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正在那绮想联翩,衣袖却不知被谁狠狠一拽,这才回神。
周围细碎的声响也随之回笼,听起来都是些赞叹之声,好像都是在夸圣兽的,什么好厉害、救命之恩、英姿飒飒、皮毛蓬松如雪诸如此类的形容词。
叶先圻的手扯在他袖管上,扇柄一戳向天:“你看。”
赵扬抬头,被众人夸赞的当事兽正扛着荀护法在半空中一个劲地画圈,那撒欢的模样如同被关了一天终于在傍晚被放风的二哈。
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身旁的杜胥也举目感叹:“荀护法真是受苦了。”声音里充满同情。
叶先圻则啧啧道:“真是令人羡慕。”
赵扬撞了一下叶先圻的肩,哈哈哈地炫耀:“我也坐过的哦。”
叶先圻的凤眼立刻阴恻恻扫过他的脸。
曼花长老不照看一旁昏迷的曲长老,突然挤了过来:“赵公子,你上次说猊毫大人已经有了媳妇……”
谢逢的眼尾也扫了过来。
赵扬抬手一指:“对,就在他背上。”
曼花长老瞪大双眼:“可那不是……荀护法吗?”
赵扬点点头:“就……日久生情了吧。”
曼花长老:“啊?”
尾音未落,杜胥已从旁侧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走了。
定是召开八卦小课堂私下授课去了。
赵扬目送两人走远,一回头却发现谢逢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和叶先圻,可当他疑惑地看向谢逢时,谢逢却将眼瞥了开,以手掩鼻咳了两声:“叶兄,此处崖谷人迹罕至,草木肆意生长,也不知有没有你喜欢的药草……”
“多谢教主提醒!”叶先圻眼睛一亮,立刻蹿去了身侧野草中。
三丈开外的草堆里,叶先圻手举着一根杂草,兴奋朝他们喊道:“看!这里真的有三白草!”
赵扬微笑颔首,竖起大拇指夸道:“真棒!”转头便问谢逢:“你怎知这里有药草?”
谢逢收回投射在他大拇指上的视线,轻敛双睫,语气波澜不惊:“上次进来之时便发现了,那次你被毒蛇咬伤,我还特地摘了一些回来,捣碎了为你疗伤。”
赵扬:“……”
赵扬:“那次……多谢你了。”
谢逢:“那次本就是你为了救我,若不是你挡在我身前,又怎会被毒蛇所伤,该是我谢你才对。”
赵扬“……”
算了,他决定不去解释这场美丽的误会,继续保持了淡定的微笑。
奈何一路上叶先圻都前跑后跳忙着挑花拣草,害得他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他甚至开始怀疑谢逢是不是故意借药草之口将叶先圻给支开,
毕竟谢逢向来最看不惯他和叶先圻嬉笑!
没有人唠嗑,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赵扬一路跟随大部队往前又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他们当初寄居的崖洞。
幸得崖洞又多又密,安置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
后勤小分队已经在辛苦地砍木桩支帐篷安营扎寨了,这下轻功不甚好,爬不上崖壁的也都有了住处。
赵扬毕竟有谢逢这只外挂可以仰仗,谢大教主揽住他的腰一提溜,他就同谢大教主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那处洞穴。
洞里的石床上还铺着熟悉的兽皮,没有雾霾的崖底空气清新,猊毫的白毛变的小兽的那身皮毛簇新如初,好似他们昨日才离开一般。
趁着猊毫还在贪玩没入洞,赵扬赶紧将那身皮毛掖到了干草堆底下,省得到时候那只玻璃心的傻虎又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把证据小心地掩藏好了之后,赵扬抬起头,发现谢逢正盯着那石桌上的一个青绿竹筒发愣。
他将头凑过去,记忆终于在看到竹筒上那抽象得难以辨认的刻痕后尽数回笼。
他嘿嘿干笑着大手一挥,将竹杯扫入自己干瘪的包袱中,揽着谢逢肩头豪气开口:“你放心,你送的东西,我一定都好好收着、好好保藏!”
没想到就着揽肩的姿势,谢逢头一伸,就咬住了他嘴唇。
一阵酥麻电流从交接处窜上,电得他全身绵软,头脑熏熏然。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谢逢大力压在了石床上,谢逢的大手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厚茧,摩挲得他皮肤上像被点起了团团簇簇的火。
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他的裤带玉钩,眼看裤子就要被扒下,赵扬脑袋中终于警铃大作,一条条弹幕划过发昏的眼前。
卧擦这节奏不对啊!明明应该他扒对方才对啊!
