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 女孩的声音压得很低。
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
江芜轻声问道：“多少分啊？”
谢千寻的声音闷闷的：“84.”
江芜沉默了会，安慰她道：“没事，上了80就已经很不错了。”
谢千寻叹了口气：“不错什么啊, 你别安慰我了, 这点分, 都摸不到圣康斯汀的门槛。”
国外院校的录取最低要求一般都是托福80分, 但是谢千寻清楚，像圣康斯汀, 斯奈尔大学这样的顶级名校只有超过100分的英语成绩，在申请的时候才具备竞争力。
“江江，今天晚上学生会吃烧烤, 小学弟请客，你去不去——”杨慧嘉抱着一摞书跑了过来，看到江芜靠在门边，捂着手机听筒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急忙闭了嘴。
但是谢千寻还是听到了, 有点不自在的攥了攥衣摆：“你今晚还有事？”
江芜回到座位，把书包提起来挂在背上：“没事了，你现在在酒吧？”
谢千寻嗯了声。
江芜看了眼时间：“我坐车过来接你。”
*
谢千寻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不远处吧台旁舒婷和杨敏正在聊天。
借着昏暗的光线, 她看到舒婷勾着唇角。
似乎是不经意间, 把手上的小白丸扔进了自己的酒杯。
“……”
谢千寻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舒婷笑了笑：“寻寻, 你怎么去厕所那么久？我还以为, 你掉茅坑里了。你的酒还没喝完，要不要再喝点？”女孩说着，把酒杯奉了上来。
在Omega云集的酒吧里, Alpha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物种。
更何况是谢千寻这样漂亮的Alpha。
舒婷是Beta，感觉不到信息素的冲击，但依然能够闻到Alpha身上的味道。
谢千寻的腺体，一定很美味。
谢千寻把酒杯接了过来，把酒全部倒进垃圾桶里。
“你？”舒婷愣住了。
“就你还想上我？”谢千寻冷着脸，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把酒杯砸在桌上。
“舒婷，你是不是单身久了，白日梦做多了？”
舒婷抿了抿唇。
谢千寻低头看了眼手机：“平时少用点人工信息素，有这闲工夫，找个对象，多省事。”
她说完话就走了。
留下舒婷和杨敏两个人在原地，脸青一阵白一阵。
谢千寻来到二楼，刚走到包间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张晨挽着男朋友从门里走出来，脸上还有泪痕，她轻轻抽了抽鼻子：“老公，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
男生伸手把张晨脸上的泪水擦掉，满脸温柔：“没关系的宝宝，这次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谢千寻：“……”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的举止有点智障呢。
可能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和江芜。
难道她们两个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的吗。
看来以后真的要收敛些了。
周子妍走过来，对着谢千寻一阵唉声叹气：“我就不该陪张晨进去，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小情侣闹别扭，我平白无故又吃一堆狗粮。”
她说着，忽然发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寻崽，你刚才去哪里了。”
谢千寻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去楼下转了转，怎么了？”
周子妍凑近了闻：“我靠，你身上除了有酒味，烟味，还有一大堆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她震惊的看着她：“你抽烟了？”
杨敏的信息素是水果味女士香烟的味道。
谢千寻全身僵了僵，下意识去摸后颈：“完了，江芜不喜欢。”
周子妍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从包里拿出一盒湿纸巾。
*
几个人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谢千寻一眼就看见停在路边的那辆深灰色的跑车。
后排的车窗开着，江芜冲这边招了招手。
谢千寻把书包往身后带了带，三步两步跑了过去：“怎么这么快？”
江芜握住女孩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压了下：“担心啊，担心我的宝贝被人捡走了。”
她抬起头，眉眼带笑：“酒吧有这么好玩？”
谢千寻脸色沉了沉，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想去了。”
