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漠寒和阮清音站在医院大楼门口, 身边的人走走留留。
有人说:“雨不大,冲吧冲吧。”
有人说:“淋雨多难受,等吧等吧。”
阮漠寒淡淡脸色不改, 一双浅棕色眸子,静静望着眼前的雨幕。
直到雨幕中出现了一个妖冶的身影。
左右手各拿着一把伞,浑身淋得透湿,却毫不在意似的, 旋一个圈, 再旋一个圈, 再跳三步。
明明一身白衫黑裙, 看上去却冶艳夺目, 整个人在雨中,散发着一圈妖异惑人的光。
黑白颜色和大雨,都遮不去她身上鬼魅的感觉。
她嘴里哼着:“嘣嘣嘣, 嘣嘣嘣, 嘣嘣嘣嘣……”
不少人在医院大楼前躲雨,有人看呆了, 本能感觉到简烁身上那妖异又危险的气质, 不悦中带着畏惧,最后化为愤怒:“这女的有病吧?”
阮漠寒冷冷看他一眼:“你才有病。”
“你怎么骂人呢?”那男人急了,
“你没骂人吗?”阮漠寒冷冷一张脸,一丝惊慌和胆怯都没有。
男人被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所慑,愣了一下。
他想今天真是见鬼了,遇见的疯女人, 一个个的都这么诡异奇特。
他出自本能的怕了,嘴里又不想认怂:“懒得跟你一个女人计较……tmd……”
阮漠寒收回目光,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
简烁拿着伞旋到她们跟前:“厉害吗?我买到了。”
墨黑的长发淋了雨, 打着弯贴在脸上,像海藻,衬得一张妖冶笑脸如莹白贝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雨中闪着光。
带着笑,灼灼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嘴唇微启:“还行。”
“你怎么不打伞?”
“反正我都淋湿了呀。”简烁笑嘻嘻。
她问阮清音:“你要哪一把?”
阮清音指指其中一把黑白格子的。
也许大部分小孩,都喜欢酷酷的颜色,要到很长年纪以后,才开始突然喜欢大红大绿的热闹。
简烁把伞递给阮清音,阮清音说:“你可别想跟我打一把伞,我嫌弃。”
简烁翻个白眼:“谁想跟你打一把伞了!”
她把手中的红伞递给阮漠寒,阮漠寒看了一眼,撑开,带着阮清音走入雨中。
回头看一眼简烁:“你不来吗?”
简烁摆摆手:“我不用打伞,反正都淋湿了。”
阮漠寒举着伞看着她。
简烁:“……打伞也行。”
她走进雨中,雨滴落在身上一瞬,很快,阮漠寒手里的红伞就撑了过来。
世界是一片茫茫的灰,细密的雨幕,给一切都罩上了一层雾。
旁边打伞或没有打伞的行人,全都脚步匆匆,面目也因而变得模糊起来,退化成一片茫茫的背景。
阮清音撑着伞,一路踩着地面的水坑,她觉得好玩,一个人往前走了很远。
一时之间,路的这一段只剩下阮漠寒和简烁。
阮漠寒把伞塞进简烁手里,淡漠开口:“有没有一点身为佣人的自觉?”
简烁笑得妖冶而慵懒:“都说了,在家给你做家务当佣人,在外面不用听你的吧?”
还是乖乖把伞举着。
一把红伞,成了灰蒙蒙天地间,唯一的一点亮色。
阮漠寒走在伞下,抬头,看了承接叮咚雨滴的伞布一眼。
“怎么?”简烁问。
“没怎么。”阮漠寒摇头:“只是我自己,不会买这个颜色的伞。”
“很丑么?”
“对。”
简烁“哼”一声:“我就买我就买我就买,气死你!”
阮漠寒看她一眼:“一把伞而已,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你得在意啊!你怎么能不在意呢?你得继续说丑死了啊!”
“你在不在意?在不在意?在不在意?”
