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学院某个学生在网上发了一段录制视频,视频中穿白色卫衣的青年正背对镜头在教室里弹钢琴。
配文是“温鸢在我们这弹琴,教授想收他做关门弟子。”
一开始视频没什么流量,它只是在音乐学院小范围内流传。
直到另外一位演奏家级别的钢琴大佬M不知道怎么刷到了这视频,转发点赞评论一条龙。
“他都弹成教学课件的标准了,我也想收他做弟子。”
大佬M的关注度和学生圈子不是一个量级,视频迅速在网上传播开来。
然后大佬M宿命的对手、国内钢琴界另一位牛逼轰轰的顶流A,基于宿敌的竞争感,也转发并评论,“不要一厢情愿,他的水平,你恐怕还不配做他的老师,要做他的老师也只能是我。”
无辜躺枪卷入大佬之战的温鸢瞬间登上热搜。
由于大佬们宿命对手的腥风血雨,温鸢的热度往某个诡异方向一发不可收拾。
“三个钢琴大佬为我争风吃醋”
“我让钢琴大佬求而不得”
“过去的我你们视如草芥,今日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我与钢琴大佬不得不说的几件事”
虽然词条内容奇形怪状,但针对温鸢的评论倒是出奇一致。
【这首曲子除了感动我说不出别的,头一次感到词穷】
【老师今天在课堂上播了这个视频,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是温鸢,还以为是哪个钢琴大奖得主】
【感受到了实力的碾压和世界的参差】
【头一回发现原来这首普普通通的抒情曲可以弹成这样……】
【从地铁唱歌视频就粉他了,没想到在老师的博里看见我偶像】
【温鸢这位哥,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是哥的传说啊】
在钢琴的圈子中,实力就是一切,能得到几位大佬一致认可,温鸢的实力已经不需要由他自己来证明。
被转发几百万次的视频足以让质疑者闭嘴。
他一战成名,一曲弹成教学课件。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发酵的够火。
然而国际音乐学校谭德郝大师班的中文账号又转发最初视频,跟了六字评论“优秀学生代表”。
谭德郝大师班,国际顶尖学院,钢琴超一流水准团队,全世界学钢琴的人梦寐以求的圈子,每年招生不足二十人的精英班,向来高贵冷艳从不回复从不转发的官方账号居然破天荒转发温鸢的视频,并称之为“优秀学生代表”。
可谓令一切了解钢琴的人瞠目结舌的新闻。
至此,温鸢达成了史无前例的成就。
风头过盛,自然容易招黑。
【本次事件可以称之为钢琴王子诞生事件】
【王子是青轩哥哥的外号,难道现在随便弹个琴就能称王子了吗】
【王子就算了吧,抱走温鸢,我们不和裴青轩约】
【得了吧,就算钢琴弹得还行,也只是个觊觎青轩哥哥的粉丝罢了】
【弹个钢琴而已,怎么能和裴王子六年的成就相提并论】
【要比奖项的话,裴王子拿过的奖比他唱过的歌都多】
【青轩哥哥也是正规音乐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刻在学校名人榜上的那种】
【为啥要拿温鸢和裴青轩比】
【谁让温鸢先告白,告白不成就造谣裴青轩是渣男,人品之差,世间罕有】
【这还得从六年前说起……】
【知情人快讲讲,我喜欢八卦】
【汰,不就是一出爱而不得的烂俗故事嘛,温鸢苦追不成,这是要另辟蹊径了】
一夜之间,温鸢从钢琴圈火到娱乐圈,从钢琴荣耀到六年情史,成为公众号掘地三尺都想要挖出来的目标。
晚上十一点,温鸢正在看栾莫迟几年前的电影作品。那部电影栾莫迟凭借临时救场参演的反派配角一举夺得当年最佳男配的奖项。
不愧是影帝。
他心里想着栾莫迟,手机屏幕上忽的蹦出栾莫迟的名字,温鸢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的接起来,对方在电话里笑着问,“还没睡?”
“唔,没……”
“嗯?吞吞吐吐的,在干什么?”
