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惟的手腕有点惨不忍睹,划了又被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某种虐待。
盛意给他贴好止血贴,独自走到衣帽间换衣服。
他的脸和睡衣都沾了血,这让他的心情有点不太好。
江楚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盛意全然当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换了身睡衣走回主卧。
闹到这会儿,他是真的有点累了,身累心也累。
他埋到枕头上,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连脸都没有露,就这样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Alpha小心翼翼地躺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搂住他,一眨不眨地看他。
实际上,从m国看到盛意后的很多瞬间,江楚惟都产生了某种恐怖的直觉——盛意要从他身边消失了。
即便是现在,他抱着盛意,盛意很乖地睡觉,连一丝挣扎的意图都没有,可他仍然害怕。
他害怕一眨眼,盛意就不见了。
像他一个人跑到M国去,自己很久很久联系不到他,像他刚刚连鞋都不穿就要跑出去……
所以他必须要一直看着盛意。
盛意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alpha灼热的视线,心烦意乱地抓紧了手里的小毛巾。
半晌之后,那种注视感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愈演愈烈,alpha搂着他的力道也默默大了几分。
盛意猛地掀开被子,脸蛋一层薄红——气的,外加被子捂的。
“你不睡觉,看我干什么?”盛意坐起来看他。
“我想看着你,宝宝。”没有什么理由。他悄悄去拉盛意的手指。
盛意面无表情:“你不是很多天没睡觉了,还这么有精神?”
盛意没有对江楚惟用过这样的语气,江楚惟几乎瞬间攥紧了他的手。
不过盛意似乎也没想要alpha的回答。
他俯身,近距离去看江楚惟的眼睛,专注的,审视的,观察的,任何人被这样看都会不太舒服。
可江楚惟在这样直白的目光下,竟生出了几分隐秘的欣喜和贪婪,如果盛意的眼睛能一直在他身上,将会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他的贪意很快被盛意发觉了,盛意轻笑一声,与他额头相抵。
盛意问:“江楚惟,还记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那天,我说了什么话吗?”
江楚惟顿了下,想要回答。
盛意有预知般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了他的答案。
“不可以再做坏事。”盛意替他回答。
他松开自己的手,接着说:“你做了很多坏事吧。”
盛意的声音温柔,神色也温柔,唯独语气淡淡的,仿佛淡到下一秒就没有。
江楚惟攥着他手的力度更大了。
又来了,那种盛意即将离开他的感觉又来了。
盛意的话仿佛审判,刀刃般锋利地戳穿心脏。
他不知道盛意知道了多少,或许知道多少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
他的一一是不是已经……不再喜欢他……
他的一一不喜欢别人骗他不喜欢别人隐瞒他……
他的一一很果断,决定扔下什么就再不会回头……
他的一一,会扔下他吗……
这个时候,江楚惟的内心情绪反而变得简单而极致,某种极端的冷漠和疯狂无限滋生,无数种留下盛意,禁锢盛意的方法交替出现,他甚至已经开始择优挑选。
不可以把一一关到地下室,一一喜欢阳光,地下室潮湿不透风,一一不喜欢……
不可以把一一关到没有人的小岛,那里四周都是水,一一害怕水,不能让水包围住他……
不可以不让一一见人,一一喜欢唱歌,不能站在舞台上唱歌会很难过……
可是没有阳光又怎么样呢,自己的信息素会是一一的安稳剂,他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用讨厌的水锁住他,他就永远也逃不出去。
见那么多人做什么呢,一一见到他就可以了,他会承担一一所有的情绪和情感。
把一一操到不能再产生离开他的想法,操到一一变成omega,彻底地被他标记,操到一一怀孕,用任何方式捆住他绑住他。
直接跟全世界宣告,宣告一一是他的人,宣告一一只能属于他。
……
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其中唯一不变的,就是盛意要在他身边。
疯狂的想法太过膨胀蔓延,不免泄露出来几丝,以眼神或者动作的方式呈现。
盛意挑了挑眉。
江楚惟已经箍着腰把自己搂进怀里,眼底产生的黑暗情绪估计他自己都不能控制。
盛意当然可以看得见。
“江楚惟。”
alpha下意识看向他,似乎马上就要把肆意生长的想法付诸现实。
骤然间。
江楚惟怔住了,所以挣扎的失控的东西一下变成了空白。
什么都消失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唇上柔软的触感。
盛意吻住了江楚惟。
很轻的,像是品尝。
Alpha的唇很快被舔的湿润微红,色气勾人,配上微红的眼睛,倒奇异般产生了种脆弱的美丽。
盛意好笑,对自己这时候居然还能色心大起。
