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回到御园时差不多快下午三点了, 一进门,就将行李搁在玄关里,先去开门开窗通风。

  可惜今天是除夕了, 临时找不到阿姨打扫, 只能自己动手。

  林琅抻了抻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撸起袖子开始搞卫生。

  心里边想着晚上顾清辞极有可能是要在这里过夜的, 得赶紧收拾好,可不能委屈了大小姐。

  等收拾得地板锃亮,屋子里干干净净时,已经五点过了。

  她的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是问她回到了没有,回到了就赶紧回家, 不然一大家子人等她一个人, 像什么样子。

  她不慌不忙的, 只说六点左右能到,其他什么都没说, 就挂掉电话。

  一群各怀鬼胎的所谓家人们, 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团聚的兴趣。

  大家心不和面也不和, 都到了懒得掩饰的地步,怎么还年年凑在一起互相折磨呢?

  她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点点头, 做到这种程度,大小姐应该可以接受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她就洗澡洗头发换衣服, 怀抱着即将上坟的沉重心情, 准备回去吃团年饭。

  出门的时侯, 她就顺便跟汀哥发信息,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发现?”

  之前汀哥告诉她,贺继开也回国了,贺家内部似乎对他的安排有点儿分歧,闹得很不愉快。

  最后还是贺老爷子亲自下场调和。但微妙的是,老爷子也没说要让他进集团任什么职务,负责什么,只让跟着贺伟民学习。

  到底是当成是培养继承人来呢,还是随口安排一下让他能找个地方呆着,这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她还高兴了好一阵来着。

  只要贺继开过得不好,那她就开心了!

  汀哥隔了一会才回复:“阿三啊,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呐!你个瓜娃子晓得今天是啥子日子嘛?”

  骂归骂,汀哥还是挺靠谱的:“贺家好像要让贺继开联姻了,正在物色对象。”

  林琅心情大好,要联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她快要脱离剧情,可以苟住小命了?

  然后汀哥扔过来几个名字,都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贺伟民带着贺继开接触过的人家。

  其中李裴所在的李家赫然在目。

  林琅在心里边啧啧两声,贺家底子厚,就显得贺继开像个金饽饽似的,分外受欢迎。

  “哦,对了,贺伟民还见过你大伯。”

  林琅脸上刚露出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心里冒出些火气来,特别恼火。

  贺家可真是跟水蛭般,甩都甩不脱。

  她家大伯也是一样的,自己没本事,就一心想吸别人血的水蛭!

  恼火归恼火,她心里难免也有些茫然。

  自己真的能顺利摆脱剧情吗?

  要不干脆将贺继开干掉吧?

  算了算了,为了个傻逼搭上自己不划算。

  得冷静一点,别让因憋屈而生怒火的冲昏了头脑。

  可是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啊!

  都两年多了,她甚至连这里边有什么事都还没摸出来,犹如走进一团迷雾中,半点头绪都没有。

  这种只能等着别人出招的感觉实在太让人不爽了。

  以前她还能耐着性子等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马上她就要26岁了。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心里边惦记着想要天长地久的人了。

  更是恨不能将一切隐患彻彻底底地解决掉。

  尝过了顾清辞的滋味,她可不愿意让大小姐有半点守寡机会。

  想到大小姐,她脑海中就浮现出来,顾清辞回来后,对她认真给出的建议。

  是不是身世的问题,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正好今晚大家团年,就正好趁机弄点标识物,过了年就拿去检测。

  .

  等她出门坐上出租车,汀哥发信息过来,说已经将这段时间的照片和资料汇总给她发到邮箱里面。

  汀哥是这样说的:“贺继开最近跟一个纨绔公子哥有过两三次接触,这纨绔私下里玩得很疯的。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但暂时还没摸着边。”

  林琅莫名想起来她在千安俱乐部,特意蹲守顾清辞想要抱大腿的时侯。

  直觉这条线如果能摸到,可能就有一些或间接或直接的证据,证明当晚贺继开是蓄谋下药的。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给汀哥回复:“我给你一个邮箱,万一你联系不到我,到时就将查到的所有资料,都打包发到这个邮箱里面。”

  汀哥在那边诧异地问:“怎么?你能有什么事,会联系不上?”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放心,你发过去了,对方会付你尾款的。”

  她在大小姐心里面,这点地位还是有的吧?

  这样即使她出事了,顾清辞要收拾起贺家和贺继开来,也容易许多。

  汀哥气得回得:“老子差那点钱吗?!”

  一秒撤回。

  啧,看来还是差的。

  “你这么担心,难不成还能有生命危险?”

  “你到底是查贺家什么啊?”

  “他们家好像没这么野的吧?”

  最后,心力交瘁般地发过来一句:“要不咱们报警吧?”

  林琅来回滑动屏幕,看着钱串子汀哥难得的,字字句句的关心,露出一个苦笑来。

  “我们什么都没查到,拿什么报警啊?”

  “难不成跟警察说,我怀疑有人要害我,但我没证据?”

  汀哥暴躁起来:“知道了知道了,这个邮箱是吧,我记住了!”

  林琅回到她亲爹亲妈家,爷爷奶奶、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都在。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见她回来,正在高谈阔论的大伯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她亲爹倒是不冷不淡地说了句:“回来自己不知道倒水喝啊,是要人来侍侯啊?”