她在阮漠寒身边来回来去的跳动,手里的伞一抖一抖,脚上十厘米的高跟鞋,溅起地面的朵朵雨花。
溅在阮漠寒黑色的高跟鞋鞋面上,淌下去,流到阮漠寒的鞋子里。
凉凉一片。
她想起刚才医生问她的话,关于简烁——
“她这样躁郁的状态,会经常打扰到你的工作生活,给你带来麻烦么?”
她淡淡看一眼简烁的脸,墨黑长发贴在白皙额头上,一滴雨,顺着额头淌下来。
带着慵懒的笑,连淌下的雨滴都妖异。
阮漠寒发现自己,真的一点没觉得流进鞋子里的雨滴,是麻烦。
简烁见阮漠寒一直望着自己,问:“怎么了?”
阮漠寒语气冷冷:“吵死了。”
简烁:“我就吵!”
“你在不在意?在不在意?在不在意?”
在前面走出很远的阮清音,这时回头叫:“妈妈,你们走好慢。”
阮漠寒回答一声:“来了。”
她想快走两步,简烁叫住她:“喂,阮漠寒。”
她凑到阮漠寒最敏感的耳边,声音魅惑又得意:“你看,现在,连雨也不能欺负你了。”
******
周日,阮漠寒按照跟王诺的约定,来到笑研。
王诺没想到的是,阮漠寒从车上下来以后,跟着从副驾下来的人,是简烁。
一张妖冶笑脸,嘻嘻哈哈:“哟,眼镜娘。”
王诺:“你们怎么一起?”
简烁唇角勾的更深,凑到王诺耳边:“想不到吧眼镜娘?我现在住你的漠寒家里。”
王诺心里轻轻一颤:现在,简烁又可以叫出阮漠寒的名字,戏谑说出“你的漠寒”了。
王诺悄悄瞟一眼阮漠寒,阮漠寒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问王诺:“对方拿过来的合同和剧本呢?”
王诺的办公室太小,一般约人谈事都在教室,便道:“还是到教室来看吧。”
阮漠寒点头,跟王诺一起往教室方向走,简烁跟过来。
阮漠寒瞥她一眼:“你去操场玩。”
简烁抗议:“为什么?”
阮漠寒淡漠:“因为你很吵。”
简烁:“我刚刚根本没吵啊!”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阮漠寒:“看,开始吵了。”
简烁:……
“老女人,你设计我!”她嘟嘟囔囔骂一句,穿十厘米高跟鞋的脚尖一伸,把脚下一颗小石子踢得老远。
石子骨碌碌往操场方向滚,简烁来了兴致,踢着石子往操场的方向远去。
阮漠寒淡淡看向王诺:“我们走吧。”
王诺:“……好。”
她发现阮漠寒对简烁,真的很有办法。
明明那么妖异的一个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每次一来,都搅得王诺脑袋疼。
偏偏在阮漠寒面前,像是叛逆却乖驯的猫。
孩子们在放映室,由老师带着看动画。一间教室空出来,王诺带着阮漠寒走进去。
阮漠寒翻翻看合同,眉眼低垂。
一头浅棕色的头发,顺着她一低头的方向,垂在清丽的脸庞上。
阮漠寒看得专注,轻轻眨眼,王诺看着她的侧颜,一根头发丝飘起来,细细一根看上去,像在空气中染了淡淡的金。
粘在阮漠寒长如蝴蝶羽翼的睫毛上。
王诺看得有些愣神。
她想伸手,去帮阮漠寒把头发撩开的,但手指藏在课桌底下蜷了蜷。
又蜷了蜷,指尖微颤。
直到敏感的阮漠寒,注意到她悄悄打量的目光,抬起头:“有事?”