他的舌尖向前探,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alpha的唇齿,然后慢吞吞的,缠住alpha的舌尖,亲着吮着,有时还会轻轻地咬一下。吻得开心了就眯起眼睛,嘴唇微张,一点艳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青涩而专注。
折磨而勾人。
挑动着alpha紧绷的神经。
江楚惟禁不住,反客为主般按住了盛意的脑袋,想要吻得更深。盛意察觉到他的意图,慢吞吞地退了出来,用手指夹住他的舌头。
“江楚惟,是我在生气,你要乖一点。”盛意说。
“好……”江楚惟许久才回答,语调含糊,眉眼间欲色惊人。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欲,贪欲恶欲,色-欲-爱-欲。
盛意不太在乎。
他满意地松开手指,把沾染的湿润不紧不慢抹到江楚惟脸颊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赏脸,再度临幸那贪婪的舌头。
盛意得趣般亲了很久。
Alpha忍得很辛苦。
快要结束时,盛意摸了下alpha的耳垂,作为允许的信号,江楚惟顿时饿兽般含住了日思夜想的唇舌。
用力而克制。
盛意轻笑:“江老师,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喜欢。”
盛意的话音未落,更加凶狠的吻就覆了上来。
终于分开时,盛意的唇不出意外又肿了。
他不用摸都知道。
江楚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盛意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晚安吻。”
盛意给他的——
晚安吻。
“江楚惟江老师,亲吻是两个人都喜欢都愿意才会感觉美妙。”
“你今天给我的那个,我不喜欢。看到了吗?都破了。”
他指了指嘴巴,是喝完牛奶那会儿,江楚惟强吻他留下的伤口,经过刚才的亲吻,又严重了点。
“对不起……宝宝……”江楚惟轻轻摸那处伤口。
“好吧,这件事就原谅你。”盛意说的很轻松,“睡觉吧,不许再熬夜,我不会走的。”他躺回原位闭上眼睛。
江楚惟依然看他。
盛意眼睛没睁,撩开被子一角,把江楚惟也裹到温暖的被间。
他向江楚惟那侧翻身,江楚惟立刻接住他,把他紧紧按到怀里。
盛意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江楚惟的腰睡了。
是真的睡了。
因为连江楚惟偷偷吻他额头都没有反应。
“晚安,宝宝。”江楚惟无声说。
清柔月光中,alpha抱着他的唯一闭上了眼睛。
-
盛意不设防备不理烦忧地睡,睡得十分安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倒是江楚惟,时不时就会醒来,不是摸摸盛意的脸就是亲亲盛意的嘴巴,还探进盛意睡衣里去摸那枚戒指。
还在。
还好还在……
次数多了盛意总会感觉烦,最后一把搂住alpha的脖子不让他乱动。
江楚惟想起盛意的话——“我不会走的”。
他的一一向来说话算话。
他闻着盛意的气味,堪堪有了点安心的感觉,随后勉强着进入了睡眠。
正如盛意所说,他太久没睡觉了。
-
盛意醒来时,太阳高高悬挂。
这一觉把他过去一周的精神气都补了回来,十分神清气爽。
他动了动,发现江楚惟的手臂横在他腰间牢牢抱着,虽然睡着但是力道半分不减。
盛意费了一点劲才把他的手臂挪开,慢悠悠地下了床。
没走到门前就听见了喵喵咚咚地敲门声,响得十分不规律。他打开门,看见皮毛柔顺,腰肢肥胖的长毛狸花,蹲下来去摸它的头。
猪猪一周没见盛意,乍一见竟还有些打量。
片刻后认了出来,一边叫一边往盛意的脚踝和小腿上蹭,还要站起来搭盛意肩膀。
“小没良心的东西。”盛意骂它,顺着它的动作抱小孩一样把它抱了起来。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冷调的木质香气随之而来,在离盛意一公分的位置停下。
盛意没回头,抱着猪猪在房子里乱转。
说是乱转其实也不太恰当,当时去M国的时机比较突然。如果没有去M国,他准备和江楚惟一起挂画的。
他连位置都选好了。
回来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已经挂上去或者收起来了。
好的是,那些画他放在哪里,回来的时候还在哪里,估计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厘米。
盛意有些满意。
他扭头看向身后跟着的alpha,说:“江老师,去拿梯子和工具箱来。”
“一一不和我一起去吗?”江楚惟走近了点,呼吸吐在他的脖子上,很热。
“不去。”盛意懒洋洋地回答,“我累。”
猪猪注视着江楚惟,眼睛瞪得圆而大,竖瞳都出来了,有点紧张的模样。
动物对察觉情绪和危险性方面比较敏感,察觉到alpha并不如表面那么温和。
却还狗腿地喵了一声,有几分耀武扬威的味道。
江楚惟看都没看它,仗着躲在盛意怀里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小东西。
“快去吧,江老师。”盛意催促。
猪猪适时又喵了一声,还打了个哈欠。
与此同时,盛意脖子上多了某种很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好的,我的盛老师。”江楚惟说。
-
江楚惟的身影消失时,盛意分出一只手摸了下脖子。
江楚惟在偷亲这方面倒是做的很好,他心情不明地想。
猪猪失了一半支撑,差点笨拙地滑下去,被盛意重新捞上来时,气的梆梆打了空气两拳。
然后紧紧抓着盛意的衣服不放,朝着盛意吐舌头,讨好又谄媚。
盛意十分无语,捏着它的脸问他:“盛猪猪,你是变异了吗?”
