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累着的情况下大概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会知道。
而靠着一个人睡觉能睡上多久呢？
书店暖黄的灯光下，二十分钟过去，秦清泽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是刻意地一动不动，不过视线往下，对于简瑜无意识抱住了她的手臂还是感到无奈。
肩有些麻麻的，她也开始考虑要不要叫醒简瑜了。
放低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发了消息也没得到回应的王婧怡和黄莉找了过来。
下意识地，秦清泽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便是一愣，如果直接吵醒了简瑜那不是就可以了吗？
路上从简瑜的脸色就看得出来昨晚没休息好，王婧怡对眼前这一幕也没什么惊讶的，指了指手机让秦清泽看消息，然后就拉着黄莉转身走了。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秦清泽轻叹了一声，摸出手机。
王婧怡：【我和黄莉准备去吃点儿东西，你们呢@秦清泽@简瑜】
是两分钟前发在她们四人群里的消息。
正看着，王婧怡的消息又单独跳了出来：【我们去二楼了，如果累了就叫醒简瑜吧】
秦清泽抿了下唇，低头去看简瑜，还睡得香甜，嘴唇微撅着，粉嘟嘟的。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很好亲……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起，秦清泽瞬间呆住。她猛地别过头，只觉有一股火从脸上烧到了耳根子。
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怎么会这么想？
她难道想亲简瑜？
不不不，她只是单纯觉得简瑜的唇很好看。
脑海里两个小人打起架来。
如此，就是再怎么不懂感情的事，秦清泽也意识到出了大问题。
她不敢再看简瑜，并且立马做出了叫醒的决定，她伸手拍了拍简瑜的肩，声音低沉：“简瑜，醒醒。”
-
眼前一切突地晃动起来，爆炸发生，火光冲天。
简瑜猛地睁开眼，慌乱和恐惧还未消散。
她一把抱住眼前的秦清泽，眼泪跟着就簌簌流下。
秦清泽：！！！！！
她双手张开着，不知所措。
半响，低低唤了一声：“简瑜？”
“嗯……”闷闷的回应中，简瑜将她抱得更紧了。
秦清泽呼吸微滞，然后刻意放缓了呼吸：“怎么了？”
简瑜什么也不想说。她抱着秦清泽，被淡淡的清香包裹住，才觉得慢慢安下心来。
好像上一次梦到她爸那样的情绪冲击，简瑜回想起刚刚梦中的内容就满是后怕。
她怎么尽梦到一些坏事呢。
不过在秦清泽怀里久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情绪稳定下来，就松开了手。
擦擦眼泪，坐直身体，还是解释道：“刚刚做噩梦了。”
秦清泽点点头表示了然，活动了一下肩膀，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婧怡和黄莉下去吃东西了，我们也下去吧。”
“好。”
那噩梦带来的情绪还没完全退去，简瑜站起来后又抓住了秦清泽的手。
就像怕她丢了一样。
秦清泽自然是身体一僵，没意识到问题前她还敢主动拉简瑜，但是现在光是被拉她都觉得两人接触的地方在发烫。
而且还一路蔓延进了心里。
走出书店，她就抽出了手，面对简瑜的疑惑，她轻咳一声：“热。”
这确实是一个好理由，简瑜毫无怀疑，只是退而其次地拉住了她衣角。
秦清泽不解，简瑜这是做了什么噩梦，这个样子？
她无意识问了出来，简瑜咬了咬唇：“跟你有关的。”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点儿哭腔，“你坐的车爆炸了。”
秦清泽：“……”QAQ，她就不该问的。
怎么说呢，被人梦到死掉总归是很微妙的感受，秦清泽喉咙动了动，才耸耸肩道：“梦都是反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嗯。”简瑜乖巧点头，她垂下脑袋前又偷偷看了秦清泽几眼，眼里闪过几分疑惑，梦里的秦清泽好像比现在要更成熟一些？
因为重生，以及那次梦到父亲老去的样子，那种亲历的感觉，她警惕很久了，但这才算是第二次。
会是未来吗？
她不止一次这样想。竟然连重生都能发生，梦境预知未来会不会也有可能？
但两次梦境都没有任何提示的地方，根本无迹可寻。
“看路。”
秦清泽的提醒将她唤回了现实，简瑜抱歉地笑了笑，跟着踏上了下楼的扶梯。
于是各怀心事到了王婧怡说的快餐店，王婧怡招呼两人坐下，扬了扬手中的票：“你们下来挺快的啊，还没到我们。”
秦清泽没回话，挨着她坐了下来，显得有些安静。
简瑜坐在秦清泽对面，也有些安静。
王婧怡和黄莉对视了一眼，齐齐冒出疑问：什么情况？她俩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炸鸡薯条冰可乐，是夏日值得拥有的快乐。
