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莫要行那些个虚礼了。”池瑜摆手打断他,“如何?都安排妥当了?”

  “是,一切都按皇上的吩咐办好了。”秋雁乖乖点点头,将包袱双手呈上,“皇上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甚好甚好。”池瑜取过包袱,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秋雁,扬了扬下巴道,“把你身上的宫服脱下来罢。”

  秋雁整个怔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又不明所以,“皇,皇上?”

  “啰嗦什么!快点!”池瑜微蹙着眉眼催促道。

  秋雁垂下头,迟疑着抬起手放在领口的暗扣上,动作缓慢又犹豫,耳畔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一双薄唇都快被他咬破了,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池瑜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作甚?!”等了一会,池瑜终是忍不住亲自上手,三下五除二得就将秋雁的宫服扒了下来,然后便将满脸惊恐、只着里衣的秋雁赶到了屏风外去,“在外面守着,若是胆敢偷看,仔细你的眼睛!”

  “……是,是。”

  池瑜只需要换外衫,所以很快便拿着龙袍从后面出来了,把手中的衣物一股脑塞在秋雁手中,低声吩咐道:“在朕回宫前,你便一直在这殿内呆着,若是有人来你也不要理会,尽量拖延至朕回来,听懂了罢?”

  “皇上……”

  秋雁为难又惶恐地张了张嘴,只是池瑜并不给他啰嗦的机会,“你到底在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朕给你顶着,但若你再多言一句……”

  池瑜冷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拎着包袱就往位于大殿后方的窗户走,边再次嘱咐道:“记着,无论是谁来寻朕,都想法子给朕拖住了!”

  顿了顿,她又添上一句:“若是王妃来了,你躲起来也好,逃走也罢,左右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给撇干净了,记住没有?”

  “……是。”

  听见那声若蚊蚋的答应,池瑜撇了撇嘴,也不管胆子比米粒还小的秋雁如何了,趁着窗外无人小心地翻了出去,避开守卫们巡逻的地方,到达了宫门处。

  那儿守着好几名侍卫,神色肃然地望着池瑜那方,也好在是多年来在外人面前假装多了,加上她不停安慰自己,像这种守门的侍卫是没有机会见她真容的,绝不可能认出她来,才使她没将心底的紧张表现出来,步伐不变地走到了宫门口。

  侍卫们立即举起□□挡住去路,上下打量了一眼用脂粉简单易容过的池瑜,为首的那人才出声问道:“哪个宫的,要去做什么?”

  “回,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净房的,小的母亲病了,想出宫看望母亲。”

  池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从怀中摸出那张她让秋雁买来的出宫批文递给侍卫长,而后便垂下头死死地盯着鞋尖。

  侍卫长感受着随着批文一并偷偷递来的碎银,面色不改地摆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放人,末了还不忘叮嘱:“你知道规矩的罢,宫门下钥前必须回来。”

  “是,是,小的知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池瑜感激不尽地鞠了躬,然后快步出了皇宫。

  等到宫门口的人望不见的地方,池瑜仍不敢放松,她寻着提前记好的地图在城内的小巷里七拐八拐地绕了近一柱香,确认没人跟着她这才真真地松了一口气,背后的衣服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了。

  明明这种事已经做得不少了,但每一次她都如这般提心吊胆的。

  她摇着头笑了笑,抬起袖子擦去额间的汗水,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与皇宫同处在一座城中,但外面的还是多了一丝名为“自由”的味道。

  池瑜心情极好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歇够了也不再耽误时间,在附近找了家成衣铺子买了身衣衫换好,又从街边小贩那买了把扇子。

  材质虽不是上乘,甚至中等都不够,但在池瑜手中一扬一扇,倒是有几分京中富家子弟身上的气质。

  街上有车夫朝她吆喝,她也不乘,摇着折扇一路走走停停,为的就是平日里见不着的那些小玩意和零嘴,对她来说新奇得很。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直至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小茶楼前才停下。

  之前她只是听说,后来让秋雁好生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茶楼只是掩护,上至二楼才是赌场,也不知道这家的主子是如何做到的,外面居然听不到一丝赌场里的声音。

  甚是有趣。

  池瑜眉尾一扬,把手中的扇子合上,背着手走进了茶楼。

  一楼的大堂中央摆着一张不算大的台子,上面搭着简易的桌子,一看就是有说书表演。

  左右池瑜也不急,外加上这种性质的地方说的大多都是一些真假参半的宫闱秘闻,她还挺感兴趣的,不妨坐下来听会。

  她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唤来小二点了壶碧螺春和几个小食,嗑着送的瓜子耐心地等着。

  很快台上就站了一人,刚还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不少,几个明显是常客的人兴奋地喊着问今日说什么。

  那说书人笑笑:“客官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便知了。”

  这么神秘。

  池瑜跟着起了兴致,把手中剩下的瓜子往盘中一扔,拍干净手中的碎屑,抿着茶望向台中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