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抬头望着他, 整个人呆愣愣的,“对啊。”
从头顶落下的视线专注且充满侵略性,抱着衣服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不、不好看吗?”
谢连喉结滚动, 一只手扶上门框, 倾身下压, “好看。”
可就是……太好看了。
一些阴暗的想法在脑海中翻涌成型,脸上那层名为温柔的面具被他主动撕下,谢连神色淡淡, 可细看之下又显露出明晃晃的嫉妒来。
偏偏裴年还一脸的无知无觉,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疑惑,不明白他突然的情绪变化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连忽地笑了。
那笑带了点痞气,他舌尖抵了抵腮帮,覆在腰间的手上移, 直到扣住裴年的后颈。
密密麻麻的吻在瞬息间落下。
从额头到鼻尖,脸颊到嘴唇, 男人的气息炙热, 每一下都像是要把人点着。
他吻得很急,很强势, 强迫着裴年抬起脑袋, 将她所有的呜咽与挣扎尽数镇压。
又觉得这样还不够, 推着人的肩膀抵上门板, 手臂往上一题,双脚悬空,裴年整个人被抱离了地面。
她双手环着谢连的脖颈, 好不容易才在这样强烈的攻势下得到喘息,脸颊眼尾通红, 眸子里水光潋滟。
谢连也低低喘着,声音变得更哑了,“裴年。”
他说:“我有点儿吃醋。”
理智告诉他,没关系的,这只是工作,可一想到那个画面,独占欲就占了上风。
他也想继续做那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但天不遂人愿,只一眼,他所有的伪装都成了徒劳。
裴年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唇有些肿,艳红湿润,像朵盛放的玫瑰,然后这朵玫瑰倾身上前,亲自将自己,献祭给了采花人。
……
第二天早上,裴年是被林笙的电话吵醒的。
“姑奶奶诶,这都几点了,你人呢?”
裴年揉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时间——
十点!
“算了。”林笙也没逼她,“迟都迟了,那你吃个午饭再过来吧。”
裴年缩在被窝里点点头。
电话刚挂断,谢连就推门进来。
“醒了?”
他穿了身浅色的家居服,单手插着兜在床边坐下,“饿不饿?”
裴年:“有点。”
她说话时,大半张脸都还缩在被子里,眼睛半阖着,露出来的脸颊红扑扑。
谢连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刚有俯身的动作,裴年就抱着被子往旁边一滚,防备的动作做得特别自然。
“我警告你,别想靠近我!”
天知道她刚刚瞥到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嘴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真是差一点就能跟香肠嘴媲美了。
谢连挑了挑眉,没说话。他一条腿屈膝跪在床沿,伸手的动作又快又稳,眨眼间就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然后在裴年额间落下一吻,嗓音含混,“快洗漱,给你做午饭。”
-
裴年的生日在春末夏初。
因为生日当天要和家人一起过,见面会就定在了生日的前一天。
随着日期一天天逼近,彩排任务也越发繁重。
小橙拿着手机过来,轻声道:“年年姐,电话。”
“皖皖,”裴年喝了口水,拿纸巾擦着脸颊上的汗,“你回国啦?”
她最近在海外开巡回演唱会,每天忙成狗,《穿越》的录制都是勉强挤出时间来的。
行李箱的车轮声混杂着嘈杂的人声,纪皖皖道:“嗯,这不是你生日要到了。”
“今晚一起吃个饭?顺便把礼物给你。”
裴年:“行。”
她答应了就没把这件事再放在心上,转头又核对起了流程,直到收工时接到谢连的电话——
“还没结束?”由于两人还处于未公开状态,这几天谢连都是开了车停在后门等。
“出来了出来了。”裴年拎了个小包,蹦蹦跳跳地从门里出来。
“我们今晚去吃广场新开的粤菜怎么样?”裴年滑动着屏幕,“我看网上的评价都很好。”
这种小事谢连一向随她,“那我开个导航。”
车子缓缓驶入道路,车厢内背景音乐轻柔舒缓。
裴年原本开开心心地翻着菜单,屏幕上陡然弹出来个来电显示,而来电人是……
纪皖皖。
“你结束了吗?我准备出门了。”
裴年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嗯对,我刚结束。”
多年好友,这语气纪皖皖一听就觉得不对,“你不会要鸽我吧?”
裴年:“怎么可能!”