也不想管两人之间的奇奇怪怪，王婧怡和黄莉都吃得很开心。
等到分别时，王婧怡摇了摇手机：“回去群里聊，我和黄莉尽快把攻略弄好，你们两个……”她目光在秦清泽和简瑜身上转了转，“你俩有事就早点儿解决，不会影响我们一起旅游吧？”
秦清泽：“……”
简瑜：？？？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点出来啊，她抬眼去看秦清泽，却发现对方避开了她的目光。
简瑜：！！！
不是吧，这事儿她真要现在就跟秦清泽说？
那不得当场就被判处一个不再做朋友的无期徒刑？
她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当即扬起一抹笑：“我和清泽没事儿呀。”
王婧怡轻“呵”了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清泽你说呢？”
秦清泽沉默地点了下头。
简瑜有什么问题呢，没有，是她有问题。
回到家，秦清泽直愣愣地在沙发上躺下来。
望着天花板，想放空大脑，下午书店那一幕却是又在脑海里闪现。
“噌”一下坐起来，秦清泽拍了下脑袋，她是不是没救了？
怎么老想那一刻？
思绪混乱中，她摸出了今天才买的手机，查一查吧，或许就有解决方法。
很少接触网络的秦清泽，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自己的状况，一条条相关的网页就展示在她面前。
第一反应是“庆幸”，原来她不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人。
第二反应是“震惊”，那种她也想问的问题下面有人回答：你可能是喜欢她。
第□□应是“疑惑”，因为也有人说很正常，青春期对同性的好感而已。
以及不可抑制的“害羞”，在看到“吻她”“舌吻”的字眼时，立刻涌了出来。
网络海里解疑惑，看秦清泽一片脸红。
她几乎是掩耳盗铃般锁了手机闭上双眼，似乎只要不看到，就不会去想象。
可丰富的想象力将画面渲染得十分美妙，秦清泽哀叹一声，扑倒在沙发上。
完了，她不纯洁了。
她对她的好朋友，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至于喜欢不喜欢的事，倒是先被她抛在了一边。
冷静下来后，秦清泽才审视起这个问题。
初中生物课，性特征那一章，生物老师就给他们科普过性与性取向，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止有异性恋，还有同性恋、双性恋、无性恋。
老师告诉他们说每一种性取向都是正常的，不是疾病，大家要学会尊重。
不过他们那时还小，也并不太懂。只是那时正逢有男生打扮得像女孩子，还被称为“娘炮”，一众同学上了生物课后顿时觉得原来如此，从此对那个同学少了许多有异样的眼光，因为老师说了，只有没被科普的什么都不懂的人才会嘲笑讥讽别人，他们作为一个成熟的初中生是不会因为外在特征的差异而欺负同学的。
这样的老师无疑是好的。
传授了知识，也教了学生尊重。
长这么大，秦清泽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喜欢男生的。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喜欢的男生就是了。
她是喜欢简瑜吗？
喜欢一个人又是怎么样的呢？
秦清泽陷入了困惑。
目光再度游移到扔在一边的手机上，秦清泽眼神闪烁，这上面，或许……会有答案？
答案肯定是有的。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早就被网友们拿捏得死死的。
秦清泽一条条看过去，发现好多条自己都中了。什么看见就开心，没见看就想念，直视很吃力，脸红心跳不自在，触碰就僵住，纠结又期待，做什么事都不自觉想到对方……
秦清泽摸了摸自己的脸。
热得有些厉害。
只是这样的代入她也不是很确定，就像是灵魂割裂了，一半感情觉得是吧应该是喜欢的，另一半理智还觉得要找证据。
也许……下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吧？
而后，一个亘古不变的不可避免的问题紧接着就产生了——如果我喜欢她，她会喜欢我吗？
秦清泽没有答案。
毕竟她又不是简瑜。
长叹了一口气，她选择把自己的问题告诉王婧怡，憋着不好要排解，同时还可以寻求帮助。
【婧怡，我觉得我好像喜欢简瑜。】
【我该怎么办？】
手机叮咚响了两声，查着旅游资料的王婧怡一把捞过书桌上的手机，解锁进去，毫无准备看着屏幕上秦清泽的消息，右手还转着的笔顿时掉在了本子上。
艹——啊——！
秦清泽这是不声不响放大招？！
她之前说什么来着，就算她王婧怡都找到女朋友了，她俩也不可能，但是现在……秦清泽竟然主动告诉她她百年铁树开花了？！
嘶。
她摸了摸脸。
妈的。
好疼。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