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撒拉弗称呼为大小姐的人居然和她有着一样的脸,翎秋皱眉,她大概是种了迷幻类的魔法,会进入幻觉里。

  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进入了房子内,翎秋被她强行拖了过去。

  之后她见到了撒拉弗口中的老爷,一个…看起来很亲切的中年男人。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亲切。

  “你这个月没能拿下和秋家的合作是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中年男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翎秋从旁观者的视角能看到她“自己”攥紧了拳头,她在隐忍着。

  “秋家的三个儿子都很不错,更何况小儿子还喜欢你。我是看着成闻那孩子长大的,他做你的丈夫也不是坏事,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

  中年人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忤逆反抗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翎家好。

  “你要想好了,你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没了翎家,你还能当你的大小姐吗?”

  “所以,不要任性。”

  旁观着的翎秋心里憋闷的厉害,恨不得推站在桌子前隐忍的“自己”一把。

  去反驳他,去啊!

  在雪原里伴随着自由的风雪长大的女王可受不了别人框架住她,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随意说了些场面话离开。

  又跟着她回了房间,看到她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撒拉弗。

  翎秋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氛非常不妙,尤其是她看向撒拉弗的眼神,粘稠的,又令翎秋头皮发麻。

  幸运的是她只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转身去看那些奇怪文字的文件。

  翎秋知道她在工作,脱离不开“自己”的身边,翎秋索性就一直陪着她。

  跟着她没日没夜的工作,跟着她去和合作商洽谈,看她出席各种宴会忍着恶心和那些窥伺她的人周旋。

  还要看她生病,吃药,还有每日偷偷的看着撒拉弗。

  翎秋多数时候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替“自己”把撒拉弗绑过来。

  既然想要她,那就夺过来好了,总好过折磨自己。

  王想要的东西,直接取就好了。

  但另一个“自己”总是忍而不发,翎秋有时看她发病,被一个管家劝道:“大小姐您别替那小兔崽子收拾烂摊子了,劳心费力,她还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她还带了一个女闺蜜回来,给他们大小姐刺激的当场发病。

  虽然那是自己的亲女儿,但男管家多少还是觉得他们大小姐太吃亏了。

  如果不是为了给那小兔崽子收拾烂摊子,她也不用累的晕倒,更不至于身体太弱牵连了本就不安稳的精神状况。

  但另一个翎秋不同意。

  “我的病和她没关系。”

  这话没说谎,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翎秋能够感觉到,她的病大多来自亲人的逼迫。

  她的父亲将她当做商品,她的母亲无力辩驳,没替她说过什么话。

  一直被灌输着自己是要嫁人的工具,为了翎家的利益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自己”崩溃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一开始还想绑撒拉弗给“自己”的翎秋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说一朵莱蒂柯花爱上了一缕自由的风,但莱蒂柯的疯狂和热爱并不能阻止风的前行,风也没必要回应它的爱。

  更何况,这朵健康状况非常差的莱蒂柯花并不会把自己的爱展示给风看,这更不能怪风无情。

  勇气,交流,权利和强大,这些真的是非常必要的东西。

  如果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能够更强大一点,更勇敢一些的话,那个撒拉弗恐怕也会回应她的。

  旁观者清,虽然撒拉弗看起来很木头,但她一天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是关于大小姐的。

  这是个很明显的表象,如果“翎秋”努努力,她们大概会有一个好结局。

  而不是最终另一个“自己”彻底病倒后,撒拉弗才反应过来和她告白。

  两个人虽然在一起了,但更多的时间是互相折磨。

  另一个自己的病将两个人折腾的心力憔悴,一方在后悔自责,一方在担心焦虑。

  到最后花了很久撒拉弗好不容易照顾好了“翎秋”,但一场事故却让两人永远的分开了。

  从那些幻想里抽身的雪原女王只能感叹一句:“真是戏剧性的一生。”

  有许多无可奈何,但也有太多妥协。

  翎秋睁开眼看着在昏迷中不停挣扎的卡尔伽,有些担心。

  她不明白这种低级的幻想能够引起什么欲念,就像她现在,就算去看撒拉弗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这么想着,翎秋确认般的扫了坐在一旁的方梓悦一眼。

  白色的羽翼半遮住她窈窕的身躯,白色的布在她的双目上交叉的覆盖了两层。

  神秘而圣洁。

  “……”

  该死的,那个该死的幻境!