真是好笑,家里多了两只狗狗,他饶有兴致地想。
不过一会儿,江楚惟就拿着盛意需要的工具回来了。
现在的盛意,自然没想亲自动手,便指挥着江楚惟,一幅幅把他挑回来的画挂到相应位置去。
江楚惟很能理解盛意理想的点,连挂的高度都十分符合盛意心意。
盛意挑的画不多,不过一个小时就全部挂完。
他满意地欣赏了会,没管站在一旁看他的江楚惟,径直往地下室去。
这回没有抱着猪猪——猪猪待不住,自己跳着跑走了。
室内泳池设在地下室,没有另一栋别墅里的大,但是细节比那个好很多,比如说铺砖的样子,泳池的高度。
就连有些小的面积,盛意都觉得刚刚好。
搬进来的时候,这个泳池的排水忽然出了点问题。盛意忙着搞专辑跑通告,偶尔下来看过一次,看到了个空池子。
没太在意,反正他暂时没准备使用。
后来也再没来看过。
现在回来,这水池已经完全正常,还注好了水。泳池终究和浴缸不同,太大了。
盛意有点怕,虽然较之之前轻微了太多。
他慢慢走到水池边沿,蹲下去探了探那水,温温的,很舒服。
他撑着冰凉的瓷砖坐在水池边沿,水线没过小腿,悠悠地晃动着。
江楚惟从背后搂住盛意的腰,像是担心他掉下去。
“一一,什么时候学游泳?”江楚惟蹭着他的脖颈问他。
“不知道,还没想好,等等吧。”盛意说。
“一一,我有没有奖励?”江楚惟又问。
“什么奖励?”盛意不解。
“我帮一一挂画了……”
“这也需要奖励?”盛意好笑,“你是很累吗?如果累的话,大概要考虑考虑体虚的问题了江老师。”
“一一,我体不体虚,你是最清楚的。”江楚惟也不恼,一下又一下亲吻他的耳朵。
盛意没回话,看着水波若有所思。“还有一幅画呢?”他问。
“哪一幅?”
“放在画室最中间,你没有画完,上面是缠绕起来的藤蔓和叶子,心一样的形状。”盛意说的很清楚。
“你画完了吗?”他问。
“画完了,一一想看看吗?”
“在哪?”
“我拿过来了,放在三楼。”
“带我去看。”
盛意拉着江楚惟的手借力,站起来后很无情地松开,江楚惟重新牵住盛意,盛意甩开,江楚惟不厌其烦地再度牵住他。
盛意拗不过,任由他去了。
三楼有一个房间的装修极简,位置又好,透过落地窗能观赏清晨的第一束光和整个明媚的花园。
盛意说给江楚惟画画用,所以后来没放太多东西。
他没注意到,有一幅画在某一时刻静悄悄地摆在了那里,蒙了白布,等着他揭开。
盛意走进房间,江楚惟则站在房间门口。
江楚惟在紧张,在兴奋,盛意想。
他看了alpha一眼,没有说什么。
可掀起防尘白布前,盛意竟也罕见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楚惟异常的反应。
他手指微顿,下一秒直接将白布彻底掀开。
正如江楚惟所说,画完了。
完成的程度甚至让盛意感到惊艳,太过仔细,太过用心。
枝蔓藤叶交织成心状,真实而梦幻,精致而具有无边野蛮的生命力。
最让盛意震惊的不是这个,是叶蔓正中央生长的植物。
一株铃兰。
扎根于心,困囚于心。
盛意抚摸了下那小小的白色花朵,看到花瓣上有一弯彩虹。
不是阳光折射而成的,是确实用画笔所绘的,很浅的一抹。
给这株铃兰注入了某种野生的生机。
盛意眨了眨眼,转身看向江楚惟。
江楚惟已经走到他面前来了。
他们面对着面,相互注视。
“江楚惟,如果我变成一个omega,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
“我猜会是小铃兰的香气。”
他闻到过。
他看到过。
荒芜黑暗的森林沼泽地中,长出一株铃兰。
作者有话说:
前一秒的江楚惟:毁天灭地
下一秒的江楚惟:一一亲我了!一一不让我伸舌头!!!
猪猪:对不起,躲在主人怀里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