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古代言情>逢山诡泣>第109章 叹过去真相大白

  失控地厉声质问过后,北冥晏缓缓平静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季风吟……对不对?我认得那双眼睛,你……也是沈慕彦,我记得,那日你还替我与骆迁说过话。”

  北冥晨惨淡笑道:“大哥,方才他假装被鬼泣反噬时,你没有一丝厌恶他,那我是不是也……”

  他顿住了,不敢问下去了。

  北冥晏决然道:“不,你是你,他是他,怎能相提并论。”

  “……我是我,他是他……有何不一样,大哥,我——”

  北冥晏不再回答他,只是一再摇头,一副不想与他对话的态度。

  “即便大哥不能理解,我也……”突然,北冥晨朝正打得脱不开身的北冥翩义,猛地掷出一排袖箭,北冥晏看得真切,那箭头上萃着红色的光,有毒!

  他大叫:“师父小心!!”

  关键时刻,说时迟那时快,薛骆迁抬脚踢中北冥晨的胳膊,原本应该打在北冥翩义身上的袖箭自然偏了,“叮”地一声,插|入墙壁上。

  柳骧寒朝这边看,皱眉:“你在犹豫什么?还不速速抓了他们?”

  北冥晨低下头。

  “恐怕是还忌惮薛盟主在吧?”北冥翩义抽空凉凉地笑了笑。

  柳骧寒道:“哼,不必怕他,正好也试试你的功力如何了。”

  可北冥晨还是迟迟不肯动手,柳骧寒眸色深沉,眼神直瞟北冥晏。

  此时,北冥晏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北冥晨,生怕北冥晨再做出什么偷袭的事,也正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这个死而复生的弟弟,柳骧寒便看准了时机,侧身一转,叫北冥翩义扑了个空,自己则反身扑到薛骆迁与北冥晏中间,一脚踹向薛骆迁。

  薛骆迁的反应已经够快了,躲得十分及时,一边将北冥晏护在身后,一边抽出逢山。

  “一浪更比一浪高啊。”北冥翩义在身后啧啧道。

  “这小子的速度的确很快,功底虽然不扎实,倒像是野路子出家,但胜在灵巧,想必定有过人的天赋。”

  “此刻是称赞后辈的时候吗?”北冥翩义还没有笑两声,脸色突然变了,动作比言语更快,猛然朝柳骧寒冲去。

  柳骧寒却不紧不慢地转身,再挥手将手中的粉末挥洒出去,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北冥翩义在这时,居然爆发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极快、极强,掠到他身边,重重地在他的左肩上穿了一剑。

  也就是这一剑,叫北冥翩义暂时停顿了动作,柳骧寒则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出,粉末沾上了老人的身体。

  “噗嗤——”剑亦被同时拔出,二人分别落地,各自退后几步。

  “师父!!”

  北冥翩义对柳骧寒笑道:“老朋友,还真是不留分毫情面啊。”

  “咳咳。”对方吐出两口鲜血,在手背上抹去:“你不是也一样。”

  他们彼此对视,没过一会儿,北冥翩义先“轰”的一声,倒地不起。

  柳骧寒也终于撑不住了,踉跄着在北冥晨的搀扶下,席地而坐,打坐调息。

  “师父?师父?”北冥晏喊了几声,北冥翩义才勉强睁开眼睛,细细看了看他:“……小晏。”

  “我在!师父!我在!”

  “呵呵。”北冥翩义和蔼地笑了笑,是他这样清冷的老人不常有的笑容:“我一直在想,从前的事……是不是做得过了,或许……还有别的方法……”

  北冥晏听他都开始说遗言了,愤怒大吼:“不!师父!别再说了!只是毒|药而已,不过是毒|药罢了!你等着,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的!我去找解药给你!”

  “等等……”北冥翩义拉住北冥晏的胳膊:“没用的,他拿有却岚修著……修著的玉散谱,余卷,咳咳咳,我无药可救了。先别急着走,你总得让我、让我将遗言说完……薛盟主,你过来,将耳朵凑过来。”

  薛骆迁依言凑过去,北冥翩义在他耳边道:“小晨一事的……处理方式,两年多前,是我做得……不够好,害小晏如此难过……从今往后,你必须记着,要像当初……咳咳咳,当初对我保证的那般,对他,否则,我便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薛骆迁眸色沉沉,手搭上北冥翩义的手腕,一探便知,已然不行了。

  “薛盟主,回答我。”

  薛骆迁眉眼低垂,毕恭毕敬地郑重答应:“是。晚辈一定做到,请前辈相信,晚辈决不会食言。”

  “很好、很好。”北冥翩义将脸慢慢转向北冥晏:“小晏。”