  动作慢了半拍的方梓悦只看到翎秋突然扭过头,似乎有些隐怒。

  她摸不着头脑的撑起脸颊,无奈的想翎秋不会连看到她都会生气吧?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沉寂尴尬,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唔……”

  还好善解人意的骑士长及时的发出了一声痛呼,对此方梓悦决定看在她出声时机很巧的份上可以少讨厌她一些。

  黑色的咒文从卡尔伽的心脏处逐渐被逼到脖颈上,最终被拔除。

  等卡尔伽睁开眼时,就看到她尊敬的弗泽亚女王还有那个救她回来的怪物正好奇的看着她。

  两人心里痒痒,都想知道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骑士长心里有什么欲望。

  甚至这欲望强烈到能将“牲畜徽记”这么快就逼出来。

  但不想细谈的卡尔伽只说了她怀疑自己是在上一场战役中,因为离赫格加姆那个伪神比较近,所以才被他下了咒印。

  这不可考证,但也没必要考证。

  因为方梓悦会帮忙将雪城的人都检查一遍,身体里有牲畜徽记的她也会帮忙救治。

  但代价,就是她不准翎秋无视她。

  不能敌视她,不能无视她,每天还要跑到她这里来讨酒喝。方梓悦的侵占太过分了,翎秋觉得非常不舒服。

  “以后会有人往你的住处送莱蒂柯酒。”

  所以,没事别来她这里。

  “不行。”

  方梓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这可是她争取来的回报。

  她踱步到翎秋面前,微微低头给了对方压迫感:“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让她配合设计杀死赫格加姆,还要她帮忙救卡尔伽,帮忙排查牲畜徽记,那就要给够相应的酬劳。

  话是这么说,但翎秋微微皱眉,抬眼是不悦的神情:“但我没准许你可以若无其事的闯进我的房间。”

  更过分的是,这个女人每次都从窗户进来,连门都不会敲。

  “从小教导你的礼仪被狗吃了?”翎秋不高兴的时候嘴会很毒。

  她和撒拉弗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虽然她猜不透撒拉弗的心思,但她把能教给撒拉弗的东西都教给她了。

  方梓悦闻言摊了摊手,毫不在意的反问回去:“那就要看弗泽亚陛下您怎么定义我的身份了。”

  “如果是人,那我会敲门问好,会用道德和礼仪来约束自己。”

  “如果是怪物……”方梓悦突然笑了起来,带着翎秋不喜欢的肆无忌惮和侵略感,低声道,“那我可不会守这些没用的东西。”

  可惜翎秋并没有被她问住,反而冷淡道:“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人,我不觉得你配得到别人的认可。”

  翎秋从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褒贬,她心中有自己的标尺,所以觉得方梓悦刚刚的话非常愚蠢。

  就像她不信神一样,她同样不信别人对她的否定。

  如果连她都认为自己的存在是错误的,那雪原又该何去何从呢?

  曾经觉得她不配做女王的人在她一次次打下胜仗后早就闭上嘴跟着民众一起喝彩,曾经觉得她是外来人不可能对雪原忠心的人早就改口叫她“陛下”。

  “想要我的尊重,就拿出你的诚意。”

  翎秋不会尊重一个怪物,但她会尊重一个心怀正义,做好事的“怪物”。

  如果不是这样,翎秋也不会准许方梓悦现在还在她的房间里说话。

  方梓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禁不住低笑起来。

  她的声音是低磁的中音,并不沙哑反而还带着撩人的尾韵。

  尤其是在她喝了莱蒂柯酒后,清香的气息似乎散满整个房间。

  翎秋在花香里悄然移开视线,连耳朵大概都红了一些。

  她的爱人总会教她珍爱自己。在最初的世界,方梓悦是翎家的园丁,充其量也只有管家女儿这个身份更高一点。

  然后就是在最开始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学习,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

  因为那时她的父母总说要她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

  这也是方梓悦之前不愿意成为翎秋管家的一个原因,翎秋就像别人家的孩子,难得能回家陪伴她的父母嘴里总念叨着她的名字。

  甚至有一次方梓悦曾和他们大吵一架,问他们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可惜他们爱工作胜过她,说来好笑,十岁以后居然是翎秋陪伴她的时间更长一些。

  大概翎秋那时候也知道自己有一个小管家,所以她就把方梓悦接进了翎家,两人一起长大。

  一个越大越不喜欢靠近对方,甚至企图离开,一个深知对方要离开,所以不敢靠近。

  方梓悦的眸光闪烁着,在翎秋诧异的眼神中起身轻轻的抱了抱她。

  “抱歉。”

  虽然,这是一个迟来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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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完家了,后面可以正常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