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逢山诡泣>第28章 探险境地洞大开

  薛骆迁见他还在愣神,关切道:“还好吗?”

  “……好、好,还好……”

  在薛骆迁出其不意地搂住他,飞身下来时,出于本能,他也下意识地攥紧了薛骆迁的衣服,二人靠得极紧,待落地反应过来后,他才连忙放开,薛骆迁肩上的衣料已经被他绞得皱巴巴。

  方才那画面,二人紧贴着下来的样子,像有只虫子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本就慌乱:“对不起,你的衣……”抬头又看到薛骆迁充满温柔的双眼,心便漏了一拍。

  那种感觉好似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心脏,却是张弛有度的挤压,喘息时有时无,既不伤害也不放手。

  薛骆迁的长相其实比较像外邦人的母亲,气质则随父亲,自然,是正儿八经时的父亲。

  原先还不曾展露武学才华时,被人诟病最多的是其私生子的身世,是薛家不孝子在外的杰作,而被人议论最多的,却是其世间难得的好容貌。

  好看,便不大像武林盟主了。北冥晏呆呆地想着这个问题,似乎容貌与武功并无关系,可他为什么总觉得,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薛骆迁给他的感觉都不像个武林盟主。

  思来想去,还是摆脱不了容貌这一关,或许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才让人见了,最先注意的不是武功吧。

  他发觉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总是在薛骆迁面前这般紧张,下山前原本准备好的、另一套为人处世的法子,在薛骆迁面前也总是溃不成军。

  突然,他感到额上一阵冰凉触感,薛骆迁抬手抚上他额头,问:“怎么了?”

  “没事。姬公子和那位大师已经下去了吗?”北冥晏决定还是暂时不去想了,不是时候。

  薛骆迁朝地下的洞看。以姬朝星的性子,恐怕十有八|九已经独自下去了,而临歧大师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姬朝星下去,那大师也必定会跟下去。

  他伸手道:“走吧。”

  洞有些深,下到底部是一条崎岖不平的甬道,刚好够二人并肩的宽度,只是墙壁凿得坑坑洼洼,封顶墙时高时低,走得人很不舒服。除此之外,暂时还相安无事。

  薛骆迁走在前面,举着火折子,有了光便能稍微看清这条甬道的样子,粗制滥造的工程,年头不出四五载。

  只是堂堂一家客栈的下方,怎么会有暗道?

  又往前行进了百十来米,几条小路忽然出现在眼前,一下子便四通八达,封顶墙变高,显得这处地下暗道豁然开朗,墙壁被打磨得光滑,转角与道路平平展展,一丝不苟,墙上似乎还刻着什么东西。

  薛骆迁拿火折子一照,二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原先一位可能是壁画之类的东西,谁知道,灰白的石墙上是一道道爪子印,血红的颜色嵌在石壁中,布满了整个密封的甬道。

  二人对视,神情都不大好看。这里显然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往里走,道路便不再单一了,他们用沐晨剑在墙壁上刻了记号,这地底漆黑得要命,密闭的空间也让人压抑得难受。

  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自打看了满墙壁的血爪印,北冥晏总觉得空气中粘稠着一股血腥味。

  从前他在浅草峰中跟着师父学习草药,练就了一副好嗅觉,对味道有些敏感,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腥气越重,胃中稍感不适。

  薛骆迁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下脚步,转身去扶他:“怎么了?”

  “没事。”北冥晏挥挥手,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怎样。

  “你——”薛骆迁的话未说完,突然抬起那只拿剑的手,似乎要梳理北冥晏散乱的发,只是刚抬起到他的耳边,沐晨剑便已从手中脱出,被劲力一掷。

  北冥晏猛地转头,身体下意识往薛骆迁身上靠近,方才后面一片漆黑,有点恐怖。

  薛骆迁的手再往起一抬,接住了被外力从黑暗中抛回来的剑。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少年,脸还看不清,便先看清了耳边坠着的白晶耳坠。姬朝星和临歧大师一前一后,自他们身后的甬道走出来。

  “阿弥陀佛——”

  姬朝星皱着细长的眉毛,一脸的嫌弃:“你们怎么下来的?不是说了不要碍事?”

  此时他们正站在变宽变高的甬道中央,两个人还好,四个人却略显拥挤,尤其是临歧大师,秃脑袋顶着石壁顶,为了不沾染上面的血爪,不得不微微躬身,憋屈得很。

  他二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个神情倨傲,一个仪态谦和,往那一摆却不觉得违和。

  薛骆迁没想搭理这熊孩子,只是考虑到这孩子的战斗力,道:“一起走吧。”

  临歧大师正要说好好好!抱一下武林盟主的大腿根子!猪队友却不乐意了:“你在命令我?你算什么玩意?”

