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惊孟>第95章 阻拦

  大清早,严辞镜正穿廊往前厅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严大人!”

  严辞镜转头一看,松了口气,拨开语方知的手,低声道:“别这样,小心被人看见。”

  “严大人!”语方知不抱他了,改成拉着他的手往外跑。

  严辞镜这才发现语方知的脸色不对,手一甩,挣脱拉扯,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语方知火急火燎地揽着他往外走,道:“出事了,蝇婆出狱被何将军发现了,将军正押着她往集市走,要将她就地正法!”

  严辞镜步子顿住,大惊:“我并没有下令放了蝇婆!”

  “我信你。”语方知捏了捏严辞镜的手心,道,“我师父已经赶过去阻止了,我们也快点,千万不能让何将军在所有人面前开私刑。”

  严辞镜一听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且不论蝇婆是否无辜,但何潜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强烈反对府衙的审判,一旦让他绕过官府私自杀了蝇婆,江陵府的威仪将荡然无存。

  “上来!”语方知高坐于马上,把严辞镜拉上来抱稳,立刻驾马疾驰。

  深秋的烈风逼人,严辞镜靠在语方知怀里,解释道:“蝇婆身上还牵涉着陈年旧案,我怎么也不会现在就把她放了!”

  蝇婆到底怎么脱身的,这是府衙里的事,语方知不便多嘴,只能让严辞镜去处理,他只说:“何潜恨透了蝇婆,要不是我师父出面拦着,蝇婆现在已经凉了。”

  又安抚道:“辞镜,我信你,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

  严辞镜叹了口气:“多谢。”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语方知在他冰凉的颊面上蹭了蹭。

  这边语方知和严辞镜正在赶来的路上,那边集市前,何潜正在跟段乘空僵持,苍鹰在上空盘旋,嘶鸣不断。

  段乘空来得及时,拔剑击退了要斩杀蝇婆的何潜,何潜气头上,跟他过了百招还没气消。

  “冼星剑都出鞘了,段兄,你真的要阻止我?”

  “段兄,你我是多年老友,你是知道我的,蝇婆当年做了什么事你也知道,我是绝对不能看见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何潜剑指着蝇婆,煞气逼人。

  蝇婆被五花大绑,还堵了口舌,正跪在地上呜呜地求饶,老脸上全是带血的鞭痕,她奋力地挪,拖出满地的血迹也没能让何潜心软,她知道跟何潜求饶没用,对面的段乘空也救不了她,她只能原地打转。

  段乘空嫌恶地看了一眼蝇婆,对何潜道:“蝇婆死不足惜,但断案定罪是官府的事——”

  “官府?!”何潜气得唾骂横飞,“当年我就错信了孟霄,现在的严辞镜也一样被蒙蔽了试听,她是个什么人查不出来吗?罪孽深重的恶徒说放就放,这老太婆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

  “何将军!莫要祸从口出!”段乘空厉声打断了何潜。

  段乘空跟何潜称兄道弟,此刻他连何将军都吼出来了,何潜也不好在他面前把话说绝,但蝇婆他是绝对不能放的。

  “最晚午时!午时便会立刻行刑,到时谁也拦不了我!”

  段乘空背手立着,俨然一副寸步不让的模样,其实他心里虚得很。

  他知道蝇婆做过什么事,蝇婆该死,要不然他也不会今早出门撞见何潜当街抽打蝇婆的时候,把这件事当成乐事在饭桌上说。

  谁知道孽徒语方知一听就急了,请他去拦住何潜,自己则去府衙找严大人。

  他当时还迷糊,但语方知坚信严大人不会徇私枉法,还说什么动用私刑有损严大人的威仪。

  严大人威不威的他不知道,但他也的确好奇蝇婆是怎么出狱的。

  不过严大人威仪扫地,跟他语方知有什么关系?

  这他没想出来,糊里糊涂拦住何潜的时候,他心里也打鼓,因为他跟严辞镜不熟,纯粹是语方知求他他才帮忙。

  万一这蝇婆真是严辞镜放的……

  语方知带着严辞镜赶到的时候,集市前已经围满了很多百姓。

  年纪大些的认得蝇婆,看见她还活着,气得直跺脚,气不过就拿小石头砸,年轻的跟风,也拿烂菜叶臭鸡蛋砸,砸得蝇婆缩成一团,何潜和段乘空就站在旁人,谁也没出声制止这乱象。

  不知有谁喊了句“严大人来了”,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严辞镜和语方知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何潜面前。

  “何将军。”先是严辞镜喊了声,“人是府衙跑出来的,多谢何将军出手逮捕。”

  何潜闻言,嗤笑道:“严大人别跟我来这一套,不是我一个人要她死,你也看见了,周围多的是要她死的百姓。”

  “严大人年轻,不知道蝇婆当年做过什么,府衙还留有卷宗,严大人没看过吧?要不然怎么她喊声无辜,你就放人了?”