恰此时,系统的警铃也叮铃铃响起:【警告!尚未完成神兽契约,尚未完成神兽契约!】
谢逢终于白着脸从他身上爬起来,不发一言,就地坐在石床的一边打坐调息。
点火者赵扬也白着脸,反思今天是怎么闹到了这步田地,明明应该是他来主导的好吗!
事态脱离控制都是从谢逢主动亲他的那一刻起始的。他暗自思忖,下一次一定要换他主动去亲,这样才能坐稳“攻”位!
趁着谢逢打坐,赵扬决定出洞去敲打敲打猊毫。
刚踱去洞口,往外一望,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桃源间热闹繁忙的景象。
砍树的、捆木头的、搭房子的、做饭的、挑水的、摘野果的、还有拔野草……的,山谷间缀满了黑色的身影,就像辛勤的工蚁一般忙忙碌碌。
这崖底肯定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这么热闹。
他轻功无能,想要出洞便只能求助谢逢或者杜胥了。眼下谢逢刚挺起就被打断,硬是被生生憋住,想必心情不会美丽,那只能找杜胥了。
赵扬目光巡睃了一圈,终于在崖下的潭水那里发现了杜胥的身影。
杜胥正躲在潭边岩石的后面,只探出个脑袋,偷看潭中的猊毫扑腾水花。
杜胥还有这种嗜好?可这猊毫也不是七仙女啊。
赵扬又仔细看了一会,不对劲,虽然看起来像是偷看,但杜胥嘴一张一翕,明显是在对着猊毫说话,猊毫也甩了下头,回了句什么。
只是洞底现在有些吵,他根本听不清杜胥到底说了些什么。
赵扬大吼一声:“杜胥!”
杜胥登时吓得从岩石上跌坐下去。
果然心虚。
赵扬望着忙不迭飞身近前的杜胥,乜着眼问道:“刚才你在和猊毫聊什么?”
“没……没有啊……”果然心虚到结巴。
“是么?”
“奥,我……我……奥!我就是要跟他说到时候不用背我了,我决定号召大家一起搓麻绳。”
“搓麻绳?”
“对!”杜胥握拳,大义凛然,“这次大伙都在,一起搓,一定可以靠它上崖的!”
“行吧,祝你们好运。”赵扬微笑着鼓励,“不过,你先把我背下去吧,谢谢。”
杜胥喜欢编绳子就随他了,反正他是铁定让猊毫驮他上去的。
赵扬下了崖底,挥别杜胥,就状似不经意地踱步去了猊毫所在的那处碧潭。
“荀护法呢?”
猊毫甩了满头的水,伸出小翅膀往石壁上一指:“呶,已经被曼花长老安排在那处山洞里了。”
赵扬:“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时间玩水却不知道去关怀媳妇?不知道打铁要趁热吗!
“泡澡啊。这个潭水很暖和,泡着可舒服了~”
暖和??
算了,不能指望一只动不动就吐冷气的兽知道什么才叫暖和。
赵扬:“Emm……猊毫,你和杜胥关系变好了?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猊毫爪子拨开水面,划到他面前:“他问我能不能驮叶先圻在天上晃一圈。”
赵扬:“……”
就这?
看不出这杜胥还挺关心叶先圻的嘛。
想到杜胥刚刚的闪烁其词的模样,赵扬颇觉得奇怪,但眼下正事要紧,杜胥这事以后直接问他好了。
“对了,你和荀护法现在怎么样了?”
“我把珍珠给他啦!他收了!”猊毫开心地打了个滚。
赵扬抹去飞溅了满脸的水花:“你确定他收了?不是他没力气还回来?”
“确定啊!他亲口‘嗯!’了的!”
“是吗?”这样也不能算契约完成?赵扬又问道:“那这离他成为你媳妇还差几步?”
猊毫对着两只前爪的爪尖,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等他能动了,我带他寻一处天地灵气汇聚的地方,我们猊怀以击掌为誓代表成亲礼成。”
“太棒了!猊毫,过了这村没这店,为防夜长梦多,你得赶紧的啊!对了,你们礼成了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一声!记住了!”
猊毫闪着晶晶亮的小眼睛,感动得要流泪:“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们,放心,一定会的!”
赵扬又绕了几圈,却没看到叶先圻。
一直等到吃饭的时候,叶先圻才露面,将几棵歪花裂草举在他面前炫耀了一番之后,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又不见了踪影。
同样与平时不同的还有谢逢。
谢逢吃饭的全程几乎就没拿正眼看他,自己吃完了也只是坐在他身边怔怔发呆。
直等到他简单把饭吃完,谢逢便抱着他飞回了洞,但自己却一转身又飘下了崖底,钻进了茫茫夜色中。
纵使赵扬夜视好,也看不清谢逢到底去了哪里。
难道,又是去打坐练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