不能再在娘家门口说话,只得微微一停,而后弯腰进了轿子。

  江景乔见赵清芷坐稳后,命宫人放下轿帘,自己则走到前面的辂车旁,回头看了眼赵家兄弟,想了想,很给面子地抬手见了个礼,随后踩着凳子上了车。

  礼部官员见状高喊一声:“起轿!!!”

  赵家三兄弟跪着目送迎亲队伍离去。

  赵宁朗红了眼:“大哥,你说小妹能幸福吗?”

  赵宁博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未可知,咱们得努力了,只要娘家人在朝廷有分量,静王是会给几分薄面的,明日贡榜出来,若是侥幸得中,你我二人需为殿试早做准备了。”

  迎亲队伍绕了皇城一圈,鼓乐齐天地往皇宫放向去。到宫门口时,正华门已大开,按祖制,皇帝大婚时皇后走正华门的大门 ,亲王和王妃大婚走正华门的左侧门。

  正华门两旁的宫人双膝跪地低着头,待车和轿子通过后才缓缓站起来,跟在队伍后面进了正华门。

  辂车和轿子最终在干社殿前停了下来,皇后已然带着宫人在殿前等候,江景乔率先下了车,待赵清芷被嬷嬷扶出轿子走到她身侧时,她才牵起赵清芷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干社殿前的台阶。

  到了殿前,江景乔轻扶赵清芷在皇后面前站定,江景乔对着皇后行颔首礼。

  皇后听前面鸣过礼炮,方缓缓道:“静王殿下与赵家千金佳偶天成,兹承天命成亲,奉太后与陛下旨意,册赵氏为静王妃,同正一品,受册宗庙,于干社殿前授九翚四凤冠。”

  皇后说罢,有宫人捧着制同太子妃的凤冠走到赵清芷跟前,双膝跪地,将凤冠举过头顶,又有嬷嬷捧著称心如意杆双手跪呈江景乔。

  江景乔接过称心如意杆挑起赵清芷头上的盖头,在瞧见赵清芷含羞的神情时一愣,这脸颊飞红晕未语含羞的样子,着实让她看痴了,这才是婚嫁新人该有的模样啊,不似前世仇大苦深。

  赵清芷被挑了盖头,不知因何缘故,她始终不好意思抬头去看江景乔。正当她鼓起勇气缓缓抬眸时,听宫人宣她跪受册封,不由地垂下眸子轻提吉服,缓缓跪下。

  皇后走上前,玉手将九翚四凤冠拿起来,带在了赵清芷的头上,而后从身后宫人手里接过鎏金银封册,双手交给赵清芷:“静王妃,新婚大喜。”

  “谢皇后娘娘。”赵清芷承受着凤冠的重量,缓缓叩拜。

  此刻,干社殿拐角,徐宁儿带着贴着宫女躲在殿后偷偷地看着。

  “娘娘,走吧,静王妃受册,后妃不宜在场,被人瞧见,恐生麻烦。”

  徐宁儿闻言深深地在江景乔身上看了一眼,任凭儿时多亲近,此刻也已隔千里之远。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我想多看看她穿吉服的模样。”徐宁儿悠悠地说着,没有自称本宫,而是以我自称,此时此刻的心境怕也只要其自己才能体会,看了良久,徐宁儿缓缓转身离去,背影冷清颓然。

  礼毕后,皇后笑着将赵清芷扶了起来,看向江景乔和赵清芷,笑道:“按祖制,请静王与静王妃更换衮冕,去奉先殿,祭拜先祖。”皇后说罢看向一旁的宫女,小宫女连忙捧着黑色衮冕服上前。

  江景乔和赵清芷与偏殿各自换下吉服,穿上那白色绣纹的黑色衮冕,江景乔身前和身后绣的是白蟒,而赵清芷身前则是白凤。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偏殿,坐上八人抬的舆轿,一路去往奉先殿。