  北冥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的了,抹了一把眼泪,向前跪扑了两步,跪在老人身边:“师父……”

  北冥翩义笑着摸了摸北冥晏的头顶:“你虽然是大哥,可最爱哭,又很固执。你年幼时,你外祖母就很担心,怕你长大了……受欺负,后来……真到你长大些,倒是坚强了,只是爱哭和固执,却是一点也没变。可惜,却岚……却岚看不到了。”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北冥晏,似乎眼前的人不是孙儿,最后的那句话,也变成了轻轻的呢喃。

  “小晏,有些话,我要交代给你。我不知道你与薛盟主之间,有何过往,咳咳……”从他的嘴角,突然流出很多血来,血倒流回去,令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北冥晏连忙握住他的手:“师父,别说了,对不起,我、我!您别说了,我去找大夫,一定有人能救您,您一定会没事的!!”

  “长辈讲话,晚辈悉听。你忘了?怎么变得、变得愈发目无尊长?是不是……薛盟主教你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笑说出来的,北冥晏却愣住了。

  “薛盟主,长在江湖,江湖中人的行事,虽然有时鲁莽,不符礼教,可心胸开阔,坦坦荡荡,薛盟主更是如此,也难得……薛尧衫的孙儿,如此心思缜密。这段日子以来,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可堪托付的。”

  北冥晏呆了:“师父……?”

  “有些事,他不会同你说,我必须告诉你。在你离开咳咳咳……离开北山没多久,他便上山寻你,那时我就、就已将北冥晨一事的始末,对他说了,自然,还有我们家的秘密。”

  北冥晏睁大眼睛,猛地回头看薛骆迁,再看看北冥翩义:“……师父?!”

  北冥翩义断断续续道:“要讲这些年来的,往事,此事便不得不说,于是薛盟主自然问我,解法。

  “我当时,猜不透他为何千里迢迢,来寻你,与你又有什么过往,可他眼里透出的紧张、担忧,当真似曾相识。

  “当年,江淮少侠在盛水之都……与人比武,不慎受了些轻伤,当时的却岚,便是那副神情,我咳咳咳,我记忆深刻。”

  北冥晏慌乱地看了眼远处的柳骧寒,对方还在闭眼打坐,北冥晨则怔怔地看向他们。

  “这是北冥家的密辛,原本不该对外人说,也不知道怎的,或许是,薛盟主太过焦急,让我也跟着焦急了,又或许,我是想看看,看看他究竟,会不会那么做。于是,我告诉了他,解、解身毒的……方法。”

  他说话已经逐渐是有进气没出气了,薛骆迁道:“前辈,别说了。”

  北冥翩义挥手:“这毒,一时半会儿的,还奈何不了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颤颤巍巍地倒药,北冥晏赶紧帮忙倒了一颗药丸,让他服下:“师父,这个——?”

  “无用,不过能多少抑制下罢了。来,扶我坐起来……哎哟,躺着怪累的。”

  薛骆迁也伸手来扶,北冥晏道:“手给我。”

  薛骆迁摇头:“阿晏。”

  北冥翩义不管他们,服药后呼吸果然好很多了:“北冥家人,自小便在毒花毒草中长大,试药更是不在话下,如若不在体内种下一种身毒,用来压制其他毒性,根本撑不住。

  “可这种身毒也是毒,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服用固定的解药,时间越久,毒性越大,直到克制不住的那一日,这也与练功走火入魔是一个道理。解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没有人会愿意做。

  “只要借助北山养大的一种毒蛇,盘踞在一个健康人的身上,每日吸取此人的血,再注入毒牙里的细微毒素,配合着解药。

  “若此人能忍得住疼痛,撑得下来,如此三月左右,便能逐渐适应,这北冥家人从小种下的身毒,三月后再用小蛇,以此法换毒便可。”

  姬如垣在一旁道:“说白了,就是养一个能够承受此毒的人型毒器。”

  南宫卿水看向薛骆迁的眼神,明显不忍:“就像南疆的养蛊,乃是转嫁之法。”

  “不错。转嫁之法,如此一来,这个人便成了一个容器,不会致死,却一定折寿。譬如,北冥家人种此毒者,寿命一向都很短。”北冥翩义看向薛骆迁:“算下来,薛盟主带在身上的小蛇,也已经三月有余了吧?”

  薛骆迁没有回答。

  “我给你的小蛇,名叫成鸾,说起来还是与小晏的剑心,同一天破壳的。不知道薛盟主打算什么时候,拿它来救小晏?”

  薛骆迁刚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北冥晏便打断了:“蛇呢?给我!”