她扭头看看谢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或许、你介意……多一个人吗?”
介意倒是不介意。
纪皖皖弯腰穿鞋,肩膀夹着手机,随口一问:“谁啊?”
裴年深吸一口气,“我男朋友。”
本来,脱单这种人生大事是该第一时间告诉纪皖皖的,可这段时间两人都忙,中间还隔着时差。
“所以你看,”裴年讨好地抱着纪皖皖的胳膊,“我是有正当理由的啊。”
“少在这儿唬我。”纪皖皖一脸‘姐姐我不吃你这套’,“那前几天我俩录节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裴年你就是重色轻友!”
“冤枉啊纪大人。”裴年哭唧唧,“一录完你不就赶飞机走了吗,我连句话都没跟你说上。”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鉴于三个人都是公众人物,特地定了间隐秘性强的包厢,餐桌旁拉了扇屏风,往外是L型的沙发,门框处还粘了几串珠帘。
此时珠帘轻轻碰撞发出声响,隔着屏风,有道人影从门边缓步走来。
纪皖皖哼了声,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
“你真的很夸张诶。”裴年差点没忍住笑,“谁家好人大晚上在室内戴墨镜的。”
纪皖皖偏头扫了裴年一眼。
她原本就是偏冷淡的长相,这会儿嘴唇抿着,看似懒散地靠着椅背,却莫名有种大佬的气场。
谢连施施然在裴年身边坐下,拿起菜单,“想吃什么?”
裴年正是疯狂看眼色的时候,哪还有心思点菜,“你看着点吧。”
谢连挑着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而后把菜单递给纪皖皖。态度自然,不见拘谨,“看看要吃什么。”
探究的视线隔着层墨镜落到谢连身上。
对他的评价,纪皖皖从头到尾只有八个字:清贵疏离,斯文败类。
对于这类人,纪皖皖一直都抱着钦佩的态度,因为他们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注定了会成功,可他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另一半时,就不得不重新审视。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俩,谁追的谁啊?”
彼时谢连刚倒了温水给裴年烫碗筷,闻言回道:“我追的她。”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们年年的,不会是录制《穿越》的时候吧?”
这个问题饱含深意。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谢连的态度。
正好裴年出去接电话,谢连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条斯理靠上椅背,“在那之前。”
裴年在时,他总是温柔而体贴,而当室内只剩他们两人时,谢连骨子里的那点冷漠疏离便不再掩饰。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谢连指尖握上杯壁,视线落到里头轻微摇晃的水上,“坦白说,你的想法对我并不重要。”
“相信对你也是一样,我说再多也无法改变。”
“那不如,少说多做。”
……
一顿饭吃得倒也勉强称得上和谐。
就是在离开时发生了点小插曲。
纪皖皖要回公司练习,裴年想让谢连表现表现,顺路送她回去,奈何纪皖皖倔得很非要拒绝。
正僵持不下呢,裴煊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在哪儿,我到了。”
裴年四下望望,最后朝马路对面挥手,“这儿!”
“要不这样吧,”裴年拉着纪皖皖的手,“正好我小叔来给我送东西,你不让我们送,那他送你总行吧?”
“你说谁?”纪皖皖僵硬回头,“你、你小叔?”
纪皖皖挣扎的力度更大了,“真不用,我自己可以,裴年,你、你放手……”
拉扯间,裴煊已经穿过人行横道。
他的头发理得比上次更短了些,发茬几乎贴着头皮。短短一段路,有不少小姑娘回头看他,然而裴煊依旧耷拉着眼皮,半个眼神都没分出去。
这颓废样,裴年忍了又忍才没在谢连面前开嘲讽。
“你开车了吗?”
裴煊淡淡地,“嗯。”
“那正好,你帮我送皖皖回家吧,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我……”
话还没说完,裴煊就已经回头。
他眼里瞬间亮起了光。
就像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忽然见到了绿洲,不敢相信,又控制不住本能。
裴煊像是不会说话了般,许久才吐出一句:“皖皖……”
而纪皖皖绷着后背,始终不曾回头。
甚至在察觉到身后的人想靠近时,扭头就走。
这一波发展看得裴年一脸懵,直到坐上车,她都还在想刚才的情形。
“他俩这样子,怎么像是有过一段?”
谢连轻笑了声,指腹蹭蹭她的脸颊,“你才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