王诺摇摇头:“没事。”
在课桌底下蜷紧的手指,最终也没能伸出去。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避免呼气的语调听起来太像叹息。站起来,走到窗边,向操场望去。
简烁像每次一样,蹲在秋千上,一条修长美腿踩在地上,点着地面、带着秋千一晃一晃,另一条腿蜷在面前,双手抱着膝盖。
好像有蝴蝶,停在简烁的头上一瞬,像逗弄,又马上飞走。简烁站起来追,蝴蝶在原地打着圈,被简烁猛然起身带得晃晃悠悠的秋千,一下撞在简烁身上。
简烁骂骂咧咧跟秋千吵架:“我日!”
秋千不理她,自顾自按照悠闲的频率,发出嘲笑般的“吱呀吱呀”声。
简烁气了,一把伸手推在秋千架上。
秋千“吱呀吱呀”笑得更凶,简烁就更猛烈的伸手,一下下推在秋千架上。
王诺在窗边看得抿了抿嘴角。其实,简烁如果想秋千不再响,最好的办法是拉住秋千让它停下来啊。
可简烁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嘴里骂着“我*日”,跟一架秋千吵着架、叫着劲。
王诺忽然想,如果是简烁的话,看到刚才那一幕,应该会直接伸手,撩走阮漠寒的头发,没有半分犹豫吧。
王诺望着操场的眸子垂下去:“漠寒。”
阮漠寒看着合同,淡淡“嗯”一声。
“简烁怎么会住你家?”
阮漠寒淡淡道:“她跟家里人发生一点事情,没地方去。”
王诺走回课桌边坐下,笑:“你这么好心啊。”
“我不好心。”阮漠寒摇头:“只不过,她是我的研究对象。”
王诺想了想:“你始终在找,世界上有没有一个真正没感情的人,是希望你自己也变成那样。”
“简烁以前是没有感情的吧。”
“可……现在呢?”
阮漠寒低着头,视线锁定在合同上:“现在也没有。”
“是吗?”王诺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了。
阮漠寒忽然说:“阮天蓉来找过我。”
王诺猛的一愣:“什么?!”
“她找到你了?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阮漠寒淡淡:“泼我水了,像以前无数次她做过的一样。”
王诺语气黯淡:“你有没有事?”她知道阮漠寒不会反击。
“没事。”阮漠寒摇头:“因为简烁帮我泼回去了。”
阮漠寒站起来,走到王诺刚刚站过的窗边:“她这几天一直跟着我,是怕阮天蓉再来找我麻烦。”
王诺望着阮漠寒的背影,知道她那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操场上的简烁。
阮漠寒忽然说:“简烁很像个小孩子吧?”
王诺笑笑:“是啊。”
“你觉得,简烁那样的小孩,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阮漠寒望着窗外问:“会不会她对我……只是出于找到了同类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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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王诺回答,阮漠寒走回课桌边坐下:“合同我仔细看了,没有大问题,只有两点。”
她指出细微两处写法模糊的,关于公益广告的使用途径限制,的确是王诺跟没注意到的。
王诺就顺着话题,跟阮漠寒一起讨论下去。
她知道,阮漠寒刚刚站在窗口的那一句提问,根本没期盼她的回答。
更像是阮漠寒内心的一个疑问,需要阮漠寒自己去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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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完合同,又认真过了一遍剧本,就差不多到孩子们吃晚饭的时间了。
阮漠寒跟王诺和其他老师一起,给孩子们发饭。她动作娴熟,当有孩子因不喜欢今晚的菜色哭闹不休时,她熟练打着手语安慰。
王诺在一旁,看阮漠寒打手语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低声问:“你姨妈……有没有提起你妹妹?”
“没提。”阮漠寒摇头:“她只是来要钱。”
“你会给么?”
“我不想给,但会给。”
“她拿了钱,是不是会干脆利落走人,再不提起你妹妹……的那件事了?”
