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真可爱!

  洗手间门口, 陆茶靠着墙眨眨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轻轻地离开了这里走到了酒店外面, 想要给一直暗中观察的某人打个电话汇报情况。

  她刚走到酒店外面, 却撞上一个匆匆赶过来的男人, 险些将手机撞得掉在地上。

  “抱歉抱歉, 你没事吧。”

  陆茶动作灵活地躲开对方搀扶自己的手, 皱着眉不高兴:“小心点儿。”

  男人西装革履,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弯着腰一脸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急着给我未婚妻送手机没仔细看路, 没撞疼你吧。”

  银白色的素戒戴在无名指上,闪着莹润的光,陆茶随意瞧了两眼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你要找人的话, 问前台就好了。”

  男人有些拘谨地笑了笑:“没事儿我知道地方,就在三楼吃饭呢,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三楼?

  陆茶眼睛一亮,直接将人扯住,瞬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你是我老同学的未婚夫啊,怎么不一起来吃饭呀?你老婆叫什么呀?”

  男人有些惊讶, 没有怀疑地说了出来。

  “她叫杜菱,你认识吗?”

  陆茶瞬间眼睛亮晶晶的, 也不急着打电话了, 三步作两步走,直接跟上了男人的脚步,语气就如春风一样温暖。

  “认识呀, 杜菱姐姐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我可喜欢她了。”

  陆茶年纪小,脸嫩生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男人有些迟钝,被拉着衣袖走的时候还有些楞,但是很快就被小绿茶转移了注意力。

  他似乎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笑了笑:“小菱她确实一直都很优秀。”

  电梯离酒店门口并不远,陆茶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要套话,便有意放慢了脚步,自然而然地提起关于杜菱的话来。

  “高中那会儿可多男孩子追求她啦,李悦哥哥你是怎么追到杜菱的呢。”

  是的,才两分钟的功夫,小绿茶已经毫无违和感地喊上哥哥了。

  李悦看上去就是个收入中等的上班族,性格比较老实憨厚,自然看不出眼前的漂亮姑娘是个高级绿茶茶,没问两句就自己把底牌全掀了。

  “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妈妈很喜欢小菱,一来二去就交往了呗。”

  陆茶听在心里,眼神闪了闪,笑着从电梯里走出去,一眼瞧见里面还在吵闹的人群,突然假装为难的模样道:“诶我想去趟洗手间,你自己进去吧,人就在里面呢。”

  找了个理由跑掉,陆茶握着手机跑到了外头的走廊上,确定没人认识自己以后便打通了电话。

  “报告!只只吃了两颗糖一口饭没吃,然后你的情敌的未婚夫来了,下一步请指示。”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小绿茶严肃的小脸瞬间笑开颜,眯着眼睛脆生生地发誓要是做不到的话自己就主动把头发染成个绿颜色。

  也许是头顶带绿的毒誓确实太过危险了,陆茶接完电话便马上偷偷溜回了饭局里。

  她回去的时候,大家伙正在起哄让杜菱好好坦白一下为什么没带家属的理由。

  陆茶理直气壮地瞧了一眼,一眼就看见杜菱尴尬又克制地轻轻皱着眉毛,而她的未婚夫红着脸坐在她旁边,十分戏剧化。

  “没有故意不带来,他不是西城人,今天早上出差刚回来太累了。”

  “出差还惦记着来看未婚妻,杜菱好幸福哦。”

  同学之中,有好几位已经结婚生孩子的女同学便羡慕地起哄,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只有明眼人才看得出,杜菱脸上不甚好看的神情和两人并不算亲密的互动。

  野稚全程围观,平平淡淡,既不生气也不难过,只觉得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杜菱是个优秀的人,自年少时期就是如此,独立,理智,不管做人做事都喜欢衡量价值,同她的母亲一脉相传。

  未婚夫虽不算得十分优秀,但是言语中不经意会透露出丰厚的家底以及事事以杜菱为首位的意思。

  这样的伴侣,或许才是最适合杜菱,也最适合杜母的人选。

  杜菱,从以前的时候便是一个理智而残酷的恋人。

  或许她这一生做过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温暖的春日里拉住了自己的手,从此坠入感情的漩涡里,等把野稚也拖了下去以后,她却又自己上了岸,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连半句分别的话也不敢说。

  野稚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难得从已经凉透的茶里面品出了几分当年的悲凉。

  那时她的母亲,唯一的亲人车祸去世了,恰逢高考,她浑浑噩噩地操办着丧事,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留意若即若离的恋人。