江芜愣了下，谢千寻没给她问问题的机会，巴巴的凑过来：“姐姐，你方便送周子妍她们回家么？现在太晚了，她们不好打车。”
不远处，周子妍和张晨站在酒吧门口，忐忑的望着这边。
毕竟，这种级别的豪车，平时是根本不可能见到的。
江芜往里面靠了靠：“让她们进来。”
……
把周子妍和张晨送回家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小姐，我们现在是去？”司机回头，恭敬的询问。
江芜从包里抽出几张湿纸巾，头也不抬：“你绕着市中心转几圈吧。”
跑车引擎发动，在路面上缓缓行驶。
窗外的湖倒映着昏暗的路灯，光影散落在女孩脸上。
江芜把汽车隔板给拉上了。
她推了谢千寻一下：“你趴着。”
谢千寻愣了下，下意识服从了这道命令。
江芜身体微微前倾，半压在谢千寻身上。
一点一点帮她擦拭着后颈。
冰凉的触感从身后传来，弄的谢千寻轻微不适：“有那么……”臭吗？
“你啊。”江芜低头，唇轻轻擦过腺体，“每次出去玩，都弄一身味道回来。”
谢千寻：“……”
江芜轻轻捂住谢千寻的腺囊口：“你忍着点，别漏味道出来。”
谢千寻愣了下：“好。”
早上刚做过标记，后颈的那块皮肤分外敏感。
光是轻轻吮吸，就让谢千寻全身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见江芜在耳边轻声说道：“宝贝，等会和我回家吗？”
谢千寻有气无力嗯了声。
两个人回到家里，上了二楼。
谢千寻想到今晚上出来的托福成绩，又成了一副苦兮兮的脸。
“姐姐，我的托福怎么办啊。”谢千寻趴在桌上，“完蛋了。”
江芜拿着手机，认真的看她的成绩报告。
“听力17，阅读25，口语19，写作23.”她转了转笔，“感觉问题不大。”
谢千寻抬头看她，只见女孩在纸上把自己的各项得分都列了出来。
“弱项是听力和口语，听力和阅读是最容易拿满分的科目，下次的目标是25分好了，口语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说高了，拿个23分应该也是可以的，写作就是套模版而已，只要掌握了窍门，下次考25分应该也行。”
江芜顿了顿：“这样子，下次就能考98
分了。”
谢千寻：“你说的倒简单，84分到98分的纬度，跨的也太大了。”
听到女孩这样说，江芜拿着笔的手顿了顿。
“我没听错吧。”她有些好笑的看着谢千寻，笔根轻轻点了点女孩的鼻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谢千寻吗？”
谢千寻没好气的看着她：“你还认识别的谢千寻？”
江芜靠在椅垫上眯眼看她：“你的自信哪去了？”
谢千寻没说话，缓缓的趴到桌上，看着眼前那本“托福必备词汇”，模糊道：“我之前有很努力学英语啊……夏令营的那段时间，我还对口语很有自信来着。等到考试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柔软的触感从头顶传来。
谢千寻闭了闭眼。
江芜轻轻摩挲着女孩松软的长发。
“没事，我们慢慢来，我陪你背单词，今晚上先背第一个List。”
*
时间过的很快，期中考试过后，年底的调考也在接近，紧接着的是各科更多的作业。
下午，冬日的阳光温柔的散落在教室外面的草坪上。
体育课被‘征用’了，改成了数学自习。
周子妍靠在椅子上，半仰着头，喃喃的说道：“我们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呜呜呜真羡慕学姐，现在高三，基本没什么事了。”她对身旁的谢千寻倒苦水。
谢千寻低头默写完单词，关上了笔记本。
“等高中毕业，有的是时间给你玩。”
周子妍呵呵了一声：“那些大人，也是这么说的。然而我问过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其实大学生活并不轻松，都是大人哄我们的而已，寻崽，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
“对了，你真的下定决心想出国了？”
谢千寻嗯了声。
其实她出国，也不全因为江芜。
以前谢千寻是不太喜欢国外的ABO院校的氛围的。
但是经过上次夏令营亲身体验下来——
感觉是真的很好。
更好的资源，更好的教授。
人与自然更加贴近。
下课铃声很快就打响了。
谢千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上书包。
周子妍愣了下：“还有两节自习呢，你去哪里？”
谢千寻啊了声，慢吞吞把凳子拉到桌下：“去找江芜。”
她最近去找会长问题的次数也太频繁了。
在周子妍酸溜溜目光的注视下，谢千寻走出了教室。
*
虽然已经高三，但有少部分毕业后即将出国的学生是没有任何高考压力的。
下午第三节 自习课下课后，江芜一般都是在学生会办公室写作业。
而这个时候，办公室的人是很少的。
谢千寻来到办公室门口，刚想拉开门。
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杨慧嘉抱着大堆的书走出来。
看到谢千寻，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然后闪到了一边：“江江不在。”
经过那次生日，杨慧嘉再也没有和谢千寻起过正面冲突。