  根本就不口渴,也不想喝水的林琅:......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毫不客气地回敬:“我要是指望别人,指定十几年前就死了。”

  她亲爹讨了个没趣,佯装无事发生地扭过头去,继续跟他的爸妈兄弟说话。

  而他的爸妈兄弟也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没一个敢对此发表意见,鹌鹑一样脖子一缩打着哈哈配合她亲爹,一起粉饰太平。

  一群人脸色极不好看。

  可是林琅已经率先摆烂了,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林琅对此毫不意外。

  这就是他们林家的生态环境。

  好人肯定没好报,人善绝对被人欺。

  不信就看看她姑姑的悲惨婚烟,看看她二伯被pua入味的圣父样。

  说起来,这个家真的是从根子就烂掉了。

  看看都养出来些什么人吧?

  一个势利自私,恨不能趴别人身上吸血的吸血鬼。

  一个被pua入味期待着吸血鬼带他过好日子的瓜批。

  一个赌狗家暴的人渣战斗机。

  哦,还有一个被亲爹亲妈和亲哥推入火坑并且死死摁住不许她出来的包子。嗯,是曾经包子。

  后面她鼓起勇气坚决离婚,她爹妈受吸血鬼的指派,三天两头就上门来骂她,逼她。

  然后她拎起菜刀在吸血鬼单位闹了一场,将吸血鬼不做人的事都给他好好宣扬了一番,并且对她那对偏心眼的爹妈说:“你们再来找我一次,我就到这骂这贱人一次,看谁耗得过谁!”

  吸血鬼大伯哪里敢跟她比烂。

  看人的架势,再敢逼逼赖赖,就能拉着他同归于尽的。

  他这么金贵,她配吗?

  后面就断绝了关系,仅当是家里面没这个人了。

  所以啊,这个家就是奇葩集中地,只有摆烂才能成功站在食物链顶端。

  就是不知道,这个根子,到底是出在偏心的爷奶身上,还是出在势利又自私的吸血鬼大伯身上。

  不过依林琅看来,都差不多吧,他们仨,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没有偏心的爷奶,就灌溉不出来这么势利自私的玩意,没有这玩意在躲在背后使坏,偏心的爷奶也不至于将另外三个孩子逼成这样。

  .

  听到林琅的声音,林瑶眼睛发亮地跑出来,拖着林琅回房,叽叽喳喳地跟姐姐说话。

  她这回考试得了多少分啦,成绩排在第几名啦,老师说稳定发挥,考上华大问题不大。

  “到时侯就可以每个周末过来找姐你玩啦!”

  林琅神情顿时一凛!

  这可不行。

  “考上华大当然就要好好珍惜啊,努力读书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每个周末都跑出来玩呢。”

  林瑶幽幽地看着她姐:“我就知道,姐你就是嫌麻烦,无情!”

  林琅就开始对她妹使用忽悠大法。

  没一会,堂妹也进来了。

  堂妹轻轻地将房门掩上,小声地,悄悄地跟林琅说:“三姐,他们在外边小声骂你呢,说你不识好歹,没良心,不管他们死活什么的。”

  林琅冷笑一声:“要在你身上花钱的时侯当你是孤儿,要让你给他们好处的时侯就全都诈尸回来人间了。”

  她意兴阑珊地道:“算了,不是人的玩意儿,就别留恋人世间,跑出来作妖了。”

  林瑶和堂妹林蔓都目光闪亮,崇拜地看着她。

  她们可太喜欢这个姐姐了!

  骂人都骂得特别帅!

  绝对不是因为但凡这个姐姐在家,大家都会对她们客气几分,不再像平时那样,骂骂咧咧的。

  林琅看着这个只比林纬大一岁的堂妹,大过年的,家里边拆迁了,也不算缺钱了,还穿着看上去就很廉价的衣服。

  完全跟她弟弟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沉吟了一下,觉得不能让小堂妹被养成像她二伯,也就是林蔓她爹那样的大冤种。

  “蔓蔓啊,你可别听你爸妈的,什么你弟还小,要多让着他,要多照顾他。你看你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你弟全身上下呢,不低于一万块。”

  林蔓低下头,声音里有些迷茫:“可是妈妈对我也挺好的。”

  有让她好好读书,也一直愿意供她读书。

  林琅残酷无情地道:“猪也是要养肥了再杀的!”

  “钱在哪里,爱在哪里。这是二十倍花费的事吗?这是二十倍距离的爱啊!”

  “而这二十倍差距的爱,是因为只有二十倍差距吗?”

  “不是的。”

  “他们对你的爱,下限根本不是五百块,而是再也找不到能看上去像点样子可以将人糊弄过去的,比五百块这一身更便宜的了。”

  “对你弟的爱的上限,是一万块吗?也不是,只是以你爸妈的废物程度,也就只能支持这样的消费水准了。”

  “也不是说让你觉得他们完全不爱你,以后你也半点不管他们。蔓蔓啊,我给你个建议,你看看有没有道理。”

  “他们对你付出了多少,你就等值回报。以后你爸妈问你要赡养费,比着你弟给,他给一万,你就给五百。这都算是多给的了!”

  林蔓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听三姐的。”

  三堂姐没有让她断情绝爱,已经让她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