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逢山诡泣>第47章 剥皮之下现真骨

  北冥晏刚想点头,南宫卿水便自身后上前几步,脸从帷帐里露出来,甚是不可思议:“季风吟?”

  薛尧杉回首:“南宫小夫人。”

  二人一对视,已经通晓这里面的问题。

  姬朝星烦道:“又怎么了?!”他以后可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了!

  南宫卿水道:“季家一脉单传,如今同辈中只这一个孩子,五个月前便失踪了,三个月前被人发现了残存的尸骨。”

  众人不免议论纷纷。

  “啊?什么?”

  “不会吧,我见过季家这孩子,是长这样子,没错啊……”

  “我也见过……”

  “不是他,还能是鬼吗?”

  “如垣怎么说?”

  姬如垣并不做声。

  薛尧衫问:“小扬尘,翩义可教过你易容术?”

  翩义是北冥家家主的名字,原姓刘,入赘北冥家后改了姓氏,也是北冥晏的师父、外祖父。

  北冥晏点点头,上前查看,薛骆迁抬剑跟在后面。

  “得罪了。”他伸手,在季风吟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摸了一会儿,越摸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薛骆迁在后面问:“是吗?”

  他摇头示意薛骆迁等等,干脆两只手一起摸,人也凑近季风吟的脸仔细看,脸对着脸非常近,偶尔鼻尖都能擦过季风吟的脸颊。

  他看得仔细,心中越发不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薛骆迁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好了。”

  “啊?”北冥晏不明所以,有些奇怪地转头,见薛骆迁皱紧了两道好看的细眉,便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总得看仔细些。”

  薛骆迁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家和姬家人都在场,正看着他二人,祖父也笑面虎一样呵呵地笑着,只好问:“看出来了?”

  北冥晏凝重:“你拉着我,叫我怎么看?”

  说完转头,打算继续看,不料这一看回头,正对上季风吟的双眸,心中突然“咚”一声,被那暗淡无神的眸子盯得浑身发毛。

  季风吟面色发白,和南宫后卿一般,恍如纸腊。

  他再一摸,皮肤也不似常人,越摸越发滑腻:“火折子。”

  火光照近了季风吟的脸,在脸边停了一会儿,北冥晏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常人再如何,身体皮肤呼吸等俱该有反应,可季风吟此刻像一件死物般。

  众人等来等去,都有些烦躁了,忽然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季风吟的皮肤,在火光的热度下打卷,开始一层层地蜕皮了!

  北冥晏也觉得有些惊悚,但他还不能退开,幸好薛骆迁见了,也拿过一只火折子,打在季风吟的右脸旁。

  有人作陪,北冥晏心中便不再那么没底了。

  夜空下,一切都静悄悄的,一张脸终于露了出来,是一个少女的容颜。

  原来此人的脸是假的,只有身体是男人的!

  少女的脸被药水泡得惨白,紧闭着眼睛,死死咬住嘴唇,整张脸扭曲不已。北冥晏被狠狠吓了一跳,扔了火折子下意识往薛骆迁身旁躲。

  他不是南疆人,并非整日与尸体待在一起,且这张脸,让他想起不甚美好的回忆。

  两年前,他也抱着同样苍白的北冥晨,亲手掘墓,将其埋葬。

  薛骆迁搂了搂他的肩:“……”

  众人都上去瞧了一眼,终于有人认出了这姑娘。姬如惜只看了一眼,腿都软了:“是采渝……”

  姬惑道:“平安镖局赵总镖头的女儿?”

  “嗯,她……她不久前失踪,平安镖局重金悬赏,一直没有消息。”

  北冥晏不住地回想,有关于季风吟的一切,想他究竟当时是活人,还是走尸?想他说碧血宗宗主要见自己;想他喝酒的样子;想他笑的样子;想他和自己在这地下的所有经历。

  真正的季风吟,还有赵采渝,都是被碧血宗杀害的吗?那冒充季风吟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季风吟?还有那双极像北冥晨的桃花眼,又是怎么回事?

  姬如垣看了一会儿,忽然四下一扫,道:“嗯?南宫后卿呢?”

  众人这才回神,方才都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到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南宫后卿的动向!

  此刻空空如也的野草地上,只有行川和“季风吟”,哪里还有南宫后卿?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荒野中,披着季风吟外表的男子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漫天的星辰,悠哉悠哉。

  惨白的青年站在他身旁,不住地问问题。

  “季风吟”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安慰道:“你放一万个心就是,宗主答应的事必会做到,只要你也能做到,宗主提的条件。”

  南宫后卿急忙点头,头上的白高帽都歪了,完全顾不上:“是是是!在下一定做到!”