  祭拜祖先,礼法颇多,饶是江景乔最不守规矩的人,到了祖宗灵位前也不得不按礼部的唱和去做。

  从一肃一跪三叩到六肃三跪九叩,一番祭拜下来,早已过了午时,祭拜结束二人俱都香汗连连,尤其是赵清芷,顶着沉重的凤冠,体力和前世一般稍稍有些不支,江景乔侧目看了一眼,瞥见赵清芷在起身时稍稍捏了一下脖子,知其脖子开始泛酸,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

  “请静王与静王妃出殿。”

  江景乔闻言大步往外走,赵清芷紧随其后,在迈出门槛时,险些拌了一下,好在江景乔及时扶住。

  赵清芷松了口气,庆幸没有在宫中出丑。

  “多谢王爷。”赵清芷轻声道谢。

  江景乔看了眼那沉重的凤冠,嗯了一声,迈出奉先殿,看了眼侍奉在一旁的礼部官员道:“本王脚酸了,吩咐前面准备打道回府吧。”

  礼部官员闻言忙道:“殿下,按祖制,殿下和王妃需去前殿,接受百官和命妇的朝拜。”

  “免了,让他们明日黄昏去本王府上拜吧。”江景乔说罢回头看向赵清芷旁边的兰珂,“服侍王妃去干社偏殿更换吉服,准备回府。”

  “喏。”兰珂连忙扶着赵清芷下着奉先殿前的台阶。

  赵清芷偏头看了眼江景乔,随后缓步下台阶,上了舆轿后,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恐怕明日又该同前世大婚第二天那般酸疼难耐了。

  “殿下,这不符合祖制。”礼部官员慌了,“亲王大婚需先受百官朝,遵古礼,您只能黄昏时回府,届时陛下和太后会亲临静王府主婚,文武百官皆亦需到场观礼,这如何能明日黄昏去拜贺呢?”

  江景乔背着手,祭拜先祖她可以听从安排,不过祭拜完了余下一堆繁文缛节可有可无,着实没有必要活受罪。

  “那就折中,本王和王妃先行回府,待黄昏时分,陛下和太后到了,本王再行礼,文武百官可随陛下一同前来。”江景乔说罢不等礼部官员反应,大步下了台阶。

  “殿下,万万不可,臣无法向陛下交代啊,殿下.......”礼部官员紧随其后,声声劝解。

  “祭祖已经完成,其余的皇兄不会过于苛责,你且去复命吧。”江景乔说罢便吩咐宫人抬轿。

  江景乔去了干社偏殿更换吉服后,便坐上辂车,吩咐迎亲队伍出宫。

  在十六人抬的花轿里,赵清芷取下凤冠,揉了揉脖子,轻轻地将轿帘拉开了一个缝隙,只能瞧见江景乔的背影,她总觉得江景乔取消百官朝贺是为了她,她应该不是自作多情吧?赵清芷勾了勾嘴角拉上帘子。

  礼部官员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急匆匆寻到大总管要求觐见正德帝,刚一听宣,面连忙走进御书房,见了正德帝便跪。

  “陛下,臣有负皇恩,实在是拦不住静王殿下。”

  正德帝一听放下折子问道:“大喜的日子,静王又闯祸了?”

  “回陛下,静王出宫回府了。”

  正德帝闻言站了起来:“奉先殿去过没有?”

  “回陛下,奉先殿祭拜已毕,可静王殿下还未受百官朝拜。”

  正德帝闻言放下心来道:“静王能规规矩矩祭拜先祖已然很难得了,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由着她吧,你现在赶快去静王府,不然静王妃进殿的仪式静王都能给省了。”

  礼部官员闻言吓得连忙叩了一首便急匆匆离开。

  迎亲队伍很快到了静王府门口,正门已然打开,江景乔下了辂车,大步往里走,而赵清芷则被一路抬去前殿。

  “请王妃下轿。”兰珂拉开帘子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赵清芷缓缓伸出手,被兰珂搀扶着下了轿子,瞧见四周没有江景乔,不由地心里一紧,按规矩她这个正妃该是静王亲自引去婚殿的啊,这人不在了,是要她自己舔着脸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