  严辞镜来到江陵的所作所为,何潜都是看在眼里的,从刚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钦佩,全靠政绩让何潜对他改观,所以他此刻是强忍着怒气,尽量理智地跟严辞镜对话。

  “我杀她是替天行道,严大人不要逆天而行。”

  “我并没有要阻止你。”严辞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她真如你所说,罪孽滔天,那也该等本官查清了再行处置,她身上牵涉旧案,一时半刻难以理清,本官留她绝不是救她。”

  严辞镜往前一步低声道:“何将军,本官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下过要放她出狱的命令。”

  何潜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连府衙里的私密事都漏给他,他也不好继续黑着脸,但厉害话都已经放了,一时下不来台。

  严辞镜退开一步,高声道:

  “待本官将人带回去详查,尽快还何将军和江陵百姓一个公道。”

  台阶已经给了,何潜只好说:“严大人没带人,本将军就好人做到底,亲自帮严大人把罪人押进府牢。”

  蝇婆已经奄奄一息地被拖着走了,沿途留下的血迹招引蝇虫嗡嗡。

  严辞镜看着何潜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对站在一旁的段乘空道谢,段乘空挥挥手,说功劳都是语方知的,要谢去谢语方知。

  严辞镜点点头,转身离开。

  语方知跟上去,不太开心地说:“怎么说要谢我了,你就转头要走?”

  严辞镜叹了口气,仿着语方知的语气, 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个。”低头,看见语方知牵住了他的手,还在大街上呢!严辞镜躲开。

  “晚上我去房里寻你。”语方知低语一句。

  却见严辞镜端出正色,道:“不必,我私下会去语家,我想见一见段师父。”

  话里有话,语方知一听就知道了,问:“你想知道蝇婆当年的事?”

  严辞镜点头。

  其实当年的事,语方知也只是听段乘空提过几句,他也挺好奇的,替段乘空应下来,又抓了抓严辞镜的手心,但笑不语。

  严辞镜知道他担忧,笑了笑,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严辞镜几天前就让人去找当年的卷宗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完全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本想着今日去审审蝇婆,没想到蝇婆已经被人放了。

  语方知不知道严辞镜对当年的事了解多少,但今日的事,已经说明府衙里有人不对劲了,知府都没批准,底下的人竟然私放了囚徒!

  语方知问:“要我帮你么?”

  语方知是商人之子,怎么插手官府的事?严辞镜不以为然:“你帮不了。”

  语方知带严辞镜上马,往人少的窄巷里拐,人少了,他肆无忌惮地圈住严辞镜,笑:“琐事我是管不了了,夜半时分让严大人松松筋骨还是能做到的。”

  夜半时分?还松筋骨?青天白日的说的什么话?严辞镜推开他乱动的手,问道:“怎么松?我好奇得很,银月说你花样多,让我也见识见识?”

  突然提起这茬,语方知脸色不好了:“全江陵数我最正经!银月说的话你也信?”

  他没脸说自己曾去晨夕楼胡闹,喝醉了,便让所有的小倌穿上红衣挨个给他瞧,左瞧又瞧都瞧不对,不是腰太粗,就是步子太轻浮,总找不出一个满意的模样。

  当日的疯癫话怎么可能告诉严辞镜,语方知转了话题:“叠翠楼!你跟幽素联络,也没少去罢?”

  严辞镜也没办法告诉语方知,自己曾被同僚拉着去喝过几回花酒,好在语方知是从后面搂他的,看不见他眼神闪躲,他没什么底气道:“好了,不提这些。”

  “你师父是什么人?”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我师父了?”语方知不悦,“怪煞风景。”

  严辞镜刚转脸就接了个吻。

  “我可烦死他了。”语方知指腹蹭着严辞镜的嘴角,“他一来就押着我习武,腰酸腿痛就不说了,天天盯着我,我都好久没去找你了。”

  “嗯?”

  严辞镜侧颈的气息烘得他浑身发软,他话也不会说了,倚靠在语方知怀里,听着他说些酸话体己话,心跳得厉害。

  “该回府了。”算算时间,何潜也快把蝇婆押回府了,府里事情多,严辞镜不赶紧回去处理,还在巷子里跟语方知耳鬓厮磨,这多少让他有些懊恼,情爱真是误事!。

  “还走得动路么?”语方知笑。

  严辞镜拽了拽缰绳,瞪着眼:“不过是……怎么就走不动了?”

  “走!”语方知在他耳边落下一吻,“送你回府。”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