“我希望是。”
阮漠寒帮完忙,走到操场上,去抽一支烟。
她待会儿和王诺一起,等孩子们都吃完以后再吃晚饭。
她抽着烟,向简烁走过去。
简烁抱着一条腿的膝盖,坐在秋千上,嘴里哼着:“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另一条腿垂着,脚尖在面前的沙地上,无意识的用力乱划。
像凌乱的舞步。
沙地上深深一个坑,沙子都被刮走,坚硬的泥地露出来。
阮漠寒抽着烟,低头看着那深坑。
简烁体内的摧毁欲和破坏欲,是天生的。
如同她此时眯着双眼,盯着阮漠寒。
突然一下子跃起来,冲到阮漠寒身边,对着她脸侧大喊一声:“啊!”
阮漠寒面无表情:“吵死了。”
“有蝴蝶停在你头上。”简烁目送着那蝴蝶被她吓走,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嘻嘻哈哈。
阮漠寒走过去,坐在简烁刚刚坐过的秋千上。
抽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就和简烁残留的大丽花香气,缠绕在一起。
阮漠寒问:“蝴蝶也会欺负我么?”
“有可能啊,有的蝴蝶有毒呢。”简烁细长眉眼挑起来,笑得妖异而慵懒。
“还有……我不喜欢蝴蝶停在你头上。”
她走近,凑在阮漠寒的头顶,深深嗅了一下。
这么强的占有欲。
阮漠寒抽着烟问:“那如果蝴蝶一直停在我头顶,你会怎么样呢?”
“会把蝴蝶翅膀扯断么?”
简烁一愣。
随即笑得越发魅惑诡谲。
“可能会哦。”她抬手,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嘴里发出阴鸷一声:“嘶啦!”
又咯咯咯的妖异笑起来,天真又残忍。
“不,你不会。”阮漠寒抽着烟淡淡道。
简烁的双眼眯起来。
“你只会不停的跟自己较劲。”阮漠寒说:“扯自己头发,抓自己手臂,怪自己为什么没办法把蝴蝶赶走。”
阮漠寒早就发现,简烁的破坏欲是向内,而不是向外。
她不擅修复,最早阮漠寒遇到她,她残忍说出让朋友的狗去做安乐死,按简烁的思维模式,是怕狗重病痛苦,不如早获解脱。
除此之外,简烁每次看起来妖异惑众,把事情搅得一团糟,其实从未真正出手,伤害过任何人。
唯一一次见血,是她被杨海宁和柏静娴误会、她想害把柏静娴肚里的孩子,她把自己的手指抠烂,淡淡殷红的血迹一片。
简烁恶狠狠“哼”一声:“你知道个屁!”
像被拆穿了凶恶伪装的动物,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惊惶。
她伸手,猛推一把秋千架,抽着烟的阮漠寒,就顺着秋千高高荡起的角度,飞起来。
简烁凶狠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你怕不怕?”她越摇越厉害。
阮漠寒坐在秋千上,面色淡淡,沉默不语。
“你不怕?”简烁冷笑一声:“真不怕?”
她发了狠,双手用力猛推。秋千开始承受不住似的,发出愈发尖锐的“吱呀吱呀”声。
阮漠寒现在随秋千飞起的巨大角度,是她随时会摔下去的程度。
简烁在她身后,一下下用力推着,鬼魅的笑声,如身上的大丽花香气一般妖异:“你求我,我就停下来。”
阮漠寒淡淡阖上眼。
她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指间香烟在风中更剧烈的燃烧声,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身体内升起一种奇异的快感。一种恐惧混合着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
阮漠寒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摔下去了,这一次荡起,她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几乎要去地面平行。
她闭着嘴不开口,双眼也闭着。
身后的简烁却猛抓一把秋千,让秋千突然之间停下来,伸手一揽阮漠寒,让阮漠寒倒进她怀里。
凑到阮漠寒耳边轻声说:“呵,我懂了。”
“利用我激怒我,让我对你不好,在我这里找刺激啊?”
