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芷满心疑惑, 看着江景乔和康王、昭王推杯换盏, 脸上虽然笑容满面,但她能感觉到江景乔是皮笑肉不笑, 江景乔为什么变了,对前世亲近的人都不再交心了?

  江景乔和康王江景钰连喝三盏,瞥见江景钰腰下的香囊一愣,赵紫莜绣技有一绝, 能将莜字和所绣的花纹贴合起来,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若是点破了那莜字可就明显了,这奸/夫/淫/妇感情进展倒是快, 香囊都送上了,不过也好,将来这可是偷情的证据, 最好天天戴着。

  “三哥, 五哥, 你们吃着,小妹去景心那边瞧瞧去。”江景乔说着便放下酒盅,拉起还在一旁出神的赵清芷就走。

  赵清芷被突然一拉, 心里一慌,脚下飞快地迈着步子,偷偷地打量江景乔的神色。

  江景乔将赵清芷拉到前面摆放御酒的屏风后,给赵清芷倒了一杯,眯着眼睛悠悠地说道:“爱妃你适才在想什么?大婚之日愣神, 怎么,是觉得和本王成亲心里委屈不成?还是.......爱妃你有心上人啊?”

  赵清芷闻言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一时间她根本无法思考,只得道:“殿下何出此言?适才只不过是在生殿下的气,今日大婚,殿下大众两次给臣妾难堪,臣妾倒想问殿下一句,殿下心里是不是有心上人?想娶却娶不成,把气撒在臣妾身上,恐因为臣妾挡了殿下心上人的道了吧?”

  赵清芷说得委屈,眼眶微红,一番话说得江景乔一愣一愣的,刚才她余光瞥见赵清芷愣神且神情无半点喜气,心里难免起疑对方在想宋子游。可对方小嘴吧嗒吧嗒说了一堆,一字一句都在控诉她,这说得她渐渐理智起来。

  她在赵府安插的人,赵清芷从未私下见过宋子游,私下里所做之事所说之话没有半点关联到宋子游的,她刚才的确怒得失去理智了。江景乔清了清嗓子,对方一番控诉,倒把她内心的燃气的怒火浇灭的彻底。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若有心上人,别说太后懿旨赐婚,就是陛下和太后联合起来本王都敢抗婚,本王若有心上人,你以为,静王妃的名分能落到你头上?”

  赵清芷闻言并没有罢休,微红的眼眶中珠泪顺势而下:“殿下骗人,殿下若无心上人,为何视臣妾为眼中钉?殿下心里压根没有臣妾,不然为何两次三番在下人面前抹臣妾面子?殿下让臣妾今后如何管理府中事务如何服众?殿下若是实在不满意,一纸休书趁早休了臣妾,免得臣妾天天在殿下眼皮下碍了您的眼。”

  江景乔闻言大脑嗡嗡地响,瞧见对方哭着向她诉委屈,这心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发现没带帕子,便急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啊,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有什么话等大臣们走了咱们私下说啊。”

  赵清芷见江景乔慌了,眼泪下得更快了。

  “别哭,别哭,哎呦祖宗。”江景乔急了。

  赵清芷听见祖宗两个字,险些演技崩了笑出来,努力压了下嘴角,前世江景乔哄她开心她怎么也不笑的时候,江景乔一急就会喊祖宗,忆起前世,倒是觉得眼前的江景乔还有几分熟悉感。

  江景乔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住了,眨了眨眼,挺了挺身板道:“大臣们都在,王兄王妹也都在,你再哭下去,可,可就丢人了啊。”

  “丢人也是丢殿下的人。”赵清芷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江景乔好看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这女人这会这么大胆,“罢了,大喜的日子,本王不和你计较,快擦擦眼泪,万事我们回婚殿好商量。”

  “那回婚殿后殿下会交代心上人的事吗?”赵清芷任由眼泪挂在脸颊上。

  “有完没完?说了没有,哎呀,你快把眼泪擦一擦。”江景乔只觉得脑袋嗡嗡得愈发厉害了。

  赵清芷闻言,快速揪住江景乔的袖子,扒拉开袖口有滚边的外袖,揪着里面的红色内袍在自己眼角处和脸颊处轻轻按了按。

  江景乔已经宕机了,在赵清芷放下她袖子后,她茫然地用两个手指肚捏起自己的袖子,看到湿湿的地方,缓缓抬头看向赵清芷,咬牙切齿:“你搞什么?你这让本王怎么穿?”