  临歧大师一听这话,在一旁连手掌都合不拢了。

  果然不能抱希望,熊孩子这些年真是一点也没变。

  “方才那招不错。”姬朝星眯着眼睛打量薛骆迁。

  他们在这迷宫一般的甬道中迷失了方向,偶然发现了薛骆迁和北冥晏,便跟在二人身后,不过还未跟几步便被发觉了。

  那把不起眼的素剑,剑气凌冽,他躲过剑刃时分明感受到了数九寒天的冷气!而剑身飞驰而来的力道,看柔似刚,投掷的人内力绝对在他之上。

  姬朝星是个有傲气的,中原五杰之二的北冥却岚和叶弦辰,都曾败在他母亲一人手上,还是二打一。

  他年纪尚小,暂时还比不上家中的哥哥姐姐们,却是最长时间接受母亲教导的幺子,在当今武林最强的几个人手下都吃不了什么亏,仗着年轻和家世,多少有些心高气傲。

  前几年,听说中原武林人士决意活捉叶笑云,他便背着家中偷偷去了,都说叶笑云的武功与武林盟主不相上下,他却不这么认为。

  首先,武林大会上,叶笑云输给薛骆迁了,且输得那叫一个惨啊。

  其次,他是听着薛骆迁的神话长大的。

  薛骆迁对他来说,就是母亲经常念叨的“别人家的孩子”,让他又爱又恨,既钦慕不已,又极不甘心,尤其是小时候被薛骆迁揍过一顿之后。

  他瞪着薛骆迁:“名字。”

  “沐晨。”

  姬朝星恼怒:“在上边你明明说你叫月念燕!!”

  薛骆迁神色淡然:“不错。”

  “你刚才不是又说……”姬朝星看了眼临歧大师:“叫什么来着?”

  临歧大师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阿弥陀佛,老衲没有听清。”

  姬朝星怒道:“你到底叫什么?我要的是真名!”

  “在下确实名月念燕。”薛骆迁话还没说完,北冥晏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一道盛怒的目光便直直投过来。

  少年瞪道:“你笑什么?”

  薛骆迁漫不经心道:“想笑就笑。”

  “我又没问你!”

  “我替他答。”

  “哦?有意思。你是他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是没长嘴还是多娇贵,连话都不能亲自答?”姬朝星往前走了几步,再次确认他确实没有见过北冥晏,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来头,也不理解若对面当真是薛骆迁,又为何要护着这人。

  薛骆迁凉凉道:“阁下未免管得宽了些。”

  北冥晏同薛骆迁站得近,手指在身后悄悄戳薛骆迁的脊梁,小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就在此时,明明是密闭的甬道,却莫名其妙地有一阵阴风吹过,风中夹杂着一丝怪诞的声音,若有若无,似男似女,正是在上边听到的那种怪声!

  几人还没有作何反应,也没有判断出声音的来路,便听一道浓重的鼻音“哼哧”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自身后掠了来!

  两道影子速度极快,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薛骆迁刚把北冥晏一把捞到身后护着,这两道身影便倏地在眼前闪过,快得重影模糊。

  在场四人中,若论轻功,武林盟主都要对北冥家甘拜下风,当初北冥却岚孤身一人,盗取皇宫中的真姬图,三千锦衣卫愣是没能抓住她,若不是当朝皇后姓姬,姬衡亲自下场捉人,恐怕当日姬家难辞其咎。

  所以,就在两道影子闪过北冥晏眼前时,他道了一声“追!”随即也跟着闪出去了,薛骆迁见状紧随其后,四道身影,三白一黑。

  在甬道中穿梭了一阵,不知不觉被带着出了狭长之地,来到了一方宽阔的地窖中,这里的墙壁上点着十多盏灯,照亮地窖中摆着的大大小小的酒坛子,酒气浓郁异常。

  这竟是一间酒窖。

  北冥晏一脚踩一只酒坛子,借力翻身到了第一道白影跟前,那白影状若一个人形模样,却又瘦得可怖,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身躯,似乎一碰便会碎掉,见眼前有人挡着自己的路,不退反冲。

  北冥晏定睛一瞧:这家伙瘦瘦的四肢露在外面,光着脚,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衫;没有双眼,眼皮却翻在上面,好像睁得大大的眼睛在看什么似的;嘴角如同姬朝星那般天生上翘成好看的弧度,就像可爱的孩子在笑……

  这五官单看都还不错,凑在一切却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