“我偏不让你得逞。”一声妖冶轻笑。
在阮漠寒以为简烁要吻她耳垂的时候,那股潮湿带着大丽花香气的呼吸,却瞬间远离。
简烁嘴里哼着“嘣嘣嘣”的旋律,旋着圈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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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阮漠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碌,杨助理敲门进来:“阮总监,有人找。”
“谁?”她不记得今天有预约客户。
“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杨助理很机敏:“看起来,也不像我们客户。”
阮漠寒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简烁猜得对,阮天蓉并不真正满足于一百万,找到她公司来了。
阮漠寒吩咐杨助理:“把她带去会议室吧。”
杨助理皱眉:“她不去,非要站在电梯那儿,在几个办公室都能看见的地方等你。”
她已经感觉出,这老阿姨来者不善。
阮漠寒面色淡淡:“好,知道了,我自己处理。”
她站起来,一脸冷漠的走出办公室。
果然看到阮天蓉站在电梯附近,带着笑,手里拎着一兜子鸡蛋和一篮子野菜。
阮漠寒知道阮天蓉想干什么。
想故意表现自己的淳朴,以及和阮漠寒天差地别的生活环境。
以此吸引人的同情。
她一看到阮漠寒就大声招呼:“小夏啊,姨妈来看你了,给你带的东西不值钱,你可不要嫌弃。”
已经有来来往往去洗手间的员工,站在远处围观了,窃窃私语着:
“小夏?她怎么叫阮总监小夏?”
“阮总监还有这样的亲戚?平时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是觉得丢人才一点不透露?这么虚荣?”
正好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下楼买牛奶的褚行云走出来。
褚行云聪明,听了没两句,已大致明白现在的情况,也清楚这老阿姨肯定是来找茬的。
她走近阮天蓉:“阿姨,去会议室谈,我们有专门的待客会议室。”
“不用不用。”阮天蓉笑着,拒绝得有理有据:“我就是来看看就走,就不去什么会议室了,耽误时间,打扰小夏工作。”
阮漠寒轻声对褚行云说:“你不用管,先回办公室去。”
她怕阮天蓉万一发起疯,伤到褚行云肚里的孩子,得不偿失。
她挡在褚行云面前:“姨妈,您今天带着鸡蛋和野菜来,是想换什么?”
阮天蓉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不多,我们之前谈好的,再加三分之一就好。”
没有狮子大张口。
阮漠寒的太阳穴却跳得更厉害了。
到这时,她已经彻底明白了:
阮天蓉怎么会拿了钱,就干干脆脆还她清静呢?
只要她的软肋还捏在阮天蓉手里,她就是阮天蓉无休无止的提款机。
阮天蓉够闲、够有精力、也够恶毒,为了失业的丈夫和离婚的女儿,可以无休止跟她纠缠下去。
就像阮天蓉这样的人,自有一套市井的生活智慧,无论是尾随他人还是收买安保,她总有办法混进聆音的办公大楼。
阮漠寒觉得周遭空气稀薄,她略微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摸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拨号键:“喂,有人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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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漠寒不知简烁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电梯不用等?
总之不到一分钟,“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简烁一张妖冶的笑脸,出现在阮漠寒面前。
简烁走出电梯,看也不看阮漠寒一眼,盯着阮天蓉笑得越发妖魅:“阿姨,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请你喝的两杯水,好喝么?”
阮天蓉一看简烁,那墨黑的瞳仁、妖异的笑容,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明明是大白天,周围人那么多、人气那么重,她还是觉得脊背发寒。
手一松,手里的一兜子鸡蛋和一篮子野菜掉在地上,“啪”一声,最底下的鸡蛋碎了好几个。
周围已经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追过褚经理又追过钟总监那女孩么?”
“阮总监跟她在一起了?”
“阮总监不是有孩子?怎么跟女的……”
阮漠寒一脸淡漠,只当完全没听到这些议论。
简烁也当没听到。
“哎呀呀。”她妖异笑着,走过去,蹲下身子,蹲在那些被打碎的鸡蛋前面:“好可惜。”
她伸手,在一地的鸡蛋液里搅了搅,又站起来,冲阮天蓉妖魅一笑:“阿姨,你要尝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