谢千寻：“没事，我在这等她。”
她随后走了进去。
换届大会后，办公室里的学生会成员面孔焕然一新。
都是些从来没见过的稚嫩面孔。
那些刚入会的学弟学妹们看到谢千寻，短暂的震惊了下，都青涩的和她打招呼。
“学姐好。”
“会长夫人万福金安！”
“夫人，江会长还没来，麻烦你在座位上稍等好吗？”
语气还挺恭敬。
谢千寻心里笑了下，知道这是沾了江芜的光。
于是学着江芜的样子：“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江芜说过下午会过来，就一定会来。
谢千寻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江芜的座位，开始饶有兴致的摆弄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忽然，挂在抽屉上的黄色吊牌被风吹的摇了摇。
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谢千寻知道学生会之所以最终确定吊牌颜色为黄色，还因为江芜在高一时提出来的议案。
黄色象征信心和希望。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
这种颜色，让人闻风丧胆更多一些。
谢千寻动了动眉心，伸手把吊牌拽下来。
只见上面写着很大的字【2019-江芜】。
她把吊牌挂在了自己身上，随后拿起桌上的笔放在手里。
路过的小学弟看到此人如此逆天的举动，吓得脸的白了。
他偷偷的拉了拉旁边女生的衣服：“
这个，管不管啊？”
女生：“你还想管？你不知道江会长多宠她，你就装没看见吧！”
小学弟：“……哦哦哦。”
江芜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个画面。
谢千寻今天扎的是马尾，校服也规规矩矩套在身上。
她低头写着字。大概是为了方便，半截袖子被挽了起来，露出清瘦的手臂。明黄色的吊牌挂在脖子上，愈发衬托的唇红齿白。还挺像那么回事。
听到声音，谢千寻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的缘故。
江芜看到女孩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
“江芜，你来了啊。”谢千寻放下笔，满脸堆笑的看着她。
江芜来到她身边坐下，忽然伸手拽住女孩脖子上的牌子。
谢千寻没有防备，被拽的往前倾了一下。
江芜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谢千寻仰头，错愕的盯着她看。
江芜低头看了她好一会，直到女孩的耳根越来越红，才松开她。
她眼底浮着依稀的笑意，伸手捏了捏谢千寻的脸：“你带这个，还挺好看？”
谢千寻耳根发烫，爬了起来，把牌子取下了。
她恭恭敬敬的把牌子挂在江芜脖子上，“哪有我江姐好看啊？以后你毕业了，学弟学妹们回忆起2019级震慑校园的学生会会长，只怕都会说，那个人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个脖子上带黄牌的。”
江芜失笑：“学妹，所有人，都带着黄牌。”
谢千寻继续捧她：“但是会长带着最漂亮啊？”
江芜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能吹？”
她随后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低头看桌上的英语听力。
江芜认真检查了一遍：“都做完了？”
说到英语，谢千寻的眉毛又耷拉下来。“错了好多。”
“姐姐，我觉得我不行了，完全学不懂这个托福。这和课上讲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江芜低头看她。
阳光下，女孩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前。
完全是一副灰溜溜的模样。
“谢千寻。”江芜叫她。
谢千寻嗯了声。
江芜放下笔：“你知道我第一次考托福的时候得多少分吗？”
谢千寻掀了掀眼皮：“肯定上了90，要么就是100。”
江芜伸手帮她把衣领理好：“只有76。”
她补了句：“比你差多了。”
谢千寻愣了一下。
其实江芜并没有说，她第一次考托福是初三的时候，全裸考。其实因为家庭关系的缘故，她小时候经常跟着宋瑶出国。在澳洲一待就是几个月。
她看见谢千寻撑了起来，眼神中似乎透着点得意：“真的吗，你也有那么差的时候？”
江芜笑了笑：“真的啊，而且我第二次考只考了85，第三次考就冲到110了。”
谢千寻：“你还挺契而不舍。”
江芜看着她的样子，目光柔和：“而且，我的理科还不如你。还没你聪明。”
女孩的情绪有明显的好转。
江芜继续哄她：“你比我聪明，肯定能考的比我还高。”
“……”
谢千寻眼睫轻轻颤了颤。
那双漂亮的桃眸微微扬起来，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
她撑着坐起来，盯着桌上的笔记本：“好吧，我再试一试。”
江芜靠回椅子，抬头看着谢千寻专注的背影。
忍不住勾了勾唇。
真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