“没什么,什么也没干!”
“说!”
栾莫迟不跟他废话,只说了一个字,压迫性的气势透过听筒传出来,直接在心口震荡出圈圈波澜。
温鸢咬着唇,明明栾莫迟不在他面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还是有种偷看对方被抓到的慌乱,“在看……你的电影。”
“电影?哪一部?”
“你临时救场参演的那部,拿到最佳配角的那个反派角色。”温鸢压下慌乱,假装平静。
“喜欢吗?”
“喜欢。”温鸢脱口而出。
“喜欢什么?”电话中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温鸢看着屏幕上被他暂停定格的画面,邪魅帅气的反派大魔头深情款款地看着镜头,温鸢心中一动,认真回答:“演技很好,台词功力、角色演绎都非常厉害。”
“那我呢?”
温鸢一愣,没明白栾莫迟的意思,又听栾莫迟道:“不逗你了,我经纪人找你。”
“啊?”那位西装三件套带羊毛爵士礼帽风度翩翩的男人?温鸢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忐忑,“您好,段经济。”
栾莫迟的电话换到他经纪人的手中,那边似乎开着免提,能听到栾莫迟小声叮嘱,“他不乐意就算了,不用勉强。”
“行行,你别瞎操心了。”经纪人接起电话,对温鸢说,“温先生,你知道你今天在网上的视频有多火吗?以及一些媒体都在怎么评价你,想要挖掘你的黑……过去?”
温鸢当然知道,他看得少,但不代表不看,况且还有佟书给他截屏适时广播。
“嗯,您的意思是?”
“这种事放在普通艺人身上,作为经济公司会马上对相关新闻进行过滤处理,好的可以加以推广,抹黑艺人形象的就遏制发展。您没有经济公司,无法由公司层面处理这些外部新闻,形象很容易被抹黑受损,比如说和您利益相关的竞争者只要稍加控制引导舆论方向,整个媒体圈都会形成针对你个人的趋势……而粉丝更容易受其影响。”
温鸢不傻,段然一番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竞争者道出前因后果,但温鸢心里明白。
裴青轩又在引导舆论,把他塑造成一个低贱卑劣、心机深沉的求爱者形象。
而他裴青轩则是优雅高尚,心地善良不忍拒绝的好朋友。
“谢谢您专门提醒我,以后我会注意。至于搞事的人,我会看着处理的。”
“谢倒是不必。这种事情不是你注意就可以避免,有心人的操作和你无关。我是觉得,你该慎重考虑一下经济公司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毕竟不如公司为你处理。来我们这里吧,之前我给你的条件都算数。”
电话那头突然静的出奇,似乎两个人都在等待温鸢的回答。
本来签不签经济公司,签哪个经济公司,于他其实无所谓。
栾莫迟和那位经纪人这样上心他的事情,这样帮他,他确实没有理由再拒绝。
“那……我再考虑一下,我过几天再回答您,好吗?”
电话那头小声叹了口气,“行,我等您的回复。”
电话又回到栾莫迟手中,栾莫迟没有追问他经济公司的事情,反而故意撇开这个事情不谈,“还咳吗?好些没有?”
“……还好,不怎么咳了。”
“我听你嗓子有些哑,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人联系国外那家研究所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不担心,谢谢你。”温鸢小声说。
栾莫迟在电话中的语气略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要谢我的话,你明天什么安排?”
“明天?我约了禚实。”
“禚实?”栾莫迟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你约他做什么?”
温鸢拿起桌子上的录音设备,自信的说,“当然是有仇报仇。”
禚实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中式会所,地点隐蔽,私密性好,他又是VIP常客,说话时放得开,不必顾忌隐私吞吞吐吐。
十点的时候,乔桥如约进入包间。
他脸色不太好看,黑眼圈浓重,嘴唇干裂起皮,看起来不像是个明星,倒像是被命运逼到绝境的囚徒。
“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禚实点燃根烟,深陷在椅背中,看着颓败的乔桥。
“你当初说那个药只是腹泻的,怎么会让人失声!”
