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她八载又八载,索性终于得偿所愿。

  浩荡的迎亲队伍从宫门处一直排至了将军府门口,池瑜一身大红的喜袍,将顾妧送上了足足六十四台最高礼制的喜轿上。

  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她回宫的过程中,并没有顾妧所说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反而天空中纷扬着数不尽的斑斓多彩的鲜花花瓣。

  稍行在前面的人向着暖阳,金色的光芒洒在池瑜的身上,温暖惹眼,让透过轿帘的缝隙望着她的顾妧,再挪不开目光。

  她总是看着她的背影,从小小一只,直到如今也可以撑起一方天地,成了她每次再看她都需要微微扬起头的存在。

  那句她不时感叹的‘瑜儿真的长大了’,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是欣慰,是歉疚,也是期盼与渴望。

  她想过许多,同样算计过许多,却从未设想过未来某日能当真以这般身份,不再站在池瑜的身后,而是执着那只并不算太温暖宽大的手,光明正大地迎着众人的目光,与池瑜并肩走过百级踏道,最终坐在那凤座之上。

  高台之下是震耳的齐声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般嘈杂的环境中,她只听见身畔的人轻声问她:“阿妧,你觉着江山与朕哪个更重要?”

  顾妧原本氤氲的眉眼泛起点点无奈,温柔又缱绻地笑着回应道:“这江山哪能和瑜儿相提并论。”

  而后池瑜也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觉着也是,这江山哪有顾妧重要。

  无人知晓她为了这一天,等了多少载。

  为了一声爱妃,又做了多少事。

  繁杂的仪式结束后,顾妧被送去了太和宫,池瑜则被百官们灌了个烂醉,其中最凶的便是顾毅和简都督。

  挥退想要搀扶她的宫人,池瑜自己慢慢吞吞地爬上龙辇,又晃晃荡荡地回了寝宫。

  殿内红烛摇曳,放下的帷幔后隐约可见微微凸起的被褥。

  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但她抱住顾妧时,手却仍不住地颤抖。

  她听见顾妧唤她“皇上”,忽然有些恍惚,脑海中莫名忆起了太傅。

  直至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太傅同她说的话并非只是吓唬劝告她,而是真的。

  面具戴久了,的确再也取不下来了。

  但有一点太傅可能没有想过,若是连自己都骗不了,又如何骗得了旁人,更何况是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