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塔格里>第52章 副cp番外2温楼(攻)×祁琅(受)

  直到确定关系以后过了许久,某日落雪的午后,温楼无意间开口问过祁琅,为何当初初遇时会予自己以善意——毕竟长公子声名在外,对于所有名义上的手足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

  祁琅却只道当初温楼跌在泥潭里时那双藏着恨意的眼睛,实在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我那时不知怎地有些担心,连恨都藏不好的人,该如何在这府里生存。”

  曾经他有外祖家做依靠,但那时的温楼没有,于是他像是捧起一朵被风吹折的花一般将温楼带回,选择最好的泥土和养料,小心翼翼地将他养活。

  温楼听完他的心路历程,有小半会儿没有说话,自顾自沉思了良久才抬眸,道一切皆是因缘注定,还好他当初遇上了祁琅,否则现在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说这话时,眼尾的小痣稍微暗淡些许。

  “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会爱你。”祁琅闻言凑近,抬手为他拢了拢身披的外氅,又用炙热的掌心半拢住他的双耳,力道很轻地去揉温楼冻得通红的耳垂,“和你的模样没有关系,和你遇见谁也没有关系。”

  “假如遇见的并非是我,你也一定会长成如今的模样。”

  哪怕被摧折无数次,封冻的泥土也一定会开出坚强不屈的、耀眼的花。

  “因为你的是温楼。”祁琅顿了顿,才接着道:“所以我一定会爱上你。”

  你瞧瞧。

  温楼心想——谁说祁家的年轻家主说话刻板冷硬、不近人情?

  这不是很会说情话么。

  温楼生性爱洁,又有些后天的影响,因此格外忍受不了脏污粘在身上,是以每次做完那事,哪怕再累也要爬起来去沐浴,祁琅无法,每每抱着人去,后来觉得总在夜里烧水折腾,担心温楼受凉,便直接在寝居隔壁筑了汤泉池,由室内便可直通。

  温楼倒不觉得这给自己行了多少方便,倒是增了一处场所用作行云雨之欢,从某种程度上说更为“折腾”。

  他既爱洁,自然便又喜爱干净漂亮的事物,因此他对桑岚的喜爱是自然而然的。那个小王妃身上藏着温楼没见过的自由与野性,像是被风吹一吹,身上就能传出原野的芳香,实在为他所向往。

  但他一眼望去时,又觉得对方像是被铁筑的牢笼困住的鹰,被死死扼在京城这座牢笼里,难以挣脱。

  是以桑岚派人找上门求助时,温楼相当爽快地便答应了。

  于是在他们约定好的那个雪夜,他等来了整个大晟王朝最为尊贵的客人。

  也算是他半个有利益关系存在的对象——于雪夜策马而来的年轻帝王眉眼间的戾气很深,不复以往的斯文温润,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鬼气残存的修罗。

  温楼当下以店铺中没有存货,需要派人去取,但雪天路滑可能会慢些为由将人留住。

  “陛下当真要娶他?哪怕他是个男子。”隔着一段距离,温楼开口打破了沉默,黑夜中,他看不见身侧帝王的神情。

  他愿意为不会等到回答,直到不远处逐渐有马蹄声响起,站在身侧的男人才哑着声缓缓开口——

  “与他是何性别无关,他只需站在那里,便已经是我心之所系。”

  温楼一愣,心神恍惚一瞬,随后轻轻叹息。谢流庭此言与他兄长当初说的话略有相似,细品下又有些不同。

  ——可惜一桩好姻缘。

  当今陛下确实用情至深。

  温楼当下不知怎地昏了头,微微环袖掬了一礼,道:“草民愿祝皇后平安,与陛下恩爱百年。”

  “……多谢。”

  帝王便携着风雪走了。

  原本做了这事,他同祁琅已经做好连夜离开京城、返回淮州的准备,然而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顶上那位君主发怒。

  后来细想,应是桑岚走前,给谢流庭留下什么东西的缘故。

  又是一日午后,温楼倚在窗边赏雪,忽地想起曾经未完成的那场封后大典,心中骤然涌起某种冲动,一扯身边人的衣袖,转过头便问:“兄长可愿与我成亲?”

  温楼这句话说得像是“今日晚膳要用些什么”一般平静而自然,祁琅起初没什么反应,等到意识到他并不是在玩笑时,握在他腕骨处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将他的骨头捏碎。

  “……兄长这么高兴啊。”

  “抱歉。”祁琅指尖微动,怜惜地按揉起温楼的手腕,“只是不曾想到,能有这样一天。”

  温楼动了动腕骨,将手腕从祁琅指间抽出,转而又握上对方的掌心。

  他的笑容很浅,像是雪化过后即将来到的春天。

  “兄长该相信我的。”

  温楼料想过祁琅或许会激动,但也没想到会激动成这个样子——连盖头都尝试了两三次才成功挑开。

  花烛光影辉煌,照出美人清冷如雪的面庞。

  温楼明着红唇,掀眸望着眼前人,唇畔笑意深深,他说——

  “今夜,我是只属于兄长的新娘。”

  话音刚落,他便被人倾身压进了床里。

  待到喜服开散,祁琅接着灯火看向那凝脂般的肌肤上薄薄的一层红色布料,呼吸微沉,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阿楼……”

  温楼只含笑覆上对方的手背,引着往自己背后探去,“是送予兄长的礼物。”

  “是解开还是穿着,全凭兄长的意——”

  他话没说完,便被人以称得上凶狠的力道摄夺了呼吸。

  此后彻夜缠绵,直至天光破晓。

  在有些恍惚当中,温楼听见祁琅俯身靠在自己耳畔,以相当悠长的语调念了一句诗。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

  温楼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后,抬眼轻轻一笑。

  “原来兄长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

  祁琅托着温楼的手,动作很轻地在其上印下一个吻,却并未立即离开。

  温楼感觉到自己的指骨被人逐渐捏紧,肌肤相触之处传来不明显的颤抖。

  祁琅说:“我想说,有的。”

  温楼微怔。

  十五岁时的疑问,于此刻得到了回答。

  “我知道。”他抱紧了人,轻声回应。

  无论他跌到多少次,他都相信会有一人将他稳稳托起,背在背上,一如曾经的初见。

  “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过了良久,温楼才低声道。

  “好。”

  温楼攥紧了祁琅的手,又道:“你要永远守护我。”

  “好。”

  说完这些,他似乎有些乏了,半阖下眼,任由祁琅将他拢在怀里,呼吸放缓像是马上就要沉沉睡去。

  可是又过了一小会儿,直到祁琅也闭上眼时,才察觉到有人以指在他心口处一笔一划地写字,他细细读完,不自觉便红了眼眶。

  那是八个字——

  “永结鸾俦,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