乔桥近乎崩溃的喃喃,他捧着杯咖啡,双手不断颤抖,一滴咖啡洒出来洇湿桌布。
禚实抽了口烟,喷出一圈似梦似幻的雾。
“哦,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对普通人而言只是腹泻,谁能想到他就会失声。这只能怪他自己身体素质不行,不能怪别人。”
“他找我了,他要告我!”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乔桥猛地将咖啡放下,咖啡几乎洒出一半,“你!你如果不管,我就把事实都说出来!”
“呵,别激动,开玩笑而已。”禚实翘起二郎腿,姿态悠闲,“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妹妹是我罩着,我当然不会不管。放心,他要告,就让他告,我会给你安排最优秀的律师,他不可能赢你。”
“你说的都算数?我妹妹的角色不会被替换掉吧?你保证不会再碰我妹妹?”
“当然,女人而已,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妹妹的角色,呵,一个女配,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今后我可以给你妹妹更多角色。”
“那我呢?”
“哈,你不是一直被裴青轩压制吗?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我可以给你裴青轩都得不到的资源。”
“你?”乔桥怀疑的望着禚实。
禚实两指夹着烟,一副公子派头,“你应该知道禚氏药业有投资娱乐板块的计划,我很快就会成为禚实娱乐的实际掌权人,到时候,你就是我手下最火的歌手,娱乐圈的新歌王。”
乔桥得到禚实的保证,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他重新端起那杯咖啡,一口灌下去,眼睛中才有了点活气。
“我去趟洗手间。”
禚实顺着乔桥推门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走廊上没有人,这家私人会所的保密性很好,他在这里开趴玩乐酗酒抽烟一直都很安全。
一支烟抽完,烟瘾还没消,禚实又点燃一支,望着屋顶吞云吐雾。
中式推拉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房间。
“哟,烟抽这么凶,不怕得肺癌吗?”
禚实猛地看向来人,白色卫衣牛仔裤,因为自信而显得整个人英气勃发,是温鸢。
温鸢看着他说:“禚氏药业的公子想必是不怕得肺癌的,不管什么问题,反正都可以用药解决。”
“温鸢!”禚氏将温鸢的名字从齿缝中磨出,指间的烟灰掉落在手上,烫的他心生惧意,“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不明白吗?”温鸢极快的笑了下,“当然是乔桥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了?”禚实的语气带着丝惊惧和怒意。
“告诉我什么?他只是告诉我你们约在这里见面。怎么,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而不知道的?”
禚实松了口气,猛抽一口烟,“没有,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来问你,我被人下毒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禚实细长的单眼皮撩起来,表现出一点浮夸的惊奇,“你被人下毒?什么毒?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少血口喷人!”
“和你没关系?”温鸢将从进门就握着的一沓纸扔到禚实面前。
那文件标着毒物鉴定报告,落款是警局。
禚实手指一颤,差点夹不稳烟。
“这报告里提到几款药物,是你们禚氏药业申请过的专利产品,别家没有。”
“首先我不知道你拿出来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其次,我家是药企,不做毒。”
“我虽然不懂医,但让我猜测一下,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自古药毒不分家,要做药,首先就得进行毒理实验,这点禚氏药业的公子应该比我清楚吧?禚氏在喉癌、咽炎这方面的药品可是声名远扬,我想,拿出点药物来刺激咽喉导致失声,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禚氏的烟掉在地上,他猛的一拍桌子,“你这是污蔑。就算我家有药,也和我没关系!乔桥做的,和我没关系!”
温鸢笑了,“你怎么知道是乔桥做的?”
“我……是乔桥告诉我的,他和我是好朋友,出了事,当然来找我商量。”
“这样啊,”温鸢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了只录音笔,他转着录音笔,银灰色的笔被他转出灿灿银光,“可你在录音中不是这样说的。”
“录音?”
“对,你刚才对乔桥说的话,都在录音中。”
他刚才说了什么?
禚实怔愣的望着那只录音笔,细长单眼皮陡然瞪起,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中式推拉门前双手插兜随意站着的温鸢。
“乔桥,投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