  只要能救活行川,他什么都愿意做!

  “季风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

  南宫后卿道:“可……”

  “那具尸身作为容器,已经废了,只要你还有生骨,想要复生什么人,都好说。”

  二人离去,南宫后卿不住回头,看那早已经看不见的地方,似乎在找寻行川瘦小的影子。

  薛、姬两家各自派了人手,留下搜捕南宫后卿,剩下的人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原本几个薛家子弟见北冥晏行动不便,想搭个人轿子抬他,却不及薛盟主眼疾手快,弯腰一捞,待他们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薛尧杉笑着挥手遣散他们,倒也没说什么。

  薛骆邶走在二人身后,此次回去的路是走平城到驿站,马车就在不远处停着。

  他看那白衣挺拔的身姿,想起十年前,薛骆迁只穿黑色的衣服,跟个黑乌鸦似的——

  十年前,岭南阙城,薛府。

  薛骆邶与薛天籁在演武堂切磋,一开始还好好的,可不知怎的,对面愈发打得不走心了,他正暗自奇怪,妹妹也停下挥剑,抱拳道:“哥哥,今日就到这里吧。”

  他正要挽留一下,薛天籁走近,不动声色道:“迁哥哥在外面等你。”

  他下意识瞧了一眼,薛骆迁侧身站在演武堂外的草坪上,阳光沐浴在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庞上,站得笔直。

  薛骆邶在心中叹气。

  他这个兄弟啊,十来岁回家时,瘦骨嶙峋的,从前跟着叔父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回来后倒叫家里养得愈发精神了,越来越玉树临风,又凭借甚有天赋,被祖父亲自教养习武,大有前途。

  如今才十五岁,已是许多女子心目中的理想夫婿。

  前段时间,景家的那个小姑娘便是如此,来家中赴宴,不慎落水,给薛骆迁随手一提给救了,从此便芳心暗许。

  薛天籁目不斜视,有些鬼鬼祟祟的意味,搞得他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余光瞟着薛骆迁,压低声音:“怎么?也有可能是来找你的啊。”

  又仔细想了想,他最近规规矩矩的,没犯错啊。

  也不能怪他草木皆兵,祖父叫薛骆迁严厉地管着他,他不敢不怕啊。

  说起来,叔父是个极其跳脱的性子,而薛骆迁却是个这么板正的,二人完全不像父子,祖父还叫这么个人来管他,他都被罚好多次了,练剑时偷个懒都不行,痛啊,太痛了。

  薛天籁道:“是……”她神情略有疑虑,考虑了一瞬才道:“迁哥哥有些问题不能解惑,昨日才问过我。”

  哟嚯,这可真是邪门了,薛骆迁能有什么不懂的?再说,不懂不是有藏书阁和祖父吗,问她做什么?

  此事有蹊跷,别是个坑给他跳。薛骆邶不由警惕道:“问什么了?”

  “这……这不好说,你快去吧。我先回去了。”

  “哦……”薛骆邶只好没头没脑地走出去,他妹妹赶紧从后门遁了。

  一直走到薛骆迁身旁,躺在草地上,他才懒懒道:“怎么的,找我?”

  薛骆迁转身,万年不变的淡然神情:“练得如何?”

  “还行。”薛骆邶道,觉得薛骆迁今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小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一向直接了当,今日这是怎么了。

  薛骆迁坐在他身边,有一会儿没说话,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不妙:“说吧,有什么事兄弟给顶着!”

  他这可不是随口说客套话,打发薛骆迁的,虽然没能一同长大,这家伙的性格又过于冷淡,可与他和天籁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薛骆迁回头看了看他,似乎被他的话鼓励了一般,眼睛亮了亮,慢慢道:“你……若是喜欢……什么,会如何?”

  “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薛骆邶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喜欢就买呗!”

  薛骆迁抿唇:“不能。”

  什么东西还不能买?那便是买不着呗?薛骆邶道:“那就借咯?”

  “……也不可。”

  “抢?”薛骆邶试探地问,随即自己先否认了:“不行……”

  他在心中腹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薛骆迁那样子必然不会主动说,否则方才便直接说了,这家伙要么直言直语,要么能憋死个人。

  薛骆迁蹙眉想了想,果然还是摇头:“万不得已之下,不可。”

  吓?!少年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咱好歹是薛家子弟,不能给家族抹黑啊!

  不等他表示震惊,薛骆迁又道:“若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