  “殿下,放下外袖,旁人不会看到的,再说是殿下让臣妾擦眼泪的,没有帕子只能暂借殿下的袖子一用,想必殿下不会降罪的,对吧?”赵清芷笑盈盈地看着江景乔,颇有几分顽皮的意味。

  这俏皮的神情闪了江景乔的眼,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若是前世的赵清芷,该多啊。

  “明天罚你给本王洗干净。”江景乔意识到自己再次没骨气地心软后,清了清嗓子,端着酒杯离开屏风,头也不回地道:“愣着干什么,跟上来。”

  赵清芷笑着端着酒盅跟在江景乔身后,她忽然发现江景乔刀子嘴豆腐心,明明都不生气了还要冷着一张脸唬人。

  康王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屏风,不由地眯了眼,冷峻的眸子落在静王府的一个挂蓝牌的侍卫身上,那侍卫瞧见之后,往江景乔那边走去。

  “兄弟,给你留了一个鸡腿,去后面站岗偷偷吃吧,这里我代你站岗。”那蓝牌侍卫拍打了一下站在江景心身后的小侍卫。

  小侍卫闻言摇了摇头道:“殿下朝这边来了,被逮到就麻烦了,你还是快回去站好自己的岗,今天王爷大婚,不容出错。”

  蓝牌侍卫紧皱眉头,眼看江景乔走近,不得不快速退了回去,对上康王的眼神,紧张地低下头。

  “废物。”康王低声斥了一声。

  江景乔余光瞥了眼那蓝牌侍卫,心下起了疑心,当侍卫的怎可随意走动?

  赵清芷走在江景乔身后,一眼便瞧见那交头接耳的侍卫,目光跟随那蓝牌侍卫,顺着侍卫的目光,她骇人地发现,那侍卫竟然在和康王对视,心里不由地一惊,静王府的侍卫和康王暗地里为什么有来往?

  江景心正低着头和孟云英争抢最后一块鹿肉,被孟云英抢去之后,懊恼地丢下筷子,气鼓鼓地看着孟云英。

  孟云英笑着将鹿肉放到江景心的碟子里,江景心不由地一愣,忽然觉得自家驸马吃错了药。

  “殿下,臣虽是文臣,不似殿下心上人那般武功高强,但臣特别懂得谦让,殿下请用鹿肉。”孟云英笑盈盈地看着江景心,她很感谢对方在她身处贡院的时候帮她照顾她的阿黄狗狗,使得阿黄一条腿彻底痊愈,所以她决定尽量不再和这位公主殿下对着来了。

  江景心气炸:“孟云英你读书读傻了吧,这是哪门子的谦让,一块鹿肉你不和本公主抢不就好了,这种人情本公主用你来献啊?”

  “哈哈哈哈哈哈。”江景乔笑着走到江景心的食案前,“王妹说的有理啊,孟侍郎,你这可有点酸腐气了啊,要对王妹好就来点实在的,拿本王府里的鹿肉作人情,咱的俸禄不至于这样扣吧?”

  孟云英瞧见江景乔,连忙站了起来,贡院相处这几天,她发现静王虽然懒散,但却不是世人口耳相传的草包,实在是不可小看。

  “回殿下,臣的俸禄恐怕买不了高丽羊身上的一只羊腿,臣是养不起公主殿下的,只能借花献佛聊表寸心。”孟云英作揖回道。

  “王姐,你听到了吧,这个驸马就是老天派人跟我怄气的。”江景心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那就罚她。”江景乔眼珠子转了一圈,“孟侍郎,从今后每天晚上给公主殿下洗脚,直到公主殿下赦免你。”

  “王姐这个主意好诶。”江景心开心地笑道,幸灾乐祸地看着孟云英,“王姐的话你可听见了?”

  孟云英作揖道:“臣听见了,只要公主殿下肯让臣触碰,臣愿意效劳。”

  此话一出,江景心的脸色变得,变得越来越不好,眼看快哭了。

  赵清芷站在江景乔身后浅浅地笑着,想着两个人多接触有助感情升温,便走上前在江景心耳边轻声道:“波斯进贡了两副手套,太后赏了我一副,我送予公主,如此洗脚也无大碍。”

  江景心闻言精神一震,激动地拉着赵清芷的手道:“王嫂,你太好了,我王姐与你成亲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江景乔敛眉,这最后一句她听着怎么那么不中听。

  “孟侍郎,驸马爷,今后无论是否在公主府就寝,都请在戌时准时为本公主洗脚。”江景心头抬得高高,就像开了屏的孔雀一样穷嘚瑟。

  孟云英一愣,想不透江景心的反应怎么会大反转,想起自己前面说的愿意效劳的话,想反悔也不能够,只得闷着头道:“喏。”

  江景乔眯着眼看了眼赵清芷,头一歪,轻声问道:“你和景心说了什么?”

  “殿下想知道吗?”赵清芷眨了眨眼睛反问道。

  江景乔老实地点了点头。

  “臣妾不想告诉殿下呢。”赵清芷说着端着酒杯和江景心说了一会话,两个人竟然手拉手往晟郡王和王敏儿那儿走去。

  江景乔咬紧后牙槽,两个下马威竟然没镇住赵清芷,这女人心态是不是太好了?不,好个屁,适才都哭了。

  赵清芷守着王敏儿,十分有话聊,瞧见江景乔也朝这边来,笑着往王敏儿身后躲了躲。

  江景乔扬眉,躲?还能躲到天边去?

  “晟堂兄,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宁王叔身子可还好啊?”

  江景晟闻言恭敬道:“回殿下,父王身子还算康健,都是托太后和陛下的洪福。”

  “康健就好,几个王叔年纪都大了,宁王叔若是思念京城,尽可回京养老,说实话,本王还十分想念宁王叔烹的茶呢。”江景乔笑道。

  江景晟一愣,额头慢慢往外渗着汗,而后笑道:“父王他年迈后,若得陛下和太后召回,倒可与殿下烹茶下棋了。”

  “好,那本王便等这一天了。”江景乔笑罢,看向躲在王敏儿身后的赵清芷,“本王要去大臣们那桌接喜酒了,王妃去不去啊?”

  “殿下去,臣妾便去。”赵清芷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江景乔心里有气,可一对上赵清芷的笑脸她就发不出来了,抿了抿嘴,往大臣们那桌走去。

  康王一直在远处看着,距离稍微有些远,已看不太清楚,江景钰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时瞧见一老妇人颤颤巍巍往亭子方向去了,那背影.......

  康王环顾四周,假借如厕离席跟了上去,高青岩一见康王起身,便悄悄跟了上去,害怕康王洞察他在跟踪,不敢靠的太近。

  康王一路跟到山洞,刚进去,老太太突然出现在康王眼前,把康王吓得险些喊出声来。

  “颐嫔娘娘吗?”康王在假山洞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殿下认错人了。”老太太缓缓道。

  康王一听声音,浑身大震:“没有认错,真的是娘娘你,娘娘的声音本王听得清楚。父王当年废了您,没两年您就故去了,可本王之前收到的纸条分明就是娘娘的笔迹,娘娘,没有你的法子景钰没那么快从灾区回来,是您的法子让景钰在灾区立威立德,娘娘大恩,景钰没齿难忘。”

  老太太闻言缓缓道:“我易了容,你竟也能瞧出来,算我在宫里时没白照应你,好了,你回去吧,跟踪你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江景钰心里一紧,从灾区回来他一直让人再找颐嫔,此刻情急之下追来,倒忘记提高警惕了。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娘娘?”

  “我想见你时,自然会去寻你。”老太太说罢转身离开,片刻之后消失不见。

  江景钰冷静了一会,转身出了假山,装模作样地像再探寻什么:“什么人,赶快出来,休想趁静王大婚就想闯进来。”

  高青岩在不远处闻言一愣,探出半颗头见江景钰看着他所在的放向,知道暴露,便走了出来。

  “原来是康王殿下,属下刚才听下面的侍卫说有人闯进花园,便来瞧瞧,不曾想竟是殿下。”

  康王闻言走上前道:“原来是高侍卫啊,本王也是在席上瞧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为了不扰乱喜宴,便想独自跟来看看。”

  “多谢殿下提醒,稍后喜宴结束,属下会禀明静王殿下,将府里搜一遍。”

  “嗯,**婚,难免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可得查仔细。这里就交给高侍卫了,本王回喜宴上去。”康王江景钰说罢便往外走。

  喜宴上,江景乔和赵清芷被灌了不少酒,康王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坐回位置上。

  待三更时分,礼部侍郎安排众人纷纷离开静王府,江景乔和赵清芷被扶着出府将王室兄弟姐妹送到王府门口。

  待宾客散尽,装醉的江景乔站直了身子,一侧目,发现本来微醉的赵清芷也清醒了。

  “殿下,夫唱妇随,殿下可满意?”赵清芷笑道。

  江景乔板着脸,看向兰珂:“赐婚王妃沐浴。”说罢,看了赵清芷一眼,傲娇地撩开袍子迈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