  直到那天她上门去取自己母亲的物品,被杜菱的母亲,同样也是她去世的母亲曾经的雇主挡在门外,脸色冰冷地勒令自己不要再纠缠杜菱。

  野稚所有的脸面都被对方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那时她才意识到杜菱不知道多久没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了。

  她们的恋情被杜母发现,传统又古板的长辈甚至认为这是一件耻辱的,脸面无光的事。

  野稚在门外站了一整夜,也没能等到杜菱出来和她说一句对不起。

  那个晚上很冷,雨下得很大,落在嘴唇上尝起来的滋味是苦的,吃再多橘子糖也压不下去。

  记忆就像是潮水泛滥,一眨眼,就化作青色的茶叶落在杯底里,喝一口凉透心。

  野稚使劲眨了眨眼,随手在碟子里拿了一颗清口糖撕开塞进嘴里,想要将堵在喉咙那儿的憋屈味儿给按下去,却猝不及防噎着了。

  拿到柠檬味儿了,好酸QAQ

  “只只喝水,温的。”

  旁边递来一杯水,野稚伸手接了过来,润了润嗓子,有些无语地看着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座位的陆茶。

  “上哪儿野去了。”

  “没去哪儿,这里太闷了去外面吹了吹风。”

  陆茶毫不破绽地找了个借口,随即便看着那头热热闹闹的情况,貌似无意道:“我怎么听见什么未婚妻?怎么了,有人带未婚妻来了么?”

  她满脸的无辜和好奇,让野稚看了原本没想法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我怎么觉得你怪激动的,好好坐着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了。”

  小绿茶闭上嘴,偷偷看了眼手机,一心一意地黏在野稚身边,半米以内不离不弃,就连众人换桌敬酒都跟着,不给旁人一点儿插进来的空间,十足一个跟屁虫。

  同学之间相互唠嗑闲聊,很快夜就深了,慢慢地便有人提出要走。

  众人调侃着有家室的老婆奴/全职妈妈的同时,却也带着旧友重逢的喜悦从饭桌上离开,只留下几个人和饭店交接账单等事情。

  野稚没多少熟稔的朋友,也不急着离开,便陪着学习委员一块把账结了,又把人送到出租车上,便要拉着陆茶再叫一辆车离开。

  车轮胎在地面上摩擦,杜菱的脸从落下的车窗里露了出来,她似乎是一个人,也不知道把自己的老师憨厚未婚夫给打发到哪儿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好打车。”

  大饭店门口,有啥不好打车的。

  野稚低着头,在滴滴上搜寻着附近的出租车,并不打算再和她交谈。

  今晚,不是个聊天的好时候。

  她不愿意谈,杜菱却直接打开了车门下来。

  她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衫,有些拘束地站着,双手握在一起,十指细长白皙,没戴任何装饰品,只在挽起了袖子露出细细的手臂,右手腕上面戴着一条红绳穿着的白珠子。

  野稚眼尖,认出了那是当年杜菱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亲手做了送给对方的,没想到现在还戴在手上。

  “只只,让我送送你吧,好吗?”

  加上在洗手间那一会,整个晚上野稚和杜菱说的话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杜菱又懊恼又觉得烦闷,本来想要找个好时间再谈谈的计划也被突然出现的李悦给毁了。

  再不抓着机会,杜菱怕今天以后就没机会再找着野稚了。

  “该说的不都和你说了吗?以后别来烦我就行了。”

  野稚心里烦她,语气就忍不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我……”

  杜菱委屈地抿着唇,话说到一半儿,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望着后方出神。

  野稚疑惑地转头,一眼便看见她好多天没能见到面儿的桃夭姐姐穿着黑色衣裙,戴着优雅的宽沿帽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姐姐身形挺立,满目温柔,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老婆,我来接你回家啦。”

  野稚瞬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像一只好久好久没能看见主子的猫儿一样瞬间蹦蹦跳跳地跳到桃夭怀里,疯狂蹭着撒娇。

  “啊啊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后天吗555我好想你啊!”

  桃夭将人抱住,丝毫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而动摇半分,搂着人摸了摸脑袋,哄着的人的声音里也掺了过分的甜蜜。

  “想老婆了,所以就来了。”

  野稚瞬间脸红,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儿就揽着人的脖子亲了上去。

  前前任算个啥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也值得自己惦记得心塞难过,有这闲工夫和姐姐亲亲不好吗?

  谁还没个失败的恋爱啊,现任甜得掉牙就好啦!

  往事不可恨,往事不要追。

  姐姐真好!姐姐真香!姐姐亲一个吧!

  一米之外,陆茶光明正大观摩,毫不羞涩。

  三米开外,杜菱脸色苍白,左手手指死死拽着